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缱绻的离去也如一块石头扔入水里,在水面荡起了层层的波纹,尤其是站在原地的帝辛,目光沉思深锁,而白墨泽眼中一道杀机拂过,随即摇扇离开了。
站在拱桥上的众人也慢慢散开,感受着那一瞬出现的冷漠与嫉恨,悄悄的离去,仿若未闻。
另一条小路上,有两个人两人姗姗来迟,望着还未完全散去的人群,两人疑惑的看了一眼走了过去。
“怎么,今日诗会莫不是要在这桥上了。”
一句话立马引得众人驻足,看到来人有人艳羡有人嫉恨。
言西楼身着青竹长衫,袖口腰间均以金色勾勒出一条带刺的藤蔓,手执着一根长笛,一只手背于身后。
俊美的脸上带着一起苍白,一双如黑曜石一般的眸子里带着商人的算计,嘴角轻扬,一缕青丝垂于胸前,让他更加多了几分翩翩世俗公子哥的不羁与狂放。
站在他身旁的女子,一袭粉红绸裙,白皙的小脸上露出了几分柔和,一双水汪汪的眸子仿佛随时都能勾起人的恋爱,如蜜桃一般的嘴唇轻轻扬起,双手放于腹部。
目光不卑不亢的落到人群里,对于众人的打量也十分的淡然,看到白风华和走到一半的白墨泽、以及走在下面的帝辛。
上前了两步,没有踏上拱桥,浑身也透漏着一股清冷的气息,“小女月清秋,叩见风华公主,言王爷,贤王爷。”
“恩,起来吧。”白墨泽打开折扇,又合上,目光从地面移到她身上,又移到言西楼身上,“本王还以为天下第一皇商兼首富的言公子不会出现在这里,没想到是陪美人来的。”
“言王爷过谦了,言王爷和帝王爷都来了,公主相邀,言某还没有那么的面子不来。”
帝辛发出低低温润的笑声,引得众人看向了他,跟随他踏出的脚步,视线一直到桥上。
“言公子过谦,本王不过是替陛下而来。”
“陛下?往年陛下可没有参与过此事,怎么今年陛下也干涉诗会的事情了。”
这时,一旁的月清秋退回他的身旁,不以为然的说道,“西楼,你可能不知,现在整个帝京都在讨论一位公主,说她很麻烦,也很特别,估计贤王爷是来保护她吧。”
帝辛拢了拢袖子,径直走过去从她们的身旁擦肩而过,声音磁性而温柔,“不愧是缱绻公主赞美过的人。”
说完帝辛就离开了,谷雨见状急忙跟了上去。
“缱绻公主?”月清秋轻声低喃,又看了看自己身旁的人。
言西楼侧眸,玩味的摇了摇头,什么没有说。
白墨泽轻笑,“好了,本王还有事情,就不陪你们逗趣了,是时候找点乐子来玩了。”
愉悦的声音响彻整个上空,说完白墨泽离去,走了几步余光不知扫了哪里一眼,轻哼笑了笑,大步离开。
站在桥上的白风华不知自己为何会突然会心中突然涌起慌乱,看着都已经离去的人,慢慢的她抬起那双手捂住胸口,深呼吸将这番压了下去。
站在离他们不远的言西楼轻笑,伸出手一把搂住月清秋的腰,顺着小路直行而去,离去时没有任何的异样,轻轻的笑了笑。
留下的众人,看着一个接着一个离去,目光看向白风华,另一边的小路上春梅急忙跑过来,对着众人道,“活动已经开始,各位公子小姐有兴趣的话就去参加一些诗会。”
听到她这么说,周围也一哄而散,白风华剁了剁脚哼了一声,视线看了一眼站在下面的史小月和史青,脑海快速闪过一道思绪,嘴角轻扬,眼中也多了一抹狠戾。
……
一汪瀑布下,掀起无数的浪花,阻隔的水流缓缓流出,四周一片枫叶林,火红的叶子落了一地,不知多少,仿佛是人无尽的思念。
顺着小河流,与一条小路交.叉.,中间架起了一座拱桥,小路两旁长满了绿.色.的青苔。
枫叶林里,身着白衣的温缱绻与这片不合时节的枫叶林形成两个对比,青丝垂于腰间,笔直的身体仿佛被什么定住了似的,看着地面的眼神有些惊恐。
站在她身旁的老者见她这个样子,伸出手拍了拍她的后背,无声的叹息了一声,眼中是对苍生的悲悯。
感受到对方无声的安慰,温缱绻僵硬的转过头,声音里夹杂着一丝颤抖,一字一句又带着感激,“多谢即墨先生的解惑,我记起来了,我来时发生了何事,我全部都记起来了,那是怎样的恐怖,竟然让我现在回想起来都瑟瑟发抖。”
即墨非白重重的舒了一口气,眼神带着疑惑,语重心长道,“你难道不怕老夫骗你?”
“先生莫要如此说,你是如何的人,我自然是清楚的,更别说我一介穿越异时空之人,能有什么值得先生骗的。”
“你这女娃倒是清楚。”
忽然,温缱绻转身,直接跪下,“先生,缱绻一生要强,只是心有不甘,可否能够请先生推算那人下场如何?”
即墨非白摇了摇头,弯腰将她扶了起来,有些为难的说道,“只能说时机未到。”
站起身温缱绻看着他,沉默了片刻,唇角渗出丝丝血渍,伸出手擦拭了之后,低沉的开口,“对不起,让先生为难了。”
“你心口不必郁结,卦象显示,你命中有此劫难,若你心有不甘,那个世界你还有一位贵人,只不过现在就需要你找寻回去的地方了。”
“可我醒来便在赵国,可直觉却不这么认为那是我应该回去的地方。”
听她温缱绻委屈无力的诉说,看着她的即墨非白突然笑出声,声音带了一丝轻快,“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情。”
“事情?”
“不错,你忘了,有一个人默默陪伴了几年,而那个人却也是你这次能够活下来关键,他爱你,护着你,为你放下了杀戒。”
“真的有那个人?”这下,换温缱绻惊讶了。
她平日里只把这种感觉当做自己安慰自己,难不成那些难熬的岁月里,真的有那么一个人。
一种紧张感也涌出了心底,温缱绻咽了咽口水,压抑着颤抖,手掌慢慢的都有了些许的汗渍。
“那人是谁?”
“你一生命途多舛,遇上他也算是消耗了你全部的运气了。”
温缱绻听他这么一说,紧张立马取而代之,整个人傻眼,“那个人是谁,告诉我,看我不打死他。”
她第一次紧张的期待一个人,居然是一个遇到他耗光她运气的人。
“哈哈…你还别说,那人就在你身旁。”
“身旁?你说的是……”温缱绻先是一愣,疑惑了片刻,余光看到小路上过来的一抹黑色,疑惑瞬间变成震惊。
即墨非白哈哈大笑,“天机不可泄露。”
最让温缱绻受到打击的还是对方的话,难道她一生中会爱上这个人吗?
不知为何,温缱绻觉得自己脑海里已经有了一副光景,一个浑身千疮百孔的她跪在了白惊鸣和帝辛面前,两人在她面前不仅秀着恩爱,还嘲笑数落着她的不自量力。
想到这里,温缱绻就感觉自己的心脏好像被什么戳破,然后漏气了,凉飕飕的风吹出去,十分的不舒服,想起都觉得难受。
难不成,她温缱绻一生真的要印证了那句话,我喜欢的人,不是不喜欢我,只是喜欢我的人不记得我罢了。
“公主,怎么一个人跑到这里来了。”在她沉思走过来的帝辛弯下腰与她的脸面对面的看着,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脸上却也隐隐含着担忧。
“我和……”
温缱绻转身指着身旁,发现竟然空无一人,整个人都奔溃了,又想起刚才自己和即墨非白的谈话,整个人都沉默了起来,垂着脑袋,眼皮搭拢着,浑身都散发着一股很丧的气息。
转身已是千年,时光如梭,她真的能找到回去的路吗?
身后一下子一阵温热,腰间被紧紧的禁锢着,手也被握在大手中。
“怎么你的手如此冷,难道是心也如此冷的缘故吗?”
低沉的声音在她耳旁响起,字里行间还有些轻佻,温缱绻嘴角抽了抽,真的不敢相信,这样的人真的会守一个人几年吗?
温缱绻挣脱了一下,偏头看着他张俊脸,“我看你心窝子才是黑的,真的不敢相信。”
帝辛挑眉,“不敢相信?”
温缱绻,“你会默默的守着一个人吗?”
帝辛,“……”
过了几秒,温缱绻又问,“你会喜欢女人吗?”
帝辛一下子松开了她,站直身体,宽袖隐藏着两只手,目视而下,双手环胸靠在树干上,“你不会喜欢本王吧。”
“不可以吗。”温缱绻笑着回答。
可只有她自己明白,这句话看似玩笑下却带了一点点的认真,仿佛寒冬里燃起的一丝小火苗,随时都会因为外界的各种原因熄灭。
“不是不可以,天下皆知本王是你父皇的人,若要和本王在一起就要和你父皇作对了。”
他的这番话却并没有让温缱绻高兴起来,也没有多少失望。
“我只想在自己还活着的时候,完成自己想做的事情,喜欢真是一个很好的词,可惜了。”
她与他之间,不是错了时间,而是身负的不同,就注定不可能在一起。
“公主这话倒是很有意思。”
等他话落,温缱绻冲过一把抱住了他的腰,头埋在他的胸口,心中不知如何言语。
帝辛愣了一下,准备回抱住她时却被推开了,朝着身后退了两步,蹲下身捡起脚边最特殊的一片大枫叶。
看着如火一般的枫叶,温缱绻轻笑,“终于见到了。”
她没有学会哭泣,能够更好的压抑自己的情绪,尽管自己心中情绪如何压抑,她都能自如的应对。
因为没有目标,所以过的也很散漫。
现在不同了,为了回馈这个人,回馈这个陪伴了多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