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月如钩,密林黑影幢幢,凄厉的狐鸣划破天迹。
颍寒生猛然自梦中惊醒,一声厉喝:“谁!”
室里烛火摇曳,空无一物。清风徐过。淡淡的白梅香。
颍寒生冷笑:“苏如是,你何时改行做了梁上君子?”
窗外白影一闪,屋内已多出了一抹白色的身影。
剑眉星目,白衣宝冠,正是苏如是。
他眉头微皱,冰白的唇动了动,却只字未吐。
颍寒生冷冷道:“苏公子深夜造访,所为何事?”
“交易。”他吐字,简明扼要。
他冷笑,唇边似有讥讽之意“敌人和敌人,如何谈交易?”
苏如是看他一眼,依旧是那张千年不变的冰山脸:“没有永远的朋友,亦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而我们,有共同的敌人。”
“京灼。”
寒风凌冽,刮得人脸生疼,雪已经停了,放眼望去一片银白。
阴晦天空。
“哗啦啦!”一盆冷水当头浇下。
紫色的华服顿时湿透,紧紧贴在了那人黄金比例的线条上。
晶莹的水珠从那人如瀑的黑发上滑落,滚过白皙优雅的颈,坠至一片令人暇想的春光之中。
“哗啦啦!”
又是一桶冷水浇下。
“哥哥……京灼哥哥……”
拌随着一串银玲般的笑声,一抹粉色的身影从走廊中飘然而至。
那少女头梳连云鬓,斜插流苏金步,一身淡粉及地长裙,脚着米色绣鞋。大约十五六岁的模样,唇红齿白,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清澈如水,花瓣似的小嘴不满的微嘟,“灼哥哥!你又在用凉水冲澡呢!”
“嗯……”那人微微侧头,声音低沉悦耳:“只是觉得……有些脏了呢……”
“你你你!”那少女双目圆瞪,白瓷般的小脸染上淡淡的红晕:“你要气死我是不是?!”她纤细的素指戳上他的胸膛,戳戳点点:“就算脏了你不会用温水吗?非得用冷冰冰的凉水折腾自己,武攻高就自以为了不起麽?!你这大猪头!”
“别闹。”他低低笑出声,略带些鼻音,“好痒。”
她瞪他:“你还有知觉么?我以为你是无知觉的大木头呢!大冬天你也不冷!”她白皙的指又去他额前戳点:“还有啊,这面具丑死了。”
极富磁性的男声徒然转冷:“放肆!这暗夜还没人敢在我面前这般说话!”
她不屑,斜眼睨他:“你很可怕吗?”
“不可怕吗?”他反问,继而低头沉吟,似在苦苦思索:“这面具很温柔?”
粉裙少女咯咯直笑:“猪头猪头!京灼大猪头,连自己都照顾不好的笨蛋,有什么好可怕。”
风扬起他紫色的衣摆,那华服不知何时已经干透了,飞扬的紫衫似展翅欲飞的蝶,翩然鼓舞。
他看她,墨色的眸底有暖意的温柔,盛满溺爱:
“是,一点也不可怕。”
“舞儿。”
“什么事?”她跳入他微热的怀中,藕臂勾住他的脖,吊在他胸前。
“可记得绯衣艳奴颍寒生?”
“不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