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不许伤害李伯伯!”夜毓儿一个箭步挡到了李彤云面前,脸上满是焦急之色。
方才若不是她出言提醒,李彤云也不会落得这般狼狈,而颍寒生又是心狠手辣之人,此时她若是再不站出来,李彤云怕是凶多吉少。
颍寒生皱了皱眉,扫了她一眼:“此人若是不杀,必然要泄露了你我行踪,留不得!”
“我不管!如果你要杀李伯伯,就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夜毓儿气愤地大喊,一双灵眸狠狠地瞪向一旁看好戏的邪舞。
“你拦得住么!”颍寒生一生冷笑,身疾如电,瞬息间已飘至李彤云身后,举掌猛地劈向那人脑后。
“嘭”地一声闷响,李彤云软倒在地。
“李伯伯!”夜毓儿悲恸地一声大叫,扑至李彤云身边,旦见那人双目紧闭,七窍流血而死,不由悲从中来,眼泪簌簌而下:“李伯伯!”
李彤云平日是最疼她的,夜毓儿早就将他视亲人一般,虽然总是欺负他,打心底却是对他极为敬重的,如今李彤云因她横尸当场,她又怎能不难过?
“李伯伯!”夜毓儿抱住李彤云的尸首放声大哭,心中一阵刀绞般的疼痛,“李伯伯……”
“你是不是太过份了?”邪舞皱眉,有些看不过眼了。“她还只是个孩子,你有必要这般狠心么?”
颍寒生默然不语。而这时,跪在地上的夜毓儿猛地抬起头来,那一双如水的眼眸里再也寻不到半分清澈,只剩下满满的,刻骨的仇恨。这目光像是一把刀,狠狠地扎进颍寒生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冷漠如他,也禁不住微微动容,伸手欲替她拭去眼泪:“丫头……”
“喀嚓!”一声,夜毓儿狠狠咬在了他手腕上,银牙紧扣,只恨不得将他的肉咬下来。
颍寒生闷哼一声,剑眉紧紧皱在一起,却并没有抽手。
殷红的血混着夜毓儿眼中汹涌而出的泪水从颍寒生手背上滑落,夜毓儿嘴上用力,死死扣入肉中,非但没有松口,反而咬得更紧。
她恨他!他恨不能杀了他!
她更恨她自己!恨她为什么要救他!为什么要污了自己的手去救这个恶魔!
她恨!恨不能喝他的血噬他的骨!
她要他疼,要他清清楚楚地知道,她有多恨!
昨日种种,恍如隔年。
“傻丫头……”
颍寒生缓缓蹲下身去,轻轻抵上她的额头,凤眸对上她满是恨意的双眸,轻轻道“别恨我。”
这一刻,他离她这么近,他呼出的温热气流轻轻地吐在她脸上,夜毓儿清楚地看到他眸底的柔软,他的脆弱,他深深的悲哀,他所有的感情毫无遮掩的呈现在她眼前。
浓到化不来的哀伤。
“别恨我。”
夜毓儿怔怔地看他,嘴上微松。
为什么……她会觉得心好疼,好疼。
“李彤云没有死……”颍寒生抬起另一只揉揉了她的发,就像以前他常对她做的那般,而这时他闭了眼,敛去了所有情绪,只剩下唇边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所以,你恨不了我。”
“我只是废了李彤云的武功,令他真气涣散,昏厥过去,你可以观察他七窍流出的血鲜红色,习武之人若是内颅迸裂,流出的血必是黑赫无疑。”
夜毓儿回眸看去,果然如颍寒生所说,李彤云七窍渗出的血丝为大红色。
邪舞一探那人鼻息,一息尚存,只是不知颍寒生是用何种手法做到,这简直令人匪夷所思。
“不杀李彤云,三个条件,除去其二。”颍寒生抽回手,熟练地做了简单处理,似乎早就习以为常。
“哎哟!我说,二位爷,您这是打算把小店拆了呀?”一声哀嚎,屋内又多出了一道略帶肥胖的身影,圆脸,招风耳,五十上下,大概就是这酒楼的老板了,此时他正苦着一张脸,肉疼地看着满屋狼藉。
不用问了这位主定是被打斗声吸引赶来察看情况了。
夜毓儿呆坐在一边,眼神迷茫,不知在想些什么,倒是邪舞先反应过来,嘻嘻笑道“不就是几张桌子板凳么?陪你就是了。”说罢,甩手扔过去一锭银元宝。
只见一道流光直奔那人面门而去。
方才他只顾看戏,倒没注意老板是什么时候进来的,于是存了个心眼,这一手也是有心试探他。
“哎哟!”一声痛呼,那老板被砸得仰天摔掉在地,好不容易爬了起来,又是鞠躬又是拱手地连连陪笑道道:“爷!二位爷,小人不敢冒范,小人哪敢要二位爷的银子,这顿饭菜就当是小人请二位爷。小人认了,认了。”
夜毓儿见他滑稽的模样心里一乐,噗哧一声破啼为笑。
邪舞挥了挥袖,“下去吧,打赏你的。”这人脚步沉重,呼吸不稳,不是习武之人。只不过他忽略了个问题,这老板是如何看出他是个男人的?
“哎!哎。”胖老板顿时眉开眼笑,商人善察人脸色行事,观察力自然也就比常人好的多,他一指地上的李彤云,小心翼翼地问:“要不小人先找间房把这为爷安置着?”
“找个小厮照顾着。”颍寒生在一旁插话。
“是是。”胖老板诺诺连声,一啪手,高声叫道:“小二小三!二号雅间!过来!”
“来叻!”楼下两声叫喊,接着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声。两道人影出现在了门口。
“付那位爷去上房。”胖老板使了个眼色,浑浊的眼中略过一抹阴晦。
两个小厮微微头,一齐朝李彤云走去。
胖老板似是极为心疼那些破烂的桌椅,摸摸这个,看看那个,不露痕迹地蹭到了夜毓儿身侧。大概是看见她脸上的泪痕,轻轻叹了口气,从怀中掏出了一方手帕递了过去:“节哀。”
包括颍寒生在内,所有人都没预料到,这看似无意的一递,实则是一记杀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