瞧着脸色没有缓和的即墨非白,温缱绻无奈的开口,“先生不知,缱绻自幼受周围影响,从小时候开始便不再信任别人,现在先生是缱绻第一从心底愿意接纳的人。”
“楚家那个小子呢?你不也信任他?不然也不会让他找人来保护你。”
对于她的话,即墨非白俨然有些不信。
“不,楚灼虽待我极好,终归不是以平心而论,而我自小在信任上对人就有阴影,他选择他要守护的,而注定便得不了我的信任,虽是嘴上说的朋友,与其他危险相比,他心中怀有愧疚,危险终究是要小一些。”
即墨非白沉思了盯着她的脸,脑海里想起她醒来时,那名拿着长剑的女子,眉心浮现一丝不悦。
“你确实应该如此,只是……帝辛呢,他必然是守你许久之人。”
他的话让温缱绻眸中闪过一丝哀伤的情绪,随即嘴角扬起一抹苦笑,蔓延至心底,浑身是弥漫的孤独是即墨非白从未见过的,那双乌黑的眸子像是在看他,却又不像再看他,带着迷茫,仿佛一个迷失了孩子一样。
“他不行,先生知道帝辛与我相识肯定不是以现在模样,不然他也不会不记得,正是因为这样,他已经有了自己要走的路,守了要守之人,我又何必打扰,让自己以后难堪。”
即墨非白,“你难道就不曾询问?或许是他隐藏呢。”
温缱绻摇了摇头,不语。
隐藏吗?
她自问已经试探过,结果已经出来了。
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不论怎样她都不会接受帝辛,正如他自己不会接受她一样。
现在的她还没有准备好接受一个喜欢男人的男人,不论是什么原因,并不是因为嫌弃他,而是嫌弃自己。
突然,温缱绻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示意即墨非白坐下,笑着道,“先生,可愿听听我的故事,你或许就能知道我为什么会是现在这种选择了。”
话出,的确让他心动了,这样一个年轻才过小半人生的女子,为何身上有那么多的疲惫不堪与孤寂,更多的是让他看到现在的她,想起了熟悉的人,心中涌起了一丝不忍和心疼。
跟着自己心底最直观的想法,即墨非白走了过去,慢慢坐下,与她有一些距离,侧眸看着她苍白的脸,阳光撒下让她添了几分柔和和不真实。
“我小时候啊,和你们这里一样,一起上学,也是因为这样的地方,耗光了我对人所有的信任,变成了一个虚伪的人。”
即墨非白沉默,安静的听着她的诉说。
温缱绻慢慢仰靠着,眨了眨眸子,“在我八岁之时,年小寄居总是让我在渴望朋友的同时又战战兢兢的维持着那没有打破和平的寄居生活,同村的人开始与我交谈,相识尚短却很快玩在了一起,却没有想到这便是一切最恶的开始。”
“为何?”听到这里,即墨非白心中升起疑惑,朋友来了难道不应该开心吗?
“因为啊,信任了所以没有防备,他们平日里去摘了别人的果子或者弄坏了什么,最后一切负责的却是我,被责骂的也是我,被打的还是我,被人.辱.骂的是我……”
“你不解释吗?”
“先生知道那种解释了没有人相信的绝望吗?亦或许是别人知道,为了自己的面子或者其他不愿意承认,被迫让一个孩子承受来背负吗?”
说这话时,温缱绻笑的很开心,语气也很轻,轻的仿佛是在说一个小段故事,仿佛并没有什么能够引起她心中的哀伤。
光华下的她带着一丝迷离,不知是不是因为太阳照.射.到了眼睛,让她眯着睫毛像一个蝴蝶的翅膀颤抖着,苍白的脸上平淡没有起伏。
“没有人管吗?你父母呢?老夫虽听你说过,但他们之前在时难道不知道他们的秉性吗?”
“他们或许是不知道,所以就连他们离世都是被人算计,此番缱绻想让你做的事情,就是调查当年的事情,不然缱绻就算活在这里也难以心安。”
话语平淡,却让即墨非白对于她的事情听后感到有些气愤,拍了拍胸脯对你的她道,“放心,老夫会帮你的,只是老夫不懂,你的亲戚难道均是如此?”
“均是如此,所以说,我好像从一开始就注定一生的结局,先生这样的性格的人,自现在为止,缱绻没有看到过一个,亲戚之中他们不.讽.刺.便算好的。”
“那帝辛这个事情……”
愣了愣眼神,迟疑的垂下头,温缱绻哼笑出声,眉毛微挑扬起头与他对视,“这件事情其实也算是自己的心理问题,在姑姑女儿十三的时候,她交了一个男朋友,也就是你们这里有了喜欢的男子,她与那个男生在姑姑离家时回到家中,那时只有我在加重她却不知。”
见他听的起劲,温缱绻继续道,“他们后来又带来了一男一女,因为太过吵闹我便走出来,他们门又没关,就让我看到了他们男人与男人,女人与女人那种脱光了纠缠的画面,姑姑的女儿率先觉得事情不好,趁着姑姑回来和那几个人一起将事情推倒我身上,虽然挨揍也背负了很久的风言风语,可那之后我只要想起那副画面就想呕吐,努力克制了许久才能够隐忍。”
“难怪你对于帝辛没有丝毫的反应。”
“不是没有反应,而是小时候没能力反抗时,遇到的都是毕竟好看的人,导致我对好看的人没有任何好感,帝辛那样的,我心中说没有动容是骗你的,可终究心中迈不过,索性我和他时代不同,各自安好,我便不再打扰。”
“所以你就来这里躲起来。”
温缱绻挑眉,眼中落寞一闪而过,尴尬的笑道,“先生不用激我,缱绻只是做自己该做的事情,如今他腹背都是敌人,和我站在一起未必好事。”
即墨非白点了点,“这倒是,现在你被人盯着,两人在一起难免闲话,他有白帝靠着自然是无事,更别说他自己也有能力,你却不同,这样坐对你也有好处。”
“谢谢先生谅解。”
“接下来你如何打算?你来这里是于陛下来说,是好过于言府邸,陛下忌惮言王的势力,现在想必也会忌惮你,始国陛下为你而来,留下这枚玉佩必然会在他心中留下嫌隙。”
温缱绻摇了摇头,“我这双手从没有害过别人,依旧纯白无暇,很快,它便会沾染污渍了。”
她的话即墨非白心底是明白的,现在这样的结果恐怕已经由不得她来做出决定了。
“需要老夫便和老夫说,老夫有能力都会帮你。”
“多谢,只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你那个侄儿的事情,我虽告诉了你,你也算出来,强行更改他的命运就只能让其归位,不然他避开不了这场祸事。”
即墨非白叹了一口气,直言说是,每个推算救命的背后是如何,他作为传承人自然是明白的。
所谓趋吉避凶,不过是将一个人的祸运转到另一个人的身上,留下善良没有大错之人,他的命格上出现祸端便转移到那个本无祸端的恶人身上,也算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我的伤恐怕需要几日才能稍稍复原,这几日就要劳烦先生了,只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还要请先生打听一个人。”
“哪里,是老夫有求于你,你不顾自身帮助老夫,是老夫应该感激你才是。”现在即墨非白脸上也没有之前的气愤,沧桑清明的眼中满是感激,叹息的仰着头道,复又垂下看着地面,慢慢侧眸看着她,“那人是谁。”
“韩王九子韩久时。”
“此人老夫听说过,胸有大志,饱腹诗学,心性沉稳随和,师承始国一处都郡,我们若是打听他,恐怕也会被他知道。”
温缱绻轻笑,“先生,我就是要他知道,此人心性虽然强大,却是一个执念太深的人,未来会受苦甚至丢掉性命。”
“老夫未曾给他批命,既然你知道他的结果,为什么还要找他。”
“就是因为心性强大,救你侄儿如果有他帮忙可事半功倍,或者说连我们出手的机会都没有。”
即墨非白皱眉,低声呢喃,“这人有如此厉害,为何没有在各国出名。”
温缱绻咳嗽着轻笑,平息了一下气息,继续道,“修身养性,这人和帝辛恐怕不相上下,先生居住山林也知道各国宫内的争斗吧。”
“你是说他在等待时机。”即墨非白捋了捋胡子,惊讶的说道,随即脑海里走了一遍,越想越觉得可能,“没想到老夫这余生隐世,如今竟然能够闻此有趣的事情。”
即墨非白像是想到了什么,继续说道,“贤王帝辛面上随和,却如你形容这韩王九子有些相似,却也有些不同,他是需要权利,而帝辛他的眼中,老夫可以看的出,他对权利并不热衷,他人浑身都透着秘密,若非一般人,还看不出他压抑着什么,这孩子前半生也算极苦。”
闻言,温缱绻气息微弱,目光直直看着他道,“难不成你算过了?”
即墨非白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摇了摇头直接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什么也没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