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落尽。
安静的街头猛然响起一阵剧烈的拍门声,然后是某个男子焦急的大喊声:
“大夫,大夫!开开门,大夫!”
“什么事这么吵?”
“吱呀”一声门开了,拿着油灯睡眼朦胧的徐大夫出现在了门边。
寒风呼呼地灌进了屋内,徐大夫稍微清醒了点。
门外站着一名眉清目秀的蓝袍男子,怀中抱着一位青衫少女,那少女双眼紧闭,躺在他怀中一动不动。
正是岚铭枫和亦寒。
岚铭枫一闪身进了屋,屋内很简朴,两张朱红木椅,堂前一只八仙桌,往后被屏风挡住,应该是内屋隔间,左边一只铺着干净被褥的小床,就是平日为重病的人准备的了。
岚铭枫将亦寒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床上。
疾风狐“吱吱”地两声,从岚铭枫怀里跳了出来,两只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盯着亦寒。
“可是病了?”徐大夫快步走了过来,伸出两指搭在了亦寒的手腕上,“待老夫替她耗耗脉”。
岚铭枫静静站在一旁,却见徐大夫的脸色越来越古怪,一颗心不由直主地提了起来。
“大夫……她……很严重徐大夫收了手,看向岚铭枫的眼睛简直就像是在看白痴。”
“她只是疲劳过度睡过去罢了!”
凉洲最著名的两大酒楼,一是以酒闻名的殄玉,其次是凤鸣楼。
凤爪是凤鸣最大的特色。
旦凡吃酒,必不可少了下酒菜,凤爪则是凤鸣楼最受欢迎的下酒菜。
凤爪说白了就是鸡爪,然而凤铭楼的鸡抓却与别处不同,铭凤楼的凤爪有两中,一是色泽澄黄,用特制的药酒津泡后,颇有嚼劲,令人满口生香,二是色润如玉,柔软如绵,味微咸。令人回味无穷。
亦寒拿着竹筷索然无味地戳了戳面前的鸡爪,杏眸没精打采地耷拉着,似乎在下一刻便会睡去。
“姑娘可是不喜欢?”岚铭枫略显尴尬。
“没有。”亦寒懒懒地打了个呵欠,“没有胃口罢了。”
“姑娘想吃什么?在下这就去买来。”
蓝铭风有些担忧地看着她娇小的身子,好看的眉头微微皱起,她从昨天到现在就没吃过多少东西,这样颦弱的身子真撑得住吗?
“嗯?”
她抬眼看他,眼底有淡淡的迷雾“为什么这么关心我?”
岚铭枫一愣,随便刷地一下红了脸,有些手无足挫“我……”
她噗嗤一笑:“你怎像个女子般?”
“什么?”他不解。
她盯着他的脸笑:“爱脸红。”
岚铭枫轻咳一声,颊边两朵红云分外可爱:“姑娘莫要取笑在下了。”
屋内的火盆“波”地一声轻响,热风拂过,她看着他,突然道:“是不是我想吃什么,你都会为我买来?”
岚铭枫微愕,不明白她为何突然冒出这一句,但他原本对她心存内疚,也就点了点头道:“姑娘想吃什么,只要在下是力所能及的,定为你买来。”
亦寒笑了:“我想吃竹筒饭!”
凉州最著的东西有三样,一是殄玉的美人醉,其二是凤鸣楼的凤爪,再则是婉晴楼的青竹白米饭。
与前两个不同,婉青楼原本是一间青楼,楼中的花娘闲来无事,便用初春的雨后青竹盛了米在锅中煮,以此招待阁中恩客,后来又加上浇汁清汤点坠,配以特制的小菜,如此一来这白米即有了青竹的雅香,又不失原有的糯性,入口清爽,令人满口生津。而后这青竹白米竟成了凉州最受欢迎的风味小吃。婉晴楼也正式改为了酒楼。
婉晴楼与凤鸣楼相隔甚远。
青竹白米饭有一个缺陷,那就是不能冷,一但凉了便食之无味,而从凤鸣楼去往婉晴,即便是轻功卓越,也得花上一柱香的时间,此刻有是腊月寒冬,一个来回,那青竹白米饭定会失了滋味。
这似乎是个无法完成的任务。
岚铭风还是义无反顾的去了。
当那个头大汗蓝袍少年,从怀里拿出还冒着热气的青竹筒红着脸递给她的时候,亦寒突然觉得。
心底很暖很暖。
这个爱脸红的少年,傻得可爱。
空气中有微妙的气氛。
然而这种感觉却并没有持续多久。
寒风袭面,一袭白衣徒然飞出。化掌成爪,猛然向岚铭枫抓下,目标正是他肩上的疾风狐。
岚铭风大骇,猝不及防,情急之下只得曲膝下弓,身形徒然一矮。险险避过那一爪。
那疾风狐反映也是极快,就在岚铭枫弓身的一瞬间,化作一道粉色的流光“嗖”地一声飞蹿出去。白衣男子见偷袭不成,粉狐又逃之幺幺,心下恼怒,掌心一翻,寒芒乍先,向岚铭枫左肩刺到。
亦寒一声娇喝:“卑鄙!”手中竹筒疾射而出。直奔那人面门。
那人无奈,只得舍了岚铭枫,挥臂上挑,狠狠一划。
“砰!”
青竹在空中爆裂,香气四溢,顿时下了一场白饭糯米雨。
“喝!”岚铭枫一时轻喝,一掌拍出,击向那人胸腹。这一掌他只用了六成功力,意在制敌,他心性善良,不欲伤人。
白衣男子身在空中,方才那一挥手,肋下空门大开,眼看就要被岚铭枫击中。
说时迟那时快。一声尖锐刺耳的琴音徒然暴起。
“铮!”地一声似一记无形重锤重重砸在岚铭枫胸口,直击得他双耳嗡鸣,血气翻涌,差点晕厥过去。
那人足尖在他肩头一点,借力再次腾起,手中寒刃当头刺下。
“不要!”亦寒大急,飞身上前,然而却已为时晚矣。
“噗……”
一声闷响,血花飞溅。
那人手中的匕首深深扎入了岚铭枫肩头,直没柄尾。原来岚铭枫在电光火石之间错开了身形,那一击虽重,缺不足以致命。
鲜血顿时染红了他半边肩膀。
亦寒已扑至白衣男子身前,纤掌前推,一道凛冽的寒气直奔那人而去。
掌风未至眼前,带起的空气中已腾起无数白雾,可见其温度之低。
围观的人群中暴出惊呼:“寒冰掌!”
“是冰美人亦寒!”
亦寒在极怒中使出十成力的一击,若是给她击中,那人必然筋脉阻塞,寒气入侵,全身血液冻结成冰,活活冻死。
那人一声冷笑:“蠢货!”
左手一抓,猛然将岚铭提到了身前,毫无反抗之力的他便充当了挡箭牌。
一声闷响,寒冰掌正击在岚铭枫胸口,一口炽热的鲜血喷洒而出。
“噗!”
血腥味扑鼻。
“放开他!”亦寒心头巨震,暴怒之下厉声大喝,黑发无风怒舞,青衣鼓动,双掌连连击出,化做数道寒风冲着那人呼啸而去。
然而那人甚为卑劣,只将手中的岚铭枫做了替死鬼往亦寒掌风上挡去。
亦寒大惊,只得一次次收掌避开。
一时纠缠不下。
而岚铭枫身受重伤,让那人一番摇晃,血流不止,几乎染红了般边身子,再加上受了亦寒的一掌,面上已结了一层寒霜。情况甚危。
“好小子!莫要欺人太甚!”
围观的人群中猛然响起一声中气十足的暴喝。
褐色的身影飞身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