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鸣客栈雅间。
薄纱轻拢,香炉袅袅,绣花的锦枕上躺着一位面容清秀的少女。
苏如是坐在床沿,冰白的唇上叼着一枚雪白的药丸,覆上她花瓣似的红唇,慢慢把那药喂她吃了。
他静静看她,如冰的眸中渐渐浮出复杂的神色,少顷,一声轻不口闻的叹息“值得吗……”
至此,她恐怕永远无法说话了。
他俯去她耳边,寒冷如冰的眼眸渐渐化做一泓春水,不再有冻人的寒意:“知道吗?在遇上你之前,我的世界只有冰冷。是你告诉我,这世上除了冰,还有一种感觉,叫温暖。”他轻轻吻了吻她圆润的耳珠:“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一直在我身边。一直一直。”
温柔的声音徒然转冷,他离了她,娇嫩的白梅被白玉般的指无声捻碎。
“可我只是别人手中的一枚棋。”
“对不起。”
窗外,大雨瓢泼。豆大的雨点打在紧闭的窗楞劈啪做响。
苏如是凝视床上安睡的人儿,唇角泛起一抹冷然的笑意。
婉晴楼。
雨打在美人蕉啪啪做响。颍寒生一声不吭地垂头站在暴雨中,衣衫尽湿。一张俊脸惨白。豆大的雨点豪不留情的砸在他身上,雨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带着彻骨的寒。
纳兰落站在一旁,黑衣的阿柒替她撑着纸伞,邪舞亦默然无语。四人就这么站在雨中。周围安静得只剩下哗哗的雨声。
许久,邪舞率先打破沉默:“颍寒生!你是个废物!”
那人身行微颤,死灰般的凤眸动了动,涩声道:“是!我是个废物!我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十年前如此,十年后亦如此!我如何不是个废物!”
“你看看你!”邪舞一个箭步上前,抓住他的衣领怒喝道,“你现在像什么样子!失败一次算什么,跌倒了,再爬起来,你要是个男人,抬起头来!像我这样的人,像我现在这副不男不女的模样都活了下来,你有什么咨格自暴自弃?啊?!”他抓着他的衣领拼命摇晃,似要晃醒他:“你听见没有!回答我!十年前你比不过京灼,你打不过他,十年后的事谁又能断言?!未来在你自己手中,为什么不放手一搏!”
颍寒生挡开他的手,墨色的瞳仁里暗华怒舞,他看他,字字清晰:“我输不起。”
冰冷的雨打在两人身上,邪舞突然仰天大笑,直笑得直不起腰来,他指着他的鼻子,眼里满是讥讽的神色:“知不知道蝶舞为什么不要你?你不是想知道当年她为什么会弃你而去?你狭持夜毓儿,不惜和黑白两道为敌,不就是想知道蝶舞当年给夜庄主的信上说了什么?!为什么她会在一夜之间消失如人间蒸发了般没了音讯,你想知道是不是?!”
“好!我这就告诉你!”
“她说你是个懦夫!你是个废物!你只会带着她像条狗一样四处逃窜,却不敢和京灼正面一搏!她厌了,倦了,她万万想不到自己所爱之人,是个一遇到困难就退缩的懦夫!”
“闭嘴!”
颍寒生勃然大怒,双目一片痛红,青筋毕露的拳头在空中划出一道寒风,直击邪舞胸口:“我不是!”
“嘭!”一声闷响。
邪舞竟不躲不闪硬生生受了他倾力而出的一拳,顿时倒飞了出去,重重跌落在满是泥水的地上,白衣污浊一片。
邪舞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爬起,一张俊脸惨白,痛苦之色溢于言表,一双水眸却死死地着那抹红影,狠声道“你若不是,就证明给我看!”说罢,他“哇”地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来,双腿一软,向后仆倒在了雨水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