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再次告白

高原回到坐位后，“四眼”和“桃子”正在挤眉弄眼地打趣他：“你昨天晚上没洗脚？”陶浩之学着高原的腔调问。

“洗了，就是袜子没换，没找到合适的包脚的东西。”“四眼”学着苏玉的腔调说。

陶浩之又学着高原道，“可能会有点疼，你忍着点。”

接着他又说：“疼你就哼哼两声。”

张小伟说：“我哼哼两声就不疼了？”

……

高原听到这里，自已也不禁笑了出来，他一转身逮到陶浩之和“四眼”一阵爆打，“让你们学，让你们学！”打得陶浩之和“四眼”连连求饶。

身材矮胖皮肤黝黑的“铅球”说,“中午我们几个到你家找你，看到你提着一个药包鬼鬼祟祟向往学校后面的打麦场上去，我们就觉得这里面一定有猫腻，没想到还真看了一场好戏。

“铅球”说完还咂了咂嘴，仿佛不是看了一场好戏，而是吃了一顿好吃的：“老实交代，昨天你们两个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哪有什么事啊？就一件小事。”高原故作轻松地说。

“铅球”仍穷追不舍，“一件小事是什么事？”

高原想了想，忽然得意洋洋地宣布道：“一件小事就是……一个男孩子喜欢上了一个女孩子。”

“铅球”听了，一脸狐疑地伸出一根手指指着高原道：“一个男孩子……喜欢上了……一个女孩子……”说到这里，他的手指头指着苏玉，冲坐在他对面的陶浩之眨着眼睛。

陶浩之岂有不明白的，“就一件小事，一件小事就是一个男孩子喜欢上了一个女孩子，一个男孩子喜欢上了一个女孩子就是一件小事……”

他反复地念着这句话，呱噪地高原受不了，站起来又是一阵爆打。

陈若兰听了面色灰暗，原来刚才她也在学校后面的打麦场上看到了高原给苏玉包脚的一幕。

她尾随“桃子”几个人去的，刚才她看到“桃子”几个人鬼鬼祟祟的往学校后面去，不知道他们去干嘛，就跟了过去。

高原给苏玉包脚的一幕被她瞧个正着，她想高原平时那么爱干净的一个人居然给苏玉包脚，心里一阵难受。

晚上她躺在床上，仍然在想着这件事，高原并不避讳“桃子”等人，得意洋洋宣布：“一件小事就是一个男孩喜欢上了一个女孩子。”

他真的喜欢上了她？

她看上去好象在哪儿见过……她想了想，那双眼睛，对了，对了，那双灵活的大眼睛。

那一年在镇政府门口，那个挎着一畚箕青草的女孩，原来她就是那个女孩。

陈若兰想到小学二年级发生的那件事，心情更加的烦闷。高原，他真的喜欢苏玉。那时候他还那么小，他就为了她和别人打架，难道他们两个人是命中注定？

苏玉第二天仍然骑着继父的自行车去上学，因为她的脚破了，没法带小青了，小青也骑着一辆自行车，两个人来到打麦场上，高原正站在路边等着她。

高原本来想把那个药包送给苏玉的，但他转念一想，送给苏玉，他就没有理由跟她单独见面了。

还是他亲自给她包，这样他们就能单独见面。包一次见一次，苏玉的脚最起码也要一个星期能好，这样，他们就能见上五六面了，这是多好的事。

想到这里，他决定不把药包送给苏玉，而是每天等在打麦场上给她包脚。

第二天早上，高原等在学校后面，果然看到苏玉跟林小青一起骑着车子来了。“下来。”高原见到她们，走到路中间，扬了扬手里的药。

林小青见了，很莫名其妙，她不知道高原和苏玉之间前两天发生的事。

高原见林小青不开窍，大方地说：“不好意思，林小青，你先走好吗？我要给苏玉包脚。”

林小青这才反应过来，狼狈地连连点头道：“嗯嗯，好好……苏玉，我先走了。”

“谢谢。”高原冲林小青说道。

林小青摆了摆手。

“好了，过来吧。”高原仍跟昨天一样，给她铺了一些草放在地上，苏玉走过去坐下。

“那个人是谁？”高原一边解开纱布，一边问。

“哪个人？”苏玉一怔，问。

“就是那天让你耪地的那个人。”高原说，解开了纱布，给她敷消炎粉。

“我四哥。”苏玉说。

“你四哥？”高原听了忿忿地说：“竟然是你的哥哥，哪有这样做哥哥的？不顾你正上课，让你请假去耪地，还故意把锄头扔在你的脚上，让你受伤……他分明是土匪，哪里象是你哥哥？”

高原自已也有个妹妹，他对妹妹很疼爱，所以听了苏玉的话，他很气愤。

“他不是我亲哥哥，跟我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我……父亲不在了，母亲改嫁到苏玉，我是母亲带到苏家的。”苏玉说。

高原听了一怔，想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苏玉的话是什么意思。

她的父亲去世了，她的母亲带着她改嫁到苏家。苏大军是她继父的儿子，跟她没有血缘关系，难怪他们两人看着不象兄妹。

想到这里，他连忙说：“对不起。苏玉。”

苏玉摇了摇头，说：“没什么。”

高原想，即使没有血缘关系，也不能这样欺负人，我一定要教训他一顿。想到这里，他心里一动，想到了一个主意。

高原敷好了消炎粉，一边给她裹纱布一边问：“那……他旁边那两个小跟班是谁？”

“其中那个嘴唇有点噘的叫噘嘴驴，是我们河湾树的，另一个我也不认识。”苏玉说。

“哦，我知道了。”高原心里有了主意，站起来说道：“好了，你先去教室吧。”

苏玉站了起来，却没有走，她站住了，看着高原问：“你明天还在这儿等着我吗？”

“嗯。”高原点点头。

“后天呢？”苏玉又问。

高原又点点头。

“你每天都要在这儿等着我吗？”

“嗯。”高原说，“我每天都会在这儿等着你，直到你脚好了为止。”

“你为什么这样做？”苏玉低声问。

但高原听了，脸一下子涨得通红。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坚决地说：“昨天我也跟你说过了，我喜欢你。”

苏玉又问：“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高原认真地说。

苏玉便不好意思了，转身上了车子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