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儿乖巧的点头,“大师兄昨日飞鸽传书,想必师伯也是刚刚得知的吧?”
老头身形一顿,我只觉眼前白影疾闪,一股草药清香盈盈绕鼻,眨眼间,他突如鬼魅般出现在我眼前,瞪着铜铃大的眼睛冲我一阵猛瞧,伸手挠挠后背,再抓抓脑袋,活像一个成精的老猴子。
蓉儿递给我个安心的眼神,转身坐在大厅正中的椅子上,秀气得吃起桌上的草莓来。
我被他怪异眼神瞧的发毛,忍不住问:“前辈,这是要做什么?”
他直起身板,面无表情:“你真不懂,还是装不懂?”
我不明所以的摇摇头。他仿佛突然听到什么晴天霹雳的消息一般,呆立当场,犹如泥塑石雕一般。我伸出手在他眼前虚晃,一个不留神,对面突然伸出只手搭在了我手腕上,刚要挣扎,却见他神色认真,目中平和详逸,我不由放弃了抵抗,任他抓着。
他脸上时而若有所思,时而又疑惑不解,再过半响又惊讶万分,我内心一阵惙惙。再瞥向老头时,他脸上分明写满了愁苦和委屈,好似谁欠了他几万两银子。
老头疑惑地放开我,扭头冲门外一声轻唤,稍顷,莫风提着药箱应声而入,燃起桌上灯烛,又从箱中取出一只玉瓶,手中银针探入瓶中浸上药水,放在烛火上烤了半响,等到拭去针上黑烟,但见雪亮的银针上,立时隐现出一种青灰颜色。
我恍然间有种要被打针的错觉,忍不住倒退两步,左手一个不留神被莫风轻松抄在手里,他略一怔,微微笑道:“贤弟的手倒是生的同女子一般……”话刚说完,忽而飞速捏起我的手指,轻扎一下。
指尖刺痛轻微扩散,我忙不迭的抽回手,凑到嘴边轻轻吸允。
莫风手执银针,置入玉瓶颈口轻微搅动几圈,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蓉儿好奇的凑过身去瞄了几眼,冲我小声耳语道:“大师兄在看你有没有中毒。”
我盯着莫风的动作,轻轻颔首回应。老头接过莫风手中玉瓶,衬在丹炉火焰前细细端详,那张愁苦的脸上,疑惑之色又加重了几分。
他摇了摇头,转目盯着我研究了好一会儿,揉着乱糟糟的头发自言自语起来:“若是习武之人,必定有和普通人有着截然不同之兆,断无别人看不出来的道理,可这又是何原因?”
蓉儿脑袋一偏,忍不住问:“师伯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老头反身坐回塌上,眉间一如乌霾波涌,风雨欲来,“纵然老头子推腹直告,但此事说起来却不简单。”
莫风拧紧了柳眉,正色相应:“师父尽管放心,徒儿相信林贤弟绝非魔道中人,不管此事牵涉多大,决不会连累到翠云山庄。”
“大师兄说的不错,林公子如此人物,又怎会跟邪魔歪道扯上关系,师伯只怕是多虑了。”蓉儿抱住我的胳膊,笑得长睫弯弯,双目蕴满狡黠调皮,似乎又突然意识到自己举动有些不妥,缩回双手,讪讪的吐了吐舌头。
“解毒其实不难,难在灵药得之不易,能解你身上剧毒的药物并非没有,只是……”老头言及此突然一顿,满脸犹豫之色,住口不语。
我一怔,心脏不由控制的突突直跳起来,“前辈是说我身中剧毒?可否再说的详细些?”
蓉儿显然也被吓得不轻,双手掩唇,不可置信瞪大双眸,惶声问道:“师伯您莫要再卖关子了,林公子到底身中何毒,还有救吗?”
莫风亦是惊疑莫释,脱口道:“请师父指出一条明路,来日如因此引起风波,徒儿愿一力承担!”
老头侧过身来,笑的慈眉善目,“连累为师倒不可怕,可怕的,是为师擅解此毒之后果。老头子如不说,这林姓小子必误会我是那势利小人,不重江湖道义,但若说出来,少不得会引起一场纷争。”
他扇着手中蒲扇,自顾续道:“老头子委实想不出,江湖上谁有如此本领,竟能炼制出这般剧毒,况且他又受了极重的内伤,即使救治得法,也非三五日能够痊愈。更让老头子觉得匪夷所思之事,却是那施袭之人的手法。”
“师伯是说有人偷袭林公子,是以才致他内伤?”
老头两道神光罩定蓉儿,脸上神色幽深莫测,“小蓉儿说的不错,这剧毒药性缓慢,未发作之前与常人丝毫无异,一旦毒性发作,便会立时七窍流血而亡。那贼子显然知晓他此毒在身,是以有意封住他命门与玄机两处要穴,如此便可成倍加速毒发时日,倘若老头子算的不错,今日便是毒发之期。”
我大脑蓦然空白,蓉儿倒抽一口凉气,近乎绝望地道:“难道一点办法也没有吗?”
“那倒未必见得!”老头将我从头到脚瞧了一遍,“这几日你可有修习些江湖中来历不明的内功心法?”
“这个……”我故作沉思状,脑中迅速思考着应当如何回答,“这倒没有,只是打坐练功时,凭着感觉气走中枢、风府,也不知何故,还莫名其妙吐出口血来。”
“嗯,如此这般,便说得通了。”老头紧蹙的眉心稍稍一展,娓娓解释道:“你若不吐出那口淤血,气血凝滞于命门、玄机两处要穴,不仅结成内伤,更会加速剧毒发作,纵然华佗重生,也没法救得活你,此刻血脉已通,你性命暂无大碍。”
蓉儿拽着医绝的袖口,软声相求,“但这剧毒蛰伏体内,假以时日势必发作,师伯您快想想办法救救林公子呀!”
胸口隐然有一股暖流涌动,我柔声劝慰道:“生死有命,蓉儿妹妹,你不用为我担心。”
莫风轻叹一声,柔声安慰起蓉儿来:“师妹大概知道,解毒之法分为顺逆两种,如非五行调和,便只有以毒攻毒之法可解,你切勿着急,先听听师父怎么说。”
“这小子身中之毒,大概有五十余味药炼制而成,其中无一不是足以致命的稀有毒物,但数毒调和之后,却又产生出几味奇特药性,致使毒性延缓发作,若想施法解毒,倒是委实不易。”
蓉儿双眸一亮,晃着医绝的胳膊,“师伯您别总是卖关子了,快说说都需要什么药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