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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猎奇者 二十三节:白狐狸的私人居所

我们找到贾思堂的时候他正头朝下栽在高速路下的农田里装死。

当时天色暗的不能再暗,如果不是车前大功率的探照灯加上之前余城临时清醒过来给每个人装上的GPS微型导航纽扣的话,他可能就这么死在这里也未可知。

没让白狐狸下车,我走过去的时候贾思堂的意识已经很模糊了,他身下周围一片是比夜还暗的暗色,我知道那是鲜血渗进泥土后留下的痕迹——他伤的不轻。

原本的计划是我们分头行动,我和白狐狸带着重伤的余城乔装回市区,而贾思堂带着史元香上高速把追兵引开后趁机逃脱。按照贾思堂腰兜里揣着的两把大刷子,他带着史元香从车上逃走的几率简直高达百分之八十……而现在他亲自尝试了做少数人(即失败的百分之二十)的后果。

史元香身上的微型导航早在半个小时前就在电子地图上失去踪迹,我没指望在附近找到她,贾思堂的伤势也不容耽误。在反剪了意识模糊但警戒心极强的男人的双手后,白狐狸成功将他扛上了车,脚踩油门飞速驶向医院!

在途中我在后座上帮贾思堂简单地处理了伤口。他脸上,脖子上,手臂等多处都有大面积擦伤,腰侧中弹,子弹冲力不足卡在了皮肉里肿起一团。后背有多处明显刀伤,也是导致他失血过多的主要原因之一。

将他腰腹用衣服勒紧,我心情极差地打了个蝴蝶结,却感觉手底下的人抽疼地动了一下,一双宝石蓝的瞳孔在黑暗中闪烁着神秘的光,直直地看着我。

他想说话,动了动唇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

“你嗓子可能被烟熏哑了,回头去医院让医生给你洗洗就好。”我说。

贾思堂却笑了,因为脸上的伤口被扯动,那个笑容扭曲得我这辈子不想看第二次……

“你睡吧,睡一觉就好了。”

他看了我好一会儿,终于闭上了眼睛。

… …

把人送进急救室,我和白狐狸同时松了一口气。

手术中的绿灯亮起,雪白的走廊上设了一溜蓝色的椅子,我坐下,看着白狐狸。

他也看着我,谁都没有先开口的意思。

相对沉默。

“……刚看到你的时候我挺惊讶的,你居然是个女的。”白狐狸说,“你知道吗……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我就一直对你的性别深信不疑。”

“你不是一个人。”我微微笑了,“大部分人都不承认我的真实性别,不管是对手还是朋友。”

“……你跟贾思堂,是什么关系?”

“你跟他是什么关系,我跟他就是什么关系。”

白狐狸倒是深深看了我一眼:

“我跟他是交易关系,但你跟他似乎不止这层关系。”

“你既然跟他是交易关系,他出了多大的价码让你命都不要就来蹚这趟浑水?”我淡淡地看回去,“是贾思堂的人格魅力还是别有居心,说实话,我更愿意相信后一个。”

“你知道今天来追踪我们的那两个人是谁吗?”白狐狸直接转移了话题,“那个绿眼睛长相阴柔的男人叫卡洛,是半个月前突然出现在段宏羽身边的助理兼保镖。但是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长得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他是人皮师对吧。”我没在意话题的转移,对于我来说现在聊什么都是一样的,“但没事,只要他那双眼睛还在,我就能把他认出来。”

“至于刚刚盘问我们的那个女人,是联盟里的人,也差不多半个月前到的,比卡洛晚三天,叫露西卡。”白狐狸顿了顿说,“是个恋发癖。”

“是个收藏家。”我直直盯着白狐狸的双眼,“你知道段国然身后的背景,但你却憋着什么也不说。”

从头到尾甚至没有一句提示。

“我说了也没用,该来的还是会来,出城的路就这么几条,而且我当时也没确定追我们的是不是他们……”

我皱眉:

“没确定是什么意思,还有其他人也在追我们吗?”

白狐狸似乎内心挣扎了一会儿,叹息一声:

“他们追的不是我们,而是你。”墨如深潭的瞳孔里有波澜拂过,不动声色地荡起柔光,“是你,Y00029。”

身体瞬间紧绷,褐色的眼底杀气满溢,缠着绷带的十指根根绞紧,我不怒反笑:

“张廉你在说什么?”

“不管你承不承认……”白狐狸的喉结动了动,好像咽了口唾沫,“你已经成了好几班人马的目标了。”

“我听不懂你说的话,张先生。我的编号是Y00999,而且Y00029已经死了,是你亲眼所见,跟我有什么关系?”我目光冷淡。

白狐狸沉默,他动了动干燥的唇,扯扯嘴角:

“对,是我亲眼所见。但是你觉得我真的会以为那个男人就是曾经干掉怪物的Y00029?”他将手插在棕色的裤袋里,手腕上的金属手链灿烂得晃眼,“我不是余城,严萝,不要把我当小孩骗,你骗不过我——因为在六年前,我曾见过你一面。”

我眼皮猛地一跳,褐色的眼底盛满惊讶难捱的光。

“你变了很多,我差点认不出你,还以为你是……但你手指上的绷带……”

“和以前一模一样对吗?”我垂头盯着地板。

“你让人印象深刻,一直都是。”

我笑了一声,伸手拨了拨染红的发尾:

“六年前……你在哪里见的我?”

“你不记得了?”他似乎有些困惑,随即释然,“也是,那个时候我们也没有什么交流,你不记得我倒是正常的。”

“那时我出差北上,在北城的桌球俱乐部遇见的你,我们对打过,你球技很棒。”他笑。

“不,我球技很烂。”我想我脸上的表情应该柔和了很多,“北城八角巷128号,我记得那里的老板人很好。”

“你还记得。”他露出一个不知道是惊喜还是惊讶的表情。

“我不记得,很多事情。”微妙的停顿,“很多很多,我甚至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总是会莫名其妙把我扯进去。不管是Y00029,还是Y00999。”

“我建议你找个笔记本把东西记下来。”白狐狸诚恳建议。

“有些事不是靠笔就能记住的。”我耸耸肩,“就像有些人因为有着多重角色反而常常忘记自己最初的身份是什么,我要做的就是让自己活得更复杂一些。”

“复杂一些……?”白狐狸有些茫然,“我以为你会说活得更简单一些。”

“为什么要活得更简单?”我反问他。

“简单的生活很温暖…很舒适……这难道不是你想要的吗?”

“当然是。”我笑得眯起了眼,“但是我这辈子都不可能有简单的生活。”

白狐狸盯着我看了很久,久到我都以为他要保持着低头的姿势石化在医院走廊的时候,他很轻地点了一下头,声音低柔:

“是,你这辈子都很难有简单的生活。”

于是我们再没说话。

我把玩着手上的镀银手镯,心底在想那几个被我们扒了衣服抢了车的纨绔有没有报警。银白的手环倒映出我扭曲的脸,小麦色的肌肤明显的与白色的灯光区分开来,缠着绷带的十指醒目而有力。

我看到站在角落里的白狐狸挂了手里的电话,转头瞟了我一眼,又接起另一通电话。

过了一会儿,他将手机塞回口袋,修长的双腿迈开朝我走来:

“你今晚打算住哪里?”

“医院吧。”我说,“你又有更好的建议?”

“被你猜中了。”白狐狸眨了眨眼,“要不要跟哥走,有大房子住。”

“有淋浴吗?”

“有。”

“干洗机?”

“必须有。”

“我半夜起来要有人说话。”褐色的瞳眸盯住男人的眼。

“你说了,那就肯定会有的。”

他唇线上扬,淡淡移开了眼。

白炽灯下,两个人的倒影对立得分明。

… …

红瓦白墙,黑色雕花栅栏后探出不知名的藤蔓条,条尖下垂,石榴红的小小花骨早已绽开,一瓣瓣连绵成夜色下动人的温柔。

圆圆的白色球体散发着如月的柔光,我看着眼前由旧房子翻修成的小洋楼发愣,三层三折的合抱构造拥住一袭冷夜,一捧月光。

“这是我奶奶的房子,你放心住,东西很齐全。”白狐狸熟门熟路地将手伸进铁栅栏里去摸门锁,“她老人家现在应该已经睡了,我们悄悄进去。”

窝在花丛里的黄毛呆汪被白狐狸摸铁门的声音惊醒,吠了两声嗅嗅空气中的气味,又睁着湿漉漉的眼睛懒懒地缩回了窝里,但尾巴却兀自摇得欢快。

“这是布丁,我奶奶的爱犬……嘘。”白狐狸走过去摸了摸布丁毛绒绒的脑袋,又慢慢走了回来,“好了,我们进去吧。”

“……你奶奶姓什么?”我问。

白狐狸打开黄棕色的大门:

“姓张啊……这事说起来挺长的,我先把你安顿下来再说……”

我微微敛眸。

张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