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军营时,正好是开饭时间,士官们吆呼着收拢着队伍。
张成钻进一个没人的帐篷拿出自己去军师文官那里领的军衣换上。按照军师吩咐找到自己的军营,营前一个上造正在训话,一队整装待发的士兵队伍训练营房前表情严肃。
“你小子是谁啊,怎么跑来我们的营房?”上造队长训完话走了过来问道。
“我是路过的,找吃饭的地方。”张成当然不会傻乎乎说自己是他的兵,秦军治军极严,一些逃避训练的兵丁一旦被发现结果就是被拉去打五十板子,不死也残废。
那个上造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认不认识这个有些傻气的兵。正想打发掉他。
张成见状立马递上去一串铜钱聊表敬意。上造收下后,咧开嘴笑笑,唤来一个路过士兵道,“有啥子事情就找他。”张成笑着呼和了两声,便跟随来人找到伙食营房。
营房外,烈日高悬,人困马乏。张成领了两个灰面馍正有一口没一口的嚼着,味同嚼蜡。隐约间听见身后有人呼喊自己,转过身去见是王二牛。
王二牛指挥着几人将马匹上十数架重弩摆放在营房外面,见前方那人还真是那个神仙人物,当即想远远避开,刚抬起脚猛的想起,自己在军营怕什么。于是裂开大嘴,呵呵干笑两声上前打招呼,“张兄,别来无恙,你怎么在元帅军中当兵啊?”
张成放下手上灰面馍,瞪了王二牛一眼,示意他不要胡乱说话。
王二牛咽了口口水,难道自己说错了什么么,脑子一转,耍起小聪明来,接着道“你小子没跟你三叔跑货了啊,我还欠张叔两吊大钱没还呢,你是来催债的啊?”
张成见四周没什么人注意自己这边,也懒的跟王二牛演戏。直接轻声问道“你怎么拉来这么多攻城军械,难道准备讨伐叛军了?”
“没错,过了午时上边就会下命令了。现在骑兵营已经先行派出去了,我送完这批重弩也会去跟部队会合,这次跟那些蜀军打仗心里老是悬着呢!”
“居然有军队让秦军害怕,真是有意思。”张成好奇道。
王二牛拍拍胸膛,呼出一口气,脸色有些发白,像是想到什么可怕的事情,良久方悠悠答道“张兄,你是不知道,咱们秦国三郡有句古话。这起义的咸阳郡,出钱的西邻郡,出命流血的傻蜀郡。蜀郡那些乞丐兵打起仗简直一群疯子。”
张成听了王二牛的话,渐渐对等下要发生的战斗有了某种期许。
不多时,几个火头军推着两架独轮车,缓缓驶来,车上两个大竹筐满是掺杂了些白面的馍馍,另一辆则是一个大坛子。
“发酒水了,白馍馍了哟。”推车火头军高声呼喝了两声,一众士兵仿佛吃了大补药般迅速围住独轮车眼巴巴的望着车上装酒的木桶。
“排好队伍咯。先拿馍馍再打酒。”火头军拿起大木勺敲打了坛子几下,见队伍乱哄哄的,率先给排队的先打了一碗酒。这下这些兵知道排队的好处了,一个个乖得跟孩子似的,流着哈涕子十足一个讨要糖果吃的小孩。
轮到张成时候,那火头军见张成认识右庶长的样子便特意多打了半勺给他。
张成尴尬的笑笑,将鼻子伸到碗口闻了闻。浓烈刺鼻的酒气,猛的窜入鼻腔,害的他连打机个喷嚏,这黍米酒就是我原来在越国喝的最差的酒也比这香数十倍,不知道怎么这群人怎么喜欢喝。
张成捏着鼻子强行灌下半碗酒水后,脸涨的通红。旁边一个中年壮汉见状,呵呵笑了两声,道“兄弟,刚来的啊。别含在嘴里,一口气喝下去,等下到战场时候才能不怕死多抢几个乞丐兵的人头。”
张成无奈在对方鼓励下,喝下了另外半碗酒。道“兄弟怎么称呼。”
“我叫张大牛,我太爷爷的时候救过一位将军姓名被赐予过性名。那时候我家田地就几百亩。”张大牛显然对自己有姓十分骄傲,在秦国没个有姓的人祖上莫不是一方豪杰,只是后人多难以守好家业。不过产业没了,但这姓氏还是嫡亲传承了下来。
“原来是本家兄弟,小弟也姓张。祖上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张大牛听了顿时眉飞色舞起来,立马拉着张成要拜把子。的确一般军营里的士兵张大牛心里是看不起,有姓的又看不起他这个破落户。每次百夫长竞选都没他名字,这次见有个看似没什么心机的小伙子跟右庶长很熟的样子,说不定还是他的什么亲戚。
张成当然不了解他的想法,推辞了一番。张大牛见此更认定了张成又后台,也不强求,准备以后有机会多接触下这人。
两人吃完饭,不多时,各个队伍的军官开始集结清点武器。打仗时候谁也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来,所以军官们也没特别点察人员。张成也幸运的跟着张大牛来到他们所属部队。
校场内,几个都统见部队已经整装待发。也没说什么鼓舞士气的话语,反正这些兵为了进爵当官也会奋勇杀敌。清点好本部人马后便浩浩荡荡向渠州城压去。
张大牛是一名御手,管着一辆战车跟车上的一个弓箭手与长矛手。见张成会点外家功夫又谈的投机,便让他上自己战车当长矛手。
急行军了数个时辰,派去探路的探马越发频繁。前方去往渠州城南面的路,被叛军挖通护城河硬是弄出来一条淹到脖子的河流。沿河驻扎着数万叛军,与赶来的曾天杀军团对持。
“张兄弟打起精神来,等下,我架车冲在前面,撞死那些龟儿子。我下去抢人头的时候,这战车你拉紧些,别让马到处跑。”张大牛严肃的说道,他可不希望张成坏了他升爵机会,只要军功够了一样可以升官。
“没问题,我当年跟别人学过驾车。”
“那个跟你说话的右庶长?”
“嗯。”张成含糊的应了一声。
张成将注意力放在前方,一个都统将领轮开大刀和叛军一个使流星锤的大将战的不可开交。双方每次冲锋过招,皆是一触即分。
舞大刀的将领并没练过内功却把百十斤的大刀舞的呼呼作响,显然外功已经入了化境。百十斤大刀配合其战马冲锋近万斤的巨力就是内功高手也不敢轻视其锋芒。
耍流星锤的显然是一些家族培养出来的,招式比起对手来,变化后手就多了不少。两人如果在擂台上比武,估计舞大刀那个难在他手下过完十招。
舞大刀的将领从沙场领悟的刀法以简单直接犀利为主,虽然凭借着一股玉石俱焚的气势与对手打了个不分上下。时间一长,气势一弱便是险情不断。
耍流星锤的变招每每都在对手大刀回转,手腕力道外泄之际完成,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没一丝拖成。这些对于小细节手腕气息的运用,便是那些流传下来的秘籍与自创武功的差距,一个人无论如何天资横溢也不可能与数代人乃至于数十带人不间断的研究探索相比。
“喝。”舞大刀将领怒吼一声,挥刀荡开流星锤。气势一下提了起来,大刀轮的像圆月一样,银光闪闪。
叛军将领用流星锤护住眼睛,舞大刀将领借势猛劈下去,耍流星锤的顿时身体猛的摇晃起来,所幸有深厚内功的人,五识优于常人,躲过这一刀后,便习惯了大刀折射来的强光。
舞大刀见已经不可能胜利,再厮杀下去怕是凶多吉少,猛攻了几刀后,用刀背猛拍了几下马屁股向后方奔去。
耍流星锤的也没兴趣干什么三军之中夺人头颅勇气。见到对方军队一排排弓箭手已经站出来接应自己将领回阵,便故意放松速度,等着身后趁势进攻的军队上来掩护。
“进攻。”王无敌怒吼一声,拔出佩剑遥指前方滚滚尘土。
“轰隆轰隆”战车碾压地面发出低沉的怒吼,摄人心魄。军团重甲骑兵战马嘶鸣,人影重重。一轮铺天盖地的箭雨后,双方士兵终于交战了。
张成捏紧长矛侧身前送,迎面冲来的一辆战车御手一时躲避不开,被挑飞起来。
张成现在明白了为什么将蜀军说作乞丐兵的原因,对方冲锋而来的多半是穿着粗布衣衫拿杆套个铜尖长枪的步兵,连套藤甲都省下了。
张大牛猛的拉紧缰绳,战马嘶鸣一声。人立而起将前方冲来的一个骑兵踢落下马。张成见机马上给那骑兵补了一矛。
又一刀砍翻一个迎来的骑兵后,张大牛将裤袋上匕首系紧一些,脱去身上的轻甲,跳下车去迅速割下那个骑兵的头颅挂在腰间。
等抬头时见自己战车已经不知道被冲散到那了,望下腰间挂着五六个血淋淋的头颅,估摸着再杀个几个加上以前杀的就可以应该满两百个了,那时候便是是七级爵位了。可以回老家买块地娶个媳妇了。
张大牛憨笑了一阵,打起精神丢掉自己那把杀卷了刀刃的朴刀,捡起一杆骑枪继续向着前方冲锋。
双方士兵都怀着这种狂热的想法拼死发起冲锋,一些骑兵嫌骑在马上不好抢人头,纷纷提起重剑,脱下铠甲光着膀子厮杀起来。
蜀军武器兵种皆逊于曾天杀的咸阳军,却硬是凭着一股子悍勇挡住了重甲骑兵的冲锋。
那是一种疯狂的打法,用自己身体阻挡重甲战马踏溅,胸膛被马蹄陷了进去手却一直抱着马腿,另几人或从一旁用枪戳没有保护的马腿,或扑上骑兵身上,可一人的重量那里撼动的了全身上下都是重甲的骑兵。骑兵直接拔出佩剑挥剑斩去,一抹鲜红染红了战场。
这样的情况整个战场随处皆是。往往死伤十数个蜀军才能将一个骑兵扑下马,掀开头盔一枪戳下去,红白相间血污沾满了枪杆。不经意间整个战场蔓延着一种病态的狂热,改变着每一个人。
曾天杀骑在枣红马上,冷冷的望着战局。见的重装骑兵陷在乱军中没有发挥出骑兵速度优势,眉头微皱,果断下令“火炮手,开炮。”
一行传令兵骑着战马挥舞着红色令旗,数十门火炮被推了出来。
“开炮。”令旗手,挥动令旗。火炮手熟练的上膛填弹。
‘轰轰’黑黝黝的炮口,呼啸着喷出上百颗铁心弹,弹心由于装填了大量碎钉铜针。在人群中炸开后,杀伤力极广,大片大片的蜀军倒下,但倒下更多是前来争抢人头的己方兵丁。那些重甲骑兵全身裹着重甲倒无甚大碍,不过骑得马匹就没那么好了,没有防护的马腿被碎钉打得鲜血淋漓不得动弹。重甲骑兵的冲锋被完全打断。
‘呜~呜~呜’叛军的进攻号角再次吹响,沉重的脚步又一次响起在这满是怒号的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