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小丫头真是调皮,上次竟敢在本公子酒里下毒,此番见了我,竟还想跑?”一手托起她的下巴,瞧了几眼,突然凑上脸,在她粉嫩的脖子间一阵轻嗅,开怀大笑:“香,真是香!”
“呀!你……你住手……快,快放开我!”蓉儿脉门被制,一张粉脸红的快要滴血,不住颤声求饶。哪知那醉鬼竟‘哦’了一声,突然一松手,蓉儿脚下重心不稳,立马跌倒在地,俏脸绯红,面上错愕多过羞怒,狠狠啐了一口:“臭瞎子,死瞎子!”
云疾适才见蓉儿被制,目中便似藏了头怒吼的雄狮,随时要将猎物撕碎,此时锤案而起,目中怒火已如决堤洪水,一发不可收拾,“夏紫尘!你敢对我师姐不敬,我饶不了你!”说完方待出手,见蓉儿起身夺门而逃,只得悻悻收刀入鞘,狠狠瞪了那叫做夏紫尘的男子一眼,追着蓉儿的背影离去。
死瞎子……瞎子陈?
我挠着头,一脸懵逼状,转眼瞧莫风一脸耐人寻味的笑,待到男子入座复又举杯痛饮,那抹笑意却还是未从嘴角散去。
“有劳莫兄久候,恕罪恕罪!”夏紫尘拱手施礼,忽然打出个酒嗝,大咧咧笑道:“在下适才见令师妹一派纯真可爱,这才起了玩心,还望莫怪。”
莫风笑着摇摇头,“你我本是兄弟,情同手足,何须这般见外之言。那丫头时常被我师叔宠溺,一贯骄纵跋扈目无礼法,此番也是该略施惩教了。”
夏紫尘爽朗一笑,斟酒相敬,“你我二人近三月未见,今日相聚甚欢,足慰在下一腔思念,来!你我干了这杯酒!”
“哈哈哈,好!夏兄既有如此雅兴,莫某定当不负盛情!”
“且慢!”见他二人光明磊落,气度超然,我登时豪情迸发,自顾倒了杯酒,“二位英雄侠骨,小弟甚是倾羡,若不嫌弃,我们三人便共饮此杯!”
夏紫尘转过头来,眸中一亮,“不想这位兄弟也是好酒之人,你若真相信我夏紫尘是这等英雄人物……”言及此处,突然划过一抹狡诡笑容,“店家!来十坛陈年杜康!”
我闻言一阵眩晕,险些栽倒在桌上。莫风倒是一脸不以为然,见我满脸惊愕,脱口笑道:“贤弟不必逞强,少时若不胜酒力,尽管去歇息便是,我与夏兄久别重逢,定当舍命陪君子喝完这十坛老酒!”
“几位爷,今日客多,小店就剩这十坛酒,刚好凑巧,您几位慢用。”
待到几名店伙搬来美酒,夏紫尘先启一坛,排开泥封,仰头痛饮,那坛口极为宽阔,他一口气喝下近五六斤酒,竟无一滴散落。莫风瞧得兴起,亦是举坛而饮,两人不过几息的功夫便已喝完整整一坛美酒。
我吞下口唾沫,颤颤巍巍撕开泥封,有样学样轻啜几口,但觉入口平正细滑,柔和香醇,远非前世白酒那般辛辣,精神不禁为之一振,仰头痛饮起来。
刚放下空酒坛,瞥见夏紫尘脚尖轻勾,轻描淡点写地踢来一坛酒。我眼尖手快,身体仿佛瞬间又找回昨日那般感觉,轻松伸手接下,如此周而复始,转瞬间三人竟然已经喝完九坛美酒,一口气喝这么多,我本该醉了,可偏偏还清醒得很。
看他俩人一阵开怀大笑,我拍拍脸,感觉到面具下的脸颊有些发烫,正琢磨着要不要找个借口去厕所方便一下,抬头间正巧碰上夏紫尘大生好感的目光,“这位兄弟不但丰神俊朗,谈吐淡雅,而且内力仿佛绝高,如此人物,必定是武林中大大有名的角色,不知尊姓大名?可否相告。”
“区区贱名,何足挂齿。”我略一施礼,又报出了之前路人甲的名号:“在下林夕风。”
夏紫尘抱拳回礼,“适才多有怠慢,勿怪勿怪!在下夏紫尘,有礼了!”话刚说完,突然面泛难色,“只是,此间美酒仅存一坛,这……该当如何是好?”
莫风沉吟片刻,目光轻飘飘罩在我身上,“既然夏兄余兴未尽,不如我们三方混战,赢者当饮此酒如何?”
夏紫尘拊掌叫好,我却立时犯了难。莫风若有此意,大概也是想探我武功为先,念及此处,突然想起夏紫尘对莫风说过有劳久候这句话,如此想来,不排除是莫风精心为我布的局。我知道,他如此打算,少时激斗起来,我若稍显邪派武功路数,说不准他会趁我分心应对夏紫尘的时候,对我不利……
恐惧不可遏制的爆发,我不由深深看向莫风眼底,“小弟酒劲上涌,内力难以为继,请恕难以相陪二位大哥了。”说罢装出一副快要呕吐的样子,偷眼观察莫风,不敢放过他脸上一丁点神色。
不得不承认,莫风眉毛确实生得很好,纯净得犹如丹青妙笔所绘一般,此时正衬着温润剔透的眼眸,关切地微微一拧,“贤弟不必强求,身体若不舒服,尽管去歇息便是。”
我暗地里吐出口气,暗道自己多心。夏紫尘一听我不愿参战,马上没了兴致,跟店家要来两个大碗,同莫风分饮最后一坛。
后院不知何时响起一串兵刃交击声,偶尔还传来两下喝彩,心中虽然有几分好奇,但却意兴范范,此刻凝神侧耳,似乎很轻松便能根据声音描绘出一些动作招式。我嗤之以鼻,不住摇头。夏紫尘见状不禁一阵好笑,“莫非林兄耳力过人,能从这兵器声中听出些门道来?若真如此,不妨品评一二,也好让在下开开眼界。”
“这只是我的大概猜测,若是说的不对,你们可别笑我……”小心地偷瞥一眼莫风,见他眉间携了一丝好奇的笑,我用指尖沾了酒,凭感觉潦草地勾勒出几招刀法,“苏浅风使的应该是宽背刀,听他刀式凌厉奇奥,想必不但孜孜追求于自身进境,而且兼对各大门派,以及江湖上的独门刀法都极为留心,单是他全身藏刀,后发先至那一式,隐然透出几分刀法名家之风。至于严忌丘,剑法果决刚猛,套路多变,只是有些太过激进,以他严忌丘的内力,若以泰山压顶之势强打强攻,力克强敌,苏浅风早该落败才是,只是他二人各有几招拼命招式,所以微妙的保持了平衡。依小弟看,这二人倘若刀剑合并,原有配合御敌之妙,但此般打法,却像是自己左手打右手,是以无论如何都是分不出高下的。”
夏紫尘眉间掠过抹惊异,莫风脸上亦有震动之色。
乍一见两人反应,我有些错愕,想必在刚才侃侃而谈的时候,就被他们发现了些端倪。也是脑中突发奇想,不吐不快,那精准的分辨力出现得突兀,我初涉武学,自学内功心法不过一日不到的光景,造诣十分有限。回想半日前自己诡异的身手,杀人后冷静若斯的心态,内心深处总觉得和这副身体真实状态比起来,当时表现离巅峰差的还远。本来觉得也可能是我自己对武学路数不熟悉的缘故,但仔细听院中刀剑互攻,是‘全身藏刀’一式,虽然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定是不凡刀式。“冰嵘三旋”,起手那一剑,就使得自成文章,令人听之忘神。两相比较,严忌丘的招式和内功心法,的确还欠火候。并且我印象比较深刻的是他起手第二套剑法中,硬封单刀,苏浅风还未收招的时候,严忌丘盘剑紧贴这种硬碰硬的打法,大背了用剑之道,等到苏浅风长刀滞涩略露破绽时,又未见他乘胜追击,总之总让人有火候不太到位的感觉,算是白璧微暇,少了精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