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时分。
皇宫,轩辕殿。
白惊鸣挥手将手中的奏折丢在地上,头偏向下方,双眼怒目瞪着下方,身子侧身与桌子呈‘t’字形。
下方,白墨泽站于一旁,看着跪在地上的人,眼中挂着一抹漫不经心,手一只背于身后,一只握拳放在腹部。
“南靖则,你身为大理寺卿,掌管着处决特殊事情,特殊身份的权利,现在长公主此事你与朕如何交代?”
南靖则匍匐在地,语气惶恐道,“陛下息怒,臣的次子做出这等事情,臣身为父亲也觉得羞愧难当,.侮.辱.公主本是死罪,臣不敢求饶。”
白惊鸣轻哼,“你倒是透彻。”
门口款款进来一个小太监,走到大殿中间拱手跪下,“陛下,贤王爷求见。”
沉思疑惑了一下,白惊鸣缓缓开口,“让他进来。”
小太监起身后退了几步转身朝门口走去,消失在众人视线中。
很快,一身如墨的帝辛大步走进殿内,看也没有看其他两人,拱手站在大殿中央,“微臣叩见陛下。”
“平身,你有何事?”
帝辛抬眸,逐渐露出那张脸,柔和的看着白惊鸣,“微臣受陛下旨意,保护公主殿下,只是缱绻公主在救长公主时受了伤,恐防暗算长公主的人知道此事来报复缱绻公主,微臣特地请命将公主留在贤王府。”
“什么?缱绻受伤了?她不是去风华举办的诗会吗,怎么朕的女儿一个两个都出了事情。”
白墨泽突然走至殿中央,“陛下可能不知,墨泽今日救长公主时看到了风华的婢女春梅在房间外观望着,墨泽已经将人拿下了。”
“风华?她竟然也参与了此事。”
“陛下,将军府的急奏。”多泽急忙跑进来。
“今天是什么日子,竟然一个两个都来找事情了。”白惊鸣没有伸手去接多泽递过来的折子,冷漠的看着众人说道,说完又看向帝辛,“缱绻现在你的府邸?”
“不错,陛下,微臣今日回来途中遇到一个奇人,他看过公主情况后说了情况比较危急,不能以寻常人之法救治,那人又极不喜欢皇宫,为了公主,所以臣将他留在府邸。”
“好吧!既然如此,你便早些回去,这段时日她留在你这里朕也算安心一些,她现在情况如何,朕也很是担心,稍后你带上御医去看看她适合什么来补身体,朕派人送一些去你府上。”
“微臣遵旨。”
白惊鸣点头,转头看向多泽,多泽急忙将手中的折子递上去。
接过折子的白惊鸣打开后,看了一眼上面的东西,气的一掌拍在了桌面。
“放肆。”
“陛下息怒。”南靖则俯首。
白墨泽和帝辛二人面无表情,疑惑的看着桌上那本刚才因为愤怒合上的奏折,神情各自,各自沉默,思绪却早已如江水一般翻滚不已。
“多泽,派人去将白风华给朕带来……”
众人纷纷惊讶,心中也不由自主的提了起来,一股紧张恐惧的心情没由来的升起。
谁也没有再开口,殿内一片安静,越是长久的宁静就越让人心底感到了不安与惶恐。
多泽的惊恐离去,也宣告了一场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黄昏时,贤王府内。
后院园内,穿着里衣温缱绻手捂着嘴咳嗽着,一张苍白的脸上毫无灵气,有的只有彷徨和晦暗的色彩,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疲惫。
坐在亭子四周的椅子,将脚放在上面,缩在一起,一只手搂着自己的小腿,背靠在撑着亭子的柱子上。
四周景色不似皇宫那般花草从生,繁华似锦,碧绿葱葱,这里有的是给人一种静下心来的宁静与雅致。
周围种着一些青竹,四周稀稀疏疏也种着花草却是极为淡雅的,石板踏成的路很宽广,可以容下三个人并排而走。
斜眼望去的对面是石子对称的圆形,中间雕刻着一座假山,旁边隐隐还能听到水流声,哗哗的作响。
亭子四周都有路,每条小路都好似没有尽头,通往的地方是哪里,她也无处得知。
唯一可以知道的是,她现在肯定不是在皇宫里。
“你醒了?”
温缱绻头微微转过来,眼眸微眯,看着她走来时的路上,朝着她走来了一个灰白色的老者,随着他越走越近,那人的脸也逐渐清晰了起来。
看到来人,温缱绻微微讶异,“即墨先生,你怎么?”
原本她还以为这个人不会出现,他离去时恐怕也是因为不想被人发现,现在却出现在这里,这是为何?
从这个院子的装修和摆设,她怎么也不会认为这是他的院子。
“你个小丫头,真是乱来,我要是不来,你怕今天会死在这里吧。”即墨非白气的胡子都开始跳起舞来,手伸到她的脑门上轻轻的戳了戳,语气有些幽怨和生气。
“我……”她不能不还那个女人当时没有戳穿她的情。
温缱绻欲言又止,想到后面,这件事情也没有到处说的必要,说多了对自己终究是没有好处,最终也就沉默了下来,承受着对方对她的责怪。
毕竟,她好像感受到了,对方这么做,其实是为了她好吧。
“你非同常人,就不能与人有常人该有的一些情感,产生不必要的情感,只会让你死的更快。”
听到对方的话,温缱绻抬起头,白皙的脸上浮现了惊讶,“先生,你知道我……”
“我还没有确定,现在看你的神情就能确定了,那时离开我不放心给你算了一卦,卦象显示出你今天恐性命之忧,我不放心又回来了,看你被人带回来那个样子,真的是难以言喻。”
“吓着你了,很抱歉。”
“说这些做什么,老夫把脉时发现你身子无形中明明没事,却缓慢的在亏损着,好似有什么东西在无形中啃噬你的生命,再加上你的情况推测,恐怕这便是惩罚,干涉别人命运的惩罚。”
温缱绻脸上并没有惊讶,听到他的分析,心中也没有隐藏的意思,柔和的脸上带着笑意,语气沉静却又平稳,“恩,是这个样子,我也是后来才发现。”
“那你应该清楚什么不能做,怎么如此耐不住性子去做了那些事情,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数,那是你自己强行更改不了的,你既已早知又何必干涉。”说到这里,他的话停了一下,叹息了一声,又继续道,“不错,那种明明知道却不能帮忙的感觉是很痛苦,可你难道不痛苦吗?你不帮忙她们只是受苦了一些,可还活着,你却不同,每每一步都是在消耗你的生命。”
在他话落,温缱绻伸出手搭在对方的手腕,那双乌黑的眸子里是她从未显露过的孤独与挣扎,白皙纤瘦的手掌微微的用力,仿佛用尽了全身所有的力气。
没有血色的薄唇轻起,声音传来的是无尽的彷徨与无奈。
“先生,世事无常,并非我能一手掌控,每一次消耗的背后我都需要足够时间的修养,你说的对,可一切却不是我能想,就能如我所愿。”
人们越是不想做的事情,却越没有选择的机会,看似宽广的海洋里容纳着万物之灵,却没有我想要的那一方安稳。
那浅浅如风声吹拂风铃发出的声音,带着人世间迷茫,年轻的脸庞上镌刻着不符合的沧桑,一字一句却又让人心疼又难忘。
慢慢的,即墨非白叹息了一声,浑厚的声音里有一股沧桑之感,“身在帝王之家,脚踩浮萍,是老夫义气用事了。”
“此事与先生无关,先生没有必要牵涉其中,亦没有必要自责,这是我选择的存活的方式,会有这样的后果我也早就清楚。”
即墨非白沉默,“……”
“那公主,可否和本王解释一下,你为何会知道长公主出事,亦或者,为什么这一切会直指风华公主呢?”
温缱绻缓缓站起身,手撑着柱子,“原来这是贤王的府邸,在回答你问题的时候,贤王可否告诉本公主,本公主为什么没有回宫,而是在你的府邸。”
“即墨先生,公主可有什么事情。”帝辛没有立马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走过来,语气略带恭敬与认真的询问着即墨非白。
“是有些麻烦,需要休养,不能让她出门,否则情况就不一定呢。”
帝辛,“那便好,从今日起,十七公主温缱绻,受陛下旨意,留在贤王府养伤,直至好了为止。”
“……”
温缱绻没有说什么,转身捂嘴咳嗽了一声,手中泛起猩红,看了一眼后握拳,被帝辛一把抓过,微微用力扳开了手指,看着上面的猩红,眼中快速闪过一丝不悦,嘴角却一直挂着笑意。
掏出腰间放置的手帕,将她手擦干净之后,帝辛才抬头,一张妖孽的脸上挂着邪魅,视线温柔的看着她,“太医已经过来了,陛下不放心公主,公主还是让太医诊脉一番,另外至于本王刚才所问,虽心中本王有疑虑,可直觉告诉本王,一切都太过凑巧,你说呢,公主。”
“凑巧就说明并非偶然,你不是很聪明吗?那你便来猜猜看看与我是否有关?”
忍着晕眩的感觉,温缱绻额头冒起阵阵冷汗,嘴角却挂着笑意,任由对方握着她的手。
这个人虽然不记得她,可这感觉却是真是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