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出山时,已经是三天后。抱拳拜别在岔道‘意外’相遇的陈余等人。谎称自己一个本家叔叔在附近村落要去探望下,不能与他们同行。
临走时,陈余见张成还穿着破烂的兽皮便不由分说将自己军衣脱给他,着时让张成感动了一番。
走到响午十分,才看见官道,人烟也渐渐多了起来。张成来到一处河流处,蹲下捉了两条约两斤重青鱼,正欲生火方想起自己的火石火镰还在那被丢掉的兽皮里。挣扎了一番,张成也不管那么多了,运气与指上将鱼开膛破腹,刮了鳞片拿进河里涮几下剔除骨刺就往嘴里塞。血腥味顿时直冲上脑门,差点让张成憋过气。
“真是倒霉以前闭关时候怎么不饿,现在一用内力过度不多吃功力就会退步。怎么忘了跟陈余要些盘缠。”在吐了数次后,终于生吃完了十余条生鱼。
漱口漱了半盏茶时间后,张成拍了拍身上泥土。远方一群人气势汹涌向张成这走,望望了周遭,茫然的迎了上去,抱拳道“各位,不知道所谓何事?”
一个七尺高壮汉站出来对张成喝道“你是那来的野兵,这条河是我们赵家村的,你怎么乱杀河里生灵,河神会怪罪我们的。”
“那你们准备怎么办,反正吃了的东西是吐不来了。”张成不以为然的道。
“混账。”壮汉听张成如此口气立马火冒三丈,本来见对方是士兵,想到素来以凶悍著称的秦兵想让他到水神庙道个歉便算了的,现在就不能善终了,那是对水神的不敬了。“牛二哥,跟老子一起来抓了这小子送去坐水牢。”
人群里另外一个粗壮中年男人,听了立马挽了袖子跟着冲上去。两人一左一右围住张成,旁边的人围观的人不断为两人加油,想来他们必是这群人的领头人。
张成也没什么心情跟这些莽夫斗。闪过牛二踢来的一脚,一拳砸向他鼻梁,虽然没用内力,但常年储存内力的四肢坚韧不下于石板。
牛二惨呼一声便倒地晕倒,壮汉见张成出手又快又狠,大呼一声“大家一起上。”自己率先一把抓向张成下身,见张成用手护住,左手抓起一把河沙撒向张成眼睛。
剩下的几个青年见状趁机也怪吼着冲上来,抓脖子,抱腰,抓麻雀什么庄稼把式都有,张成自己对内力控制又差,怕一个不好弄出人命,被官府通缉,那还怎么当兵啊,一时间也奈何不得他们。
斗了盏茶时间,庄稼把式终究不是正规套路对手。摔倒最后一个时,张成摸了一把汗,哈哈大笑,道“谁还敢上,来一个我打一双。”
壮汉拖着被打折的手臂,道“小子,别嚣张,要不是我们村好汉都去了沙城应征,准打的给你娘都不认识。”
“哦,沙城在招兵,好像上次在山里听独眼兵说,秦国现在跟那什么国在打仗。不管了招兵就好。”张成心里正打着如意算盘,想着自己练气势大计。
“牛叔,那小子在傻笑什么。”一个十二三岁摸样的青年疑惑的问牛二。“等你过些年有我这年纪就知道了。”
牛二想在年轻一辈显下学问,摇头晃脑学城里算命老头道“不可说,不可说。”
壮汉走了过来,看了看张成又看看自己这边,挥挥手,小声道“牛二哥,你说咱们请水神刀对付这野兵有把握没?”
张成回过神,尽管壮汉声音很小,但对于张成这类功力深厚,开了六识的人不异于在耳边说。“神刀,真是些愚民。最多是一把稍微锋利的刀罢了。”
相较于张成的轻蔑,牛二反应是激烈了些,瞪了壮汉一眼喝令道“你疯了啊,神刀开封,那是要杀一头牛祭水神的,咱们村里就一头牛了。下个月我们跟李家村的比武怎么办,黍米是快熟了,没了河水少了收成怎么办。李家村可是眼红这条河半年了啊。”一口气说完后,想起了那个野兵还在一旁,畏惧的看看了张成,显然刚才是被打怕了。
张成望了望天色,想起自己还要去沙城,怕误了时辰,便冲牛二道“你们刚才把我的新衣服扯烂了怎么办?”
“你想怎么办。”牛二想着只要这瘟神不闹事,陪个礼也没什么,都怪李家村那几个胆小鬼,明明是他们发现有人在捕鱼,自己不去管,叫我们村去。牛二显然觉得自己很吃亏,却忘了以前李家村管水神庙时,自己村见他们村一个小孩摸个虾也要他们给你说法。
“多的不要,给个两把银子就好。”
“什么?”壮汉第一个喊出来。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小子不要逼人太甚。”
见众人都一副深仇大恨摸样,张成真的很憋屈,一两银子已经很少了,在越国也就够买几间粗布衣服。就算他打破脑袋也想不到,秦国土地贫瘠少矿产就铜矿稍微多一些。秦国一两银子可以换一千个秦国铜钱,普通农民一年也就几两银子的花销。越国政权安稳,地大物博,一两银两换一百个越国铜钱。
“一群穷鬼。”张成碎骂了声,便拉扯了下自己邹巴巴的衣服。
沿着官道,人烟越发密集起来。张成也不好施展他那鬼魅般身法。等到了城门时,已经快傍晚,太阳半死不活的挂在山腰上。将行人影子拉的极长。
身后一辆马车急促向城门奔去,车夫扬起马鞭连续打了几下马屁股,伴着马匹的嘶鸣,车夫大声喝道:“都给我让开,十六爵位大人过路。”
张成厌恶的看了看车夫,还是让到了排竹后面。
“律”
车夫猛的拉紧缰绳,马匹嘶鸣一声,扬蹄踢向前方。
道路上没来的及躲开的小贩,应声被踢翻倒地。扁担上挑的箩筐滚落在地,萝卜白菜撒了一地。
“那个龟儿子挡路。”一个满脸胡须的中年人,掀开帘布见到倒地小贩,立马躲过车夫马鞭跳下去,狠狠抽了不断呻吟的小贩两鞭子。
“你娘的。”中年人碎了小贩一口,忿忿的跳上车。
“等等。”张成实在看不下去了,还没见过打人打的这么有理的,好像自己吃了多大亏一样。
“咦”四周吸气声一片。张成得意笑了笑彷佛又回到了当年自己在徐州城打小混混的时候,极是受用。
中年人转过身见是张成,露出有些意外的表情“你不是秦人。”
“啊,什么。”张成汗颜怎么这人一眼就看得出来。
“是秦人的话,应该知道马车是什么人坐的。秦军二十级爵位能坐马车的只有十五爵位以上的将军和郡守。”中年人可能很久没遇到这样情况了,竟然跟张成解释起缘由。
张成打量了下着中年人,浑身散发着逼人气势,显然不是整天勾心斗角的官员所有的。那么说这个人是将军。“你就算是将军又怎么样,伤了人也不能不赔偿,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张成里直气壮的说道,那个小贩却一直向他使眼神,示意他不要说话。
中年人听了哈哈大笑起来“我知道你那里人了,除了南方越国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儒生,没有国家会出这样政令。小家伙你很有意思。”中年人说完丢了一块青铜令牌给张成“虽然不知道你身上军服那来的,你明日拿这块令牌来我府中。”中年人进了马车,车夫立刻扬起马鞭,‘啪啪’两声脆响,马车继续转动起来。
张成哭笑不得的望了望手里的铜牌。走到小贩身旁,他已经将散落地上还算完整的蔬菜拾起放回箩筐。见张成过去,冷哼了一声。道“你这人好生无礼,将军的马车是能随便拦的吗。”
小贩说完便一瘸一拐的向城里走去,一个黑瘦青年上去跟他搭讪,道“大舅,你今日运气不错嘛,能被将军鞭笞,要不一起去赌坊玩两手借借你的运道。”
“一定,有时间一定去。等会回家一定让我婆娘烧个鸡蛋。”两人一起哈哈大笑起来。张成无语了,这秦国人,脑袋里到底想的什么。
“还有进城出城的没哟,关城门了。”守卒呼喝一阵,便齐声大喝一声推动红漆城门缓缓合上。
走过寂静的南门,人声渐渐鼎沸起来。北门是深夜才关城门的,附近是一条红粉街,满街姹紫嫣红,莺莺燕燕打骂嬉戏一片。
张成进城时,跟守卒打听清楚了,负责招兵的沙城左庶长最近几天就天天呆在飘香园里,昨天由于钱花完了,被老鸨赶了出来。现在正在发愁呢,听说城里几个富商都在送钱让他帮忙让自己家次子入军。秦人尚武,一至于斯。
“大爷,来这里啊,我们姑娘可是一直想着你呢。”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拉着张成,她们知道这段时间沙城招兵,这些进城的士兵大多是领了军饷,一年也就这个时候他们会有些钱银。
显然张成这身烂兮兮军装骗了不少人。“姑娘,杨左庶长在里面啊。”张成往傍边靠了靠,那些劣质脂粉,令张成结结实实打了数个喷嚏。
“小哥,那个人啊,你是他的兵啊。”一个浓妆女子将手伸向张成腰间,被拿开后‘咯咯’笑了两声,道“小哥,第一次来妓院啊,还害羞了。”
张成知道再跟她们说下去也问不出什么,便径直走入大厅,一个龟公打着哈欠迎了过来,他知道这些兵小气的紧,肯定拿不到赏钱。“大爷,有什么吩咐。”
“杨左庶长在那号房。”
“你是来替他还钱的啊,柴房里关着呢。我带你去见妈妈。”龟公慢悠悠的领着张成向里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