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成鹌鹑蛋这项工程后,他把盒子推到茶几的另一边,脱下鞋子在地板上敲掉泥土和沙子等附着物,拿起那双大号鞋垫丈量了一下自己的鞋底,然后用剪刀裁掉多余的部分,再将鞋底与相吻合的鞋垫用万能胶水粘牢。
如此一来,警方想通过鞋印来追查?门都没有。
接下来是那捆小指般粗细的钢管,刘芒估摸着自己前臂的直径取出一定数量,然后用铁丝将它们像是编席子一样串联起来,这样卷起来箍在手上,便成了一幅钢铁护手,可以赤手空拳地抵御一切利刃的劈砍。
这是保命的玩意,所以刘芒临行密密织,两幅护手又花费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才完成。
最后是那根斜口小钢管,刘芒拿起来在手里掂量了一下,摸了摸切口。
切口的长度大概有五厘米,薄薄的圆弧形刃尖在灯光的照耀下散发出点点寒芒。若不是中空的话,看上去更像是一把锋利的木工凿子。
没错,这就是刘芒这次打算用来杀高远浩的利器,不过在这之前,得先改造打磨一下。
他拿起弓形小锯,先在钢管上每隔三厘米左后锯出一个小缝,待锯到了中空部分的时候便收手。
尺许长的钢管,他一共锯出了9条小缝,接着他换过那把锉子,把那九条小缝锉成九个小孔,仔细地把卷边的地方修磨光滑,再把刃尖部分打磨成锋利的菱形状。
如此一来,一把如笛箫般的成品就出现在了刘芒的手里。
他把这根钢箫凑到嘴边吹走上面的钢屑,如欣赏艺术品一般的磨挲了一番,满意地点了点头。
刘芒向来自认自己是个粗人,之所以打磨出这把钢箫,并不是要把杀人升华成一种艺术,而只是仅仅凑巧而已。
这样改造的目的,能在插进人体后利用胸腔内的压强,通过小孔加速分流出内脏创口的血液,达到最大的排泄效果。
其实早在之前思考怎么杀死高远浩的时候,他有考虑过自制弓弩。
弓弩确实属于伤人的利器,还能远程射击,是明哲保身,得手后快速抽身遁逃的不二首选。
但是弓弩却存在着很多不具有一击必杀的潜在因素,他以前在养猪场里和老班长李胜一起自制弓弩上山打猎时深有体会。
首先,精确度不高,偏差率大。其次是创口小,就算射中要害,也还有抢救的可能。再者是上弦瞄准需要时间,这都无形中增加了必杀的难度。
当然了,若是不怕把篓子捅得更大,可以考虑一下搞把枪。刘芒绝对有信心能在百米内将高远浩一枪爆头。
但是先不说持械杀人只会把刑事关注度上升到顶点,单就铁锥的人脉来说,刘芒估计他也就能给自己搞来一把自制的土枪,那种玩意的命中率比刚才说的弓弩还不靠谱。
他把钢箫放好,拿起那瓶胶水,仔细地把自己的十个指纹都涂抹了一遍。
做完这一切之后,他掏出手机给铁锥打了个电话。
电话的内容是:蒸饺两笼,酸菜肉丝米粉一碗,火速前来。
在等待铁锥来的这段时间里,刘芒把护手戴上,将那盒墨汁鹌鹑蛋装进挎包里,大头针别在T恤的腋下,用剩余的铁丝将钢箫固定在左手的护甲上,再穿上防风衣,戴上墨镜和鸭舌帽,把一切的杀机都隐藏了起来。
不到十分钟,急促的敲门声响起,刘芒打开门,铁锥满头大汗地提着打包的蒸饺和米粉走进来,眼睛扫视过已经开启的大纸箱说:“大哥,要动手了吗?”
刘芒点了点头,关上房门坐在沙发上边吃边说:“医生找好了没,还有我叫你找的车子,都办好了吗?”
铁锥有点紧张的搓着双手说:“早就办好了,就等你发话呢!”
刘芒吞下嘴里的饺子,又吸了一口汤才说道:“等会你跟我一起出发去东河镇,负责接应我。没有时间让你考虑,你只说去还是不去。”
“去!”
铁锥毫不犹豫,重重地点了点头回道。
吃完东西后,刘芒便和铁锥一起走出情人旅馆,来到了那间沙县小吃店门前。
铁锥走到一辆半旧的小货车旁,掏出钥匙打开门坐了进去,然后在里面推开副驾驶的车门,对刘芒招了招手。
车子里面没有空调,铁锥把安装在车头的小风扇打开,小风扇吱吱呀呀的转动起来。
许是因为白天的太阳过于猛烈,暴晒了一天的车子到了现在仍热气未褪,所以小风扇吹出的阵阵风浪扑在脸上,依然挟带着一股闷热的气息。
小货车驶在路上,掺杂在车流之中,显得毫不起眼。但是这辆看似寒酸的小货车副驾驶座上的某人,却打算制造出一遭明天足以轰动全市的头条杀人新闻。
过了沣江大桥后,车子在刘芒的指示下来驶到了临二十六巷和二十七巷的交界处。
这里是一大片荒地,中间停着几台巨大的打桩机,一个坐落在旁边的工棚孤伶伶的散发出微弱的灯光,应该是守夜的工人住在里面。
刘芒今天早上侦查过这一带,发现雷霆酒吧和馨香沐足城的后门都可以穿过星罗棋布的楼道最终汇集在一条小巷里,而小巷的尽头处,便是这个正在待建的楼盘。
铁锥熄掉车灯,周围一下沉浸在了黑暗之中,刘芒打开车门正待下车的时候,一路上都按照他的指示闷头开车的铁锥开口说道:“大哥,你大概什么时间回来。”
这是一句实在话,凡事都没有绝对,若是刘芒失手了,铁锥不可能像望夫石一般傻傻地留在这里风雨无阻的等着他回来。
刘芒头也不回的说:“凌晨2点整,如果我没有回来,你就自己回去!”
说完这句话,他就跳下车来轻轻的关上车门,头也不回地摸进了黑暗之中。
今晚的夜空有云,月亮被捂在一团如轻纱般的薄云之后,完全被遮住了昨日那银白如水的光华,目光所及之处一片朦胧的景象。
刘芒深一脚浅一脚的行走在齐膝深的荒草之中,提防着双脚陷进大大小小的泥坑里。
万一崴着脚的话,那么今晚这场戏还没开幕,便要宣告终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