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都在小弟们面前吹牛皮,说自己是个兵王,除了觉得有面子外,更能震慑其他想挑战他的人。
其实他只是个两年退役的普通军人,学过一些军拳,加上确实有几分蛮力,干翻两三个普通人不在话下,但是听龚亮方才所说,明显是要他们去杀死的是地方上的大哥级人物,要是一般的小混混,又怎么可能成为龚亮口中所说的绊脚石?
在道上有点名气的角色,哪个身边没有几个身手不错的跟班随身护卫?况且他们一般身上都携带有匕首等利器,更有可能会有黑、枪防身。
就在郝猛不知所措的时候,焦玉福转过身来笑眯眯的看着两人说:“不知道你们刚才有没发现,钉哥其实并没有说要我们一定要独自完成任务。所以我想,我们可以精诚合作,将这三个目标人物逐一杀死。俗话说,三个臭皮匠能抵过一个诸葛亮,你们意下如何?”
郝猛听他这么一说,就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他两眼放光,一个劲的点头道:“对对对!钉哥确实是没有说过我们不可以合作,我们应该齐心合力一起通过这个考验,只要我们能团结起来,一定比单干要轻松的多。”
现在郝猛表了态,就只剩下刘芒,所以焦玉福笑眯眯的盯着刘芒说:“怎么样,芒哥?”
刘芒冷漠的看了他们两人一眼道:“我不习惯将背后交给不相熟的人,所以我拒绝跟你们合作。”
说完他再不停留,大步的走了出去。
郝猛一下从沙发上弹了起来,勾着焦玉福的肩膀说道:“福哥,别管那狗日的刘芒,我们这次精诚合作,通过考验后就结拜兄弟,以后联手打压他,让他永无出头之日!”
他怕焦玉福也拔腿走人,所以说出这番让焦玉福觉得有利可图的话,先套牢焦玉福跟自己合作再说。
焦玉福也回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点了点头道:“好!”
……
刘芒回到寝室后,把自己深陷在沙发里,点燃了一支烟,然后打开牛皮信封将里面的东西倒了出来。
首先滚出来的,是一沓用橡皮筋捆扎着的百元大钞,刘芒拿起来用拇指过了一下,崭新的钞票不停翻动发出清脆的“沙沙”声,大略估计应该有三万多块。
他苦笑了一下:这几天钱来的还真他妈的快,存在老爸账号上的钱加上这三万,自己现今已经坐拥十万大圆了。
随手将钱甩在沙发前的茶几上,他捡起刚才随着钞票掉落出来的一张A4纸张,仔细的看了起来。
高远浩,现年46岁,绰号“矮脚虎”。名下拥有一间“雷霆酒吧”和一间“馨香沐足城”。
家庭住址和那两间夜店都在邻市金华市东河镇,是本地人,怪不得会成为杨达才扩展势力的绊脚石。
再往下,就是高远浩的家人详细资料,祖上三代都列了个一清二楚。
看这份资料的详尽程度,应该是从警局内网上直接打印出来的。
刘芒看完里面陈列的资料后,轻轻的吁了口气,从沙发旁的小冰柜里拿出一瓶啤酒,慢慢的啜饮起来。
他虽然算是个半吊子特种兵,但是也掌握了很多杀敌技巧。
然而正如他之前在教导处和龚亮所说,他还真的没有杀过人。
在特种部队只呆了一个多月,别说杀敌,就连一次真正的任务都还来不及出。
高远浩,这个即将要死在自己手里的人,刘芒敢肯定他也是做毒品生意的,这种祸国殃民的人渣死有余辜。
但是如果下一次龚亮要自己去杀百姓,杀警察呢?
刘芒之前从没想过这条卧底之路会延伸得这么艰难曲折。
他沉默的坐在沙发上思考了很久很久,桌上的烟灰缸里插满了被拧灭变形的烟蒂。
当把烟盒里的最后一根烟抽完后,他迷惘的眼神渐渐聚拢了起来,慑人的寒芒一闪而逝。
他现在的内心和思绪已经变得十分透彻清晰。
“假若龚亮硬要自己承受那些生命中不能承受之重时,最好的方法就是杀死龚亮!”
“哪怕邢冰的复仇计划会因此失败,哪怕自己不能敛聚财富,成为梦想中的有钱人。”
人渣终究还是个人,为了金钱利益而失去人性,那么便成为了一个禽兽。
所以刘芒的底线是做个人渣,但是绝对不打算成为一个禽兽。
“龚亮算个屁,他叫我杀谁我就杀谁?等他那天把小爷我惹毛了,小爷有无数种方法可以送他去见佛祖!”
心情已不再纠结,他从冰柜里拿出一瓶啤酒,咬开瓶盖,一饮而尽。
胸腹间激荡着的冰冻之意令他无比畅快淋漓,于是他在长长的打出一个酒嗝后,便纵声大笑起来。
就在这时,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响了一下,是信息进来的声音。
刘芒挑了下眉,心道:不会又是邢冰发来的什么广告信息吧?难道是上回见面遗漏了什么问题吗?
他抓过手机打开信息一看,发件人竟显示是林强。
信息的内容是:芒哥,我在你门外,方便的话,想和你聊聊。
刘芒把那张A4纸叠好收进裤袋里,然后将那沓钱塞回牛皮信封里收进茶几下的隔层上。
“林强虽然一直恪守小弟的本分,但是毕竟这段时间也颇为相熟了,偶尔还会相互开开玩笑,怎么今天连门都不敲了?”
带着这样的疑惑,刘芒走过去打开门,发现林强低垂着头拘谨的站在门外,听见开门声抬起头来瞄了一眼刘芒又迅速的埋下头去,那模样像极了刚进夫家看见婆婆的小媳妇。
刘芒看林强那熊样,觉得既好气又好笑,抬起脚踹了他一下说:“有门你不敲,发信息也就算了,现在还装得跟个娘们似的扭扭捏捏,丢不丢人?进来说话!”
刘芒说完径直走到沙发上坐下,从冰柜里拿出两瓶啤酒咬开瓶盖放在桌上,开玩笑的说:“来,咱们整两口,犒劳犒劳你刚才的表演。”
林强走进来把门关好,磨磨蹭蹭的走到沙发边上,没有坐下,也有以往那种看见啤酒就两眼放光的如饥似渴。
刘芒拿起一瓶啤酒来灌了一口,示意林强道:“坐下来喝啊!愣着干嘛?又不是第一次见面喝酒。”
林强这才抬起头来看着刘芒,眼里尽是落寞的神色,涩声道:“芒哥,郝猛之前找你去教导处让你见钉哥,你是不是要走了?”
刘芒愣了一下,他没有想到林强的表现异常是为了这件事,于是打趣道:“你小子不会是说舍不得我吧!我可没有龙阳之癖,我只喜欢女人。”
没想到林强并没有像以往那样嬉笑捧哏,而是很认真的道:“我自记事起,母亲就天天打骂我,后来我才知道,她原来是我的继母,我的亲生母亲在生下我不久就病逝了。我在自己的家里活得衣不遮体,食不果腹,那个男人却视而不见。于是我在13岁那年不堪凌辱,自动辍学出外流浪,长大一点后,就四处打零工做苦活,直到去年我在一个工地做小工的时候,有一个好心的大叔劝我趁年轻学一门手艺,我便倾尽所有积蓄误入了在网上找的这家黑心学院。”
刘芒听到这里,心里不由十分唏嘘。想起林强平日里没心没肺的阳光灿烂,和唠叨得像个大妈般的性格,从未想过他有着这么隐晦苦涩的童年和早经社会的磨难。
当然,其实刘芒的童年说起来也挺隐晦的,尤其是那一段儿时无力抵抗的“胯下之辱”。
只是无论如何,村民们都是开玩笑的成分居多,也不敢真下狠手,要不刘芒胯下的海绵体早就被弹成棉花糖了。
“自己当时有父母出头呵斥,有母亲的轻言软语细心抚慰。但是林强呢?从记事起就一个人默默承受来自继母的家暴,亲生父亲不闻不问。要是换成自己,恐怕会活成另外一个疯猴般的人吧!”
刘芒想到这里,心里叹息了一声,拿起另外一瓶啤酒递给林强道:“慢慢说,不用急,你能找我倾诉心事,我很开心,证明你没白叫我一声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