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祁嫣嫣噌地自应仕身上爬起来,扯了不知道滑到何处的外衣娇喝:“什么酥妹妹!她是谁!你做什么叫她叫得这么亲切!”
应仕道:“酥妹妹就是酥妹妹,我爱叫啥便叫啥,你管得着吗?”
祁嫣嫣咬牙切齿的模样仿佛正妻看见了小三,立刻站起来对蜘蛛精愤愤道:“丫头们,把这狐狸精给我剁了喂狗!”
“祁嫣嫣你敢!”应仕尝试着站起来,又被祁嫣嫣一掌无情地按回去,见三只小蜘蛛精毫不犹豫就要动手,他赶紧改口说,“你别伤她,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好嫣嫣,我们的事与酥妹妹无关,你莫要为难她!”他当即嬉皮笑脸地说。
祁嫣嫣怒容不减,双手抱胸问:“那你说,你爱不爱我?”
应仕一脸嫌弃:“都几百岁的人了,说这个羞也不羞?”被祁嫣嫣瞪着,他连忙改口奉承,“爱爱爱!最爱你最爱你啦!”
她不悦地哼一句,而后对三只蜘蛛精道:“带他们去客房,好生伺候着。”
“是!”
三个小丫头乖乖地应答,青毛紫毛则一脸失望。
被小蜘蛛们带到一间房,她们又备了水果泉水,虽然板着脸,倒很听祁嫣嫣的话,没有亏待巫幽与萧吟。
萧吟坐在桌前,静静地转动瓷杯,似是在深思什么,英俊无瑕的容颜将一屋子的小丫头们瞧得心驰神往,青毛紫毛甚至含着手指流了口水。
巫幽不悦地挡在萧吟面前,插腰怒道:“看什么看!没事做了便赶紧走!”
红毛鼓起腮帮子反驳:“你以为我们想留在这里啊!咱们走!”
三妖排队出了房,留恋恋不舍的紫毛关门。
巫幽重重坐在萧吟对面,只是对付几个小丫头,竟比守丹炉还要疲惫。
她消了消气,问萧吟道:“萧叔叔,你的伤何时能好?”
“需找个灵气充沛之所,这里不行。但此处妖气浓郁,能躲一躲巫离道。”萧吟说。
巫幽百无聊赖地坐了一会,耳边突然传来嗡嗡声,她随手扫了扫,忽然啪的一下,一个被五花大绑的少年猛地从天而降。
巫幽一惊,低头一看竟是应仕,赶忙将其扶起来,正想帮他扯开身上的蛛丝,应仕忙说:“别忙活了酥妹妹,这蛛丝是祁嫣嫣专门研制出来对付我的,没有特质的药水很难解开。”
他又道:“酥妹妹你且放心,祁嫣嫣不是多坏的妖精,只要我说几句好话,她不会为难你们的。”说着,他又看了萧吟一眼问,“北帝,酥妹妹被妖精捉了,你怎不救她出去?当初我可是觉得你能照顾好我这妹子,才让你她走的。”
巫幽赶紧解释道:“我们遇上了仇家,萧叔叔被他的法器所伤,如今来这儿是为了借妖气躲那仇家的。”
应仕不置可否,嘟囔道:“还什么紫薇大帝,也不过如此嘛!”
“应仕,你再说!”巫幽当即微怒着警告他。
见她生气了,他连忙讨好说:“好好,我不说了!诶酥妹妹,你怎么来的凡间啊?”
“我……”想起是自己将应仕迷晕了去找东矜,才会落入无妄海下了凡间,她这要和盘托出,应仕非气炸毛了不可,急中生智赶紧反问,“你又怎么下凡来了?”
“我一得知西王母对你逼婚之事,便马上去大赤仙宫找你想将你带出天庭的,但糊里糊涂的不知怎的就在宫门口睡着了。醒来已是晚上,急着去找你吧,结果正遇上霓寒仙子来寻拾骅仙人,说是兔头不辞而别下凡去了。
“他们知晓我常出入仙凡两界,托我去将兔头寻回来,但我记挂着你不愿去,霓寒仙子便说你在她处,王母逼婚之事她也已找东矜那小白脸谈妥,待我将兔头带回,自可与你相见。
“我当时想,找只兔子能花多少时间,便允了。没想到下凡循着兔头的气味找去,路过这座山遇上祁嫣嫣,被她捆回了洞,后来就遇上你们二人了。”
闻言,巫幽尽量平静地问他:“霓寒仙子真是与你说,我在她宫里的?”
应仕点点头:“我方才在堂中看见你还觉得奇怪你怎么也下凡来了,莫不是也担心兔头?”
霓寒仙子会这么说,一定是知道萝馨误将她推下无妄海之事了。
她担心千塔,希望应仕去将千塔找回来,但当着拾骅仙人的面又不能告知真相,为了保住萝馨所以扯了谎……
不过自己坠落无妄海之事也不能怪霓寒仙子,是萝馨失手将她推下去的。
霓寒仙子只是在保护重要的人。
连日的遭遇让巫幽疲惫不堪,她不愿再追究孰是孰非,便也不打算告诉应仕真相,便默认自己下凡也是为寻千塔的好了。
应仕道:“这样,待晚上那帮蜘蛛精睡着了,我再带你们出去。”
“你不随我们一起走吗?”
“这样走了也不是办法啊!”他晃晃被绑成粽子似的身子。
“应哥,你倒也是识大体的嘛!”突然一个娇俏的声音传来,房间的石门一开,祁嫣嫣翩翩然倚靠在门外对着应仕抛媚眼,有意无意地将外衣滑落,露了大半个香肩,着实如妖精般风骚迷人。
“祁嫣嫣,你怎的偷听人说话!”应仕不高兴地吼她,一点没有被这香艳的出场迷倒。
祁嫣嫣撸起袖子,毫不示弱地泼辣吼回去:“哼!我对你们的聊天内容才没兴趣呢!叙旧叙完了便给我回房老实待着!”她扯了应仕的耳朵往外一抛,三只小蜘蛛灵活地移动着脚须出现,稳稳将应仕接住。
“带回去!”
小蜘蛛们依言将应仕运走,老远还能听见他的怒吼。
祁嫣嫣随手拢了薄衫,不慌不忙地坐下,看着萧吟道:“这位公子长得可真俊啊,真是天上的紫薇大帝?”
萧吟不答,泰然自若地无视她。
祁嫣嫣吃了瘪,又笑盈盈转向巫幽:“你与他是什么关系,竟管他叫叔叔?看你们郎才女貌,不是夫妻么?”
巫幽淡淡道:“姑娘说笑了。”
“那你与应哥是什么关系?我与他认识这么多年,可没见他对谁这般上心的。”祁嫣嫣语气酸酸的,又说,“听应哥说你会炼丹,还替太上仙君干活?”
巫幽颔首回答:“仙君闭关多年,我是她弟子的学生。”
“差不多啦!”祁嫣嫣摆摆手,显然没心思深究这些,“那你一定对炼丹很有研究了吧!正巧我大哥祁吏在这丹药上有些造诣,今晚他便要为我炼制一枚绝厉害的丹药,你要不也去瞧瞧?”
妖怪能炼出什么好丹?有什么好瞧的?巫幽心里嘀咕,正要婉言拒绝,又听祁嫣嫣道:“你可知是什么丹药?”
你没告诉我,我又如何知晓?
巫幽在心里翻白眼,面上还是默默地摇头。
祁嫣嫣一脸得意,好似在炫耀着什么,粉红水润的双唇张合,故作神秘地吐出五个字:“是绾丝长哦!”
“绾丝长!?”巫幽闻言,瞬间失声道。
“没错,”祁嫣嫣朝她眨眼,“不论应哥是不是爱我,反正过了今晚,他心里永远只会有我一个人了!呵呵!”
祁嫣嫣离开,萧吟便好奇地问:“绾丝长是何丹药?”
“这种丹药我只在书上看过,据说在炼制过程中滴入自己一滴血,便能让服用的人生生世世只爱自己一人,是种几乎无视轮回的传奇丹药。绾丝长,便是取万世纠缠之意,而且无药可解,不过这也算不得是毒药。”
巫幽顿了顿,继续说:“但老师说过,这种丹药极难炼制,且不说药材有多难寻,便是炼丹过程就需要极高的法力与技术,连他都没有把握成功,按老师的话来说便是一无是处又几乎不可能炼制的奇葩丹药。”
萧吟听着她轻轻的述说,映在茶杯里的眼睛随着泛开微微涟漪的茶水变得模糊破碎,视线失去焦距,最后连思绪也飘远。
……
“陛下,太上仙君求见。”
抬头,所见的是一腾聚拢又随时在散去的圣洁仙雾,隐隐约约现出一抹风姿绰约的人影,实在是太美的姿态,仅仅是雪白的道袍也能引起无限遐想。
他定了定,放下手中毛笔走出来道:“竟是仙君到访,在下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那抹仙雾动了动,依稀能望见她搭在臂上随她晃动的碧杆拂尘:“今日造访贵宫,是有一事相求。”一向温柔安静的语气有了变化,是青涩的害羞。
原来清心寡欲的她也能有这般人性的变化,那一刻他觉得她是那么可爱,竟不在乎她要向他求什么,便是他这条命也能毫不犹豫给她。
“仙君请讲。”
她沉默了,他猜她是第一次求人,腼腆着一时开不了口,便也安静地等着她。
“贫道,”仙雾剧烈地聚又散,有一刻他甚至以为能看见她的容颜,又听她支吾地说,“贫道想要陛下一滴血。”
只是一滴血,他不假思索便要答应,她却比他还要急切,连忙说:“是贫道唐突,但这血是炼丹所用,非常要紧。陛下若能馈赠,不论是何种仙丹法宝,贫道皆愿为陛下炼制。”
他问:“这血,唯我不可吗?”
她默了默,似是在叹息:“唯你不可。”
“可以,”他沉吟片刻道,“但我不要丹药,也不要法宝。”他看着她,眼神含着宁静的灼热,像从前那般渴望看穿萦绕着她的仙雾,“在下冒犯,只想一睹仙君风采。”
过了良久,不知她是不是小声答了声“好”,便见她周身仙雾悄无声息散去,一袭雪白道袍亭亭现于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