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静地把钳口球塞回双眼睁大满脸惊恐的林娟的嘴里,我低声安慰了她一句,闪身就转到了大冰柜的后面。
段国然显然已经发现有人入侵了他的地下室!他走得很急,手里拎着一把深蓝色的电锯匆匆把拦路的铁笼头一脚踢开,极其惊慌地一把拉开蓝色窗帘!就看到满目惊恐的林娟呜呜呜地缩着双腿哭着往冰柜后退。
他疑惑地四处看了看,好像是瞄准了什么目标一样突然顿住,然后慢慢朝嗡嗡响着的冰柜走去。
沙沙的脚步声仿佛死神收割生命的步伐嗒嗒敲在心底,我再次屏住呼吸,吃力地眯了眯眼睛。
林娟摇着头使劲往冰柜后缩想要拦住他,却被无情的踹倒在地,只能徒劳地躺在地板上抽痛地呜咽着,绝望地看着段国然掂着手里的电锯探头朝冰柜后一瞅——
嗡嗡作响的冰柜后除了垂下的电线插头之外,什么也没有。
段国然不由自主地“咦”了一声:
“人呢?”
一抹黑影无声无息地从他的头顶猛地罩了下来!段国然拿着电锯的手还来不及抬起就被后脑上突然袭来的巨大冲击力扑在坚固的冰柜上!
冰柜被推得哐当一声晃得移了位!段国然直接撞得头昏眼花,但没等他缓过来抬起手反抗,就听到刷刷两下撕橡胶的声音,一股大力朝后脖脊椎的部分利落干脆地钳起猛扭,根本挣脱不开!
骨头错位的声音清晰地通过骨骼直接传进耳朵里,伴随着难以忍受的疼痛直击神经末梢!段国然只觉得自己的身体突然变得很沉,紧接着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他在昏迷前脑子里闪过的最后一个念头是——那个人居然躲在天花板上!
电锯撞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我把它从男人的手里抽了出来,将刃口对着瑟瑟发抖的林娟开始调试。
女人拼命地摇着头,我看都没看她一眼,检查了充电匣和链齿后直接发动了锯轮!
手中的电锯震颤着怒吼起来,我朝林娟笑了笑,小声问道:
“你想从哪里开始?”
段国然没看到我的脸,不知道是谁砸的他,但是林娟看到了。如果直接走掉,先不说林娟会不会把我供出来,就算她不说,段国然也能猜到是谁做的,到时候后患无穷麻烦不断……
我舞了舞手中兴奋的大家伙,笑容渐渐在脸上抚平,恢复了无聊时经常露出的面瘫脸。
林娟的眼泪在电锯的面前不要钱地往外流,她近乎疯狂地摇着自己的脑袋却呜呜呜说不出一句话。长长的头发散乱地蒙在她的脸上,现在的她已经完全丢掉了作为一名销售白领的矜持和尊严,只是一只在死亡审判前诺诺匍匐等待判决的灵魂。
“为什么摇头呢……在杀人的时候你难道没有想到自己可能也会有这一天吗?”
她极力往后缩,后背紧紧地靠着冰冷的水泥墙壁,整个人抖得厉害。
我慢慢逼近,用诱哄的语气询问:
“来,告诉我,你是怎么下的手?斧头还是电锯,从哪里开始见血?”
她咯咯咬着嘴里的障碍物急促喘息,最后猛地跪倒用力地朝我磕头,地面发出嘭嘭嘭的闷响,甚至有轻微的震颤。她像是完全感觉不到痛觉了一样麻木地朝地面上撞,撞得额头迸出血来也还是无知无觉地继续。
而我的情绪回到绑回史元香到出租屋的那个早上,明明听着别人的故事;明明看着别人的悲伤——却完全,无动于衷。
平静到一点起伏都没有。
于是我伸手将她的长发捞起挽在手腕上一把提起撞在墙壁上!她疼得眯起了眼睛,然而下一秒却如触电一样瞪大眼睛急剧痉挛了起来!
足以锯断粗壮树干的电锯从她的下腹一路向上穿过胸腔到锁骨,皮肉随着内脏一起涌出!伴着大量的鲜血溅湿了我的鞋子,裤子,衣服。
按下开关,电锯嗡地一下熄了火,我松开抓着林娟头发的手,看着她目光涣散地从墙上慢慢滑下,留下一道肩宽的血印。
将垂在脚背上的肠子踢开,我蹲下去看着她在经历剧痛后已完全扭曲的脸,拾起之前被我撕成碎片的橡胶手套团成一团塞进了她开膛的腹部,眼底终于有了淡淡的怜悯。
她艰难地哼哼着,眼底满含泪水似乎想要说话,但却被我拉住抽搐的右手轻轻地放在她的左胸口处,而左手放在右胸口处,呈一个交叉的十字:
“我不信教,但希望你来世能有幸福。”
她快要鼓出来的眼睛依旧死死地盯着我,想向我要一个杀死她的原因。
“你诱拐了六个无辜的天使,并亲自参与了这场残忍的谋杀,你该死。”我的语调很轻,却平板地挤不出一丝情绪,“我不管她们的社会职业是高贵还是低贱,品行是好还是坏,也不在乎她们是丑还是美,只要她们是与我不同的,在我眼里都是干净的……都是不染污垢的天使。”
“在最初认识你的时候,尽管我知道你跟这场肢解案有关联,但只要你手上没有鲜血,我也认为你是干净的,我会救你……你知道吗?”
林娟不甘地冲我哼哼起来,精神上的痛苦蔓延至整张扭曲的脸。
我想向她微笑,然而嘴角却怎么也扬不起来。
“但你不是。”
鞋尖碾揉着拖在地面的花白肠子,血色珠曼沙华疯狂地开在暗色的原野,我想起白狐狸面具上那精致缠绕的珠曼沙华,它抵不过眼前万分之一的绚烂,宛如了无生气的泥釉干枯在残破的落叶上。
“你和我一样,是手里握着尖刀鲜血和内脏的屠夫,是恶魔,是连死神都不愿带去冥间的污垢,骨子里流着下贱发臭的血,一条在死亡中寻找快乐的狗。”我站起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但是没关系,死神不送你们走,我来送;没人定量你们的罪行,我来定……”
转身踢了踢依旧未苏醒的段国然,我把手中的电锯丢出蓝帘子外,淡淡笑了:
“你们都该死,我也是。”
俯身扛起段国然,我朝外走去。
“但在审判未终结所有人之前,我不会死。”
… …
段国然醒来的时候,我正在准备手术刀。
他动了动指尖,睁开眼就看到了身穿一袭白大褂的我正在他裸露的脚掌上比划着闪着银光的断骨钳。
实际上,他身上一丝不挂。
“你醒了。”我愉悦地看着他,“你手术前准备的东西可真够多的,这玩意儿怎么用?”
他刚想说话,却发现自己嘴里塞满了旧报纸团成的纸团,一股浓浓的油墨味直冲鼻腔,呜呜地说不出话来。
锋利的断骨钳轻轻夹住他的大脚趾,我满脸无辜地看着他:
“是这样吗?”
金属夹合的声音清脆好听,男人从喉咙里发出的惨叫声嘶哑而动听,躺在小小的手术床用力挣扎,如同一只受伤的野兽正狠命地撞击着坚固的铁笼。
固定住他四肢的连床金属手铐狠狠压着他,手术床被震得跳了起来,我甚至感觉他会背着这张钢床站起来,或者是挣脱手铐尖叫着向我冲来!
“你在分解她们的时候,也是在欣赏这种挣扎的野性吗?”
我笑着抓住他的另一根脚趾刷地一下断了下来放在铁盘里,他的挣扎越发猛烈,嘶哑的叫声越发动人。摘下了金丝眼镜的眼睛狭长而迷蒙,那双黑色的瞳孔中怨毒地倒映着我拿着断骨钳的身影,甩着下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然而我在钳下他另一只脚趾的时候,他整个上半身险些弹了起来,呀呲欲裂地瞪着我半晌,他嘭地一声倒了下去。晕了。
我不在意地继续手里的工作,手指上的绷带被血液浸透,血液又在绷带上干涸,柔软的纱布条变得又黑又硬——即使是在昏迷中,段国然也还是抽搐了一下。
“本来我也应该给你打上麻药的,但是你杀了这么多人,也不见得会一个个认真去上麻药……怕是只对周琳琳和吴申月例外过吧,段先生。”
在疼痛中重新清醒的段国然红着眼睛阴鸷地看着我,当我的钳子伸向右脚的最后一根脚趾的时候,他不由自主地缩了一下,然后在惨叫中看着自己的小脚趾被我丢进铁盘里。
“不要紧张段先生,断肢再植技术你肯定比我熟悉,待会儿我会再帮你把这些东西缝回去,你不会死的,开心吧。”
他的眼底终于露出了恐惧的情绪,疯狂地摇着头开始新一轮的挣扎,却在我笑吟吟的表情中看着另一只脚趾被钳断丢进铁盘中。
“其实我一直很疑惑,你为什么要肢解女性……你不讨厌女人,不然不会因为周琳琳停止自己的杀戮。”我手上动作不停,看着他在痛苦挣扎,昏迷清醒中来回沉浮,“你大周琳琳三岁,在学校不到半年时间就抱得美人归,如果说这期间没有什么特殊原因,我不信——因为她实在是一个很聪明的女孩,是一个懂得隐藏,懂得进退的好姑娘。”
“后来她告诉了我原因,你们是高中同学,你在高二那年转校到南城,先是住在姑妈家,后来住进了筒子楼。”我在他不可置信的目光中平静叙述,“你暗恋她,从高三迎新的时候看到她第一眼起。”
“其实你想杀的一直是她,对吧。”我走到了他的左手边,利索地一把拗断了他的手腕,神色平静,“杀了她之后,你所有的欲望都饱和了,你把其他女孩的尸体都处理成花肥,唯独她的,你保存在冰柜里,保存了六年。”
手指我是按骨节来处理的,一截截慢慢夹断,段国然几度晕了过去,意识渐渐随着失血和无法言说的痛苦从大脑中流走。
在缓解自己欲望杀死那些无辜女孩的时候,他有没有想过自己也会有今天?
大概没有吧,白狐狸说他每次都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这说明有人替他扛着肢解案暴露的风险帮他做伪证,估计这次也不例外。
原本我是想让他亲口说说自己的故事的,但为了避免更多的麻烦,还是速战速决的好。
铁盘子里已经装满了血淋淋的手指脚趾,堆成一座小山,盛满了段国然曾经的欲望。
突兀的手机铃声从丢在地上的西裤中传来,我放下断骨钳蹲下身伸手去掏裤口袋,摸出一只还在震动的黑色智能机。
被血染湿的手没办法操作,这种容易留下指纹的东西我从来不用,就算用完也要仔细地清理掉自己的痕迹。
来电显示上是一个陌生号码,段国然的手机没有设置密码锁。我把这个电话挂掉之后直接拆开手机后壳把号码卡取了出来,然后从自己随身带着的挎包里取出林娟的手机把卡换了进去,然后开机。
大部分手机的GPS定位系统是通过号码卡来进行准确定位,段国然的提前到来肯定有什么特殊的原因,而他不在场证明的伪造不是一个人能做得出来的。
看来没时间再把这些东西给他缝上去了。
我看了看昏过去的段国然,又看了看蓝帘后的冰柜,最后朝放着药品的柜子走了过去。
… …
“小弟弟,你过来一下。”
在健身器材附近玩耍的几个小孩子回头就看见一个黑头发戴着金丝框眼镜的女人正在朝他们招手。
孩子们犹豫了一会儿,一个胆子大的小男孩走了过去,其他小朋友伸着脖子地看着他的背影望眼欲穿。
没过一会儿就看到那个女人拍了拍男孩的头,似乎给了他一个什么东西之后就踩着高跟鞋离开了。
男孩连蹦带跑地窜了回来,手里似乎还举着一个闪闪的东西!孩子们一拥而上,当他们发现那是只手机的时候,齐声发出了羡慕的赞叹。
“这是那个姐姐送给我的!”男孩骄傲地说。
“真好,早知道我也过去了。”一个孩子懊悔道。
“不过那个姐姐好奇怪,手里戴着雪白的手套,身上也有股怪味儿……”男孩喋喋不休地开始描述自己拿手机的过程,依旧得意洋洋地炫耀着自己免费得来的新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