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国1986年,荆门市丰山县巴甲镇,初夏
这世上每天不知道诞生多少个婴儿,对于新生命的降临,是一件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事情。但是今天的落花村,注定迎来不寻常的一天。
事情是从刘大柱家请来的接生婆的一声惊呼开始的,农村人,平时没啥娱乐活动,就爱凑个热闹。
全村人都知道刘大柱家的婆娘今天临盆,早就竖起了耳朵尖听着左邻右舍的动静,生怕有什么情况发生而错过了茶余饭后的谈资。
随着接生婆的一声尖叫响彻了这个只有二十多户人家的小村落,正在做午饭的村民无一不扔下手里的锅碗瓢盆,向刘大柱家聚集而至。
农村人特讲究血光之事,尤其是产妇临盆所在的厢房,外人进去是要沾到晦气的,是以他们都集中在刘家那小小的院落外头,伸头往半人多高的土围墙里张望,恨不得脖子能像橡皮般可以拉长,就可以探到几米外的窗纸破洞上往里看个清楚。
在焦急的等待接生婆出来爆料的间隙中,耐不住寂寞的村民已经开始纷纷议论起来。
“你说刚才发生啥事了?是不是脐带把脖子给绕了?”六婶试探着开口。
“我看不像,我敢肯定是个残疾。”七叔斩钉截铁的说。
“屁!我看你们都没安好心,我听说过有的孩子是灵童转世,降生时散发金光……。”
……随着他们的臆测,外面的众人顿时像炸了锅似的纷纷讨论起来。
讨论得正激烈的时候,刚刚抽完一锅旱烟的村长蹲在门前的一块石板上用力敲了几下烟锅,低吼道:“吵嘛吵,没见过生孩子啊!都给我安静点,注意听动静!”说完他背起双手,把头伸过围墙去窥视了起来。
几个泼辣的婆娘被训斥了几句,心里窝火,用手肘撞了一下自己身旁的男人,见自家男人没有还嘴的意思,不由将火气撒到了自家儿女的身上,随便寻了个理由轻打几下,然后指桑骂槐的叫骂起来。
村长她们是不敢当面顶撞的,虽然村长官小,没啥实权,但是人家辈分高,年轻时还上县城读过私塾,全村小孩的名字几乎出自他的金口玉言,是以全村人皆以他马首是瞻,那些婆娘纵是再如何嘴尖刻薄的虚张声势,也不敢将战火烧到他身上。
就在院墙外闹得鸡飞狗跳之时,接生婆终于满头大汗的从屋里走了出来,肩上挎着一个装满红鸡蛋和红糖的篮子,上面摆着几条全新的手帕,手帕下还压着一个大红包,只露出一个鲜红的三角形。
她一出院墙,外面翘首以待的众人就把她团团围了起来,那种焦急的神情不亚于奥运比赛时,参赛选手等待裁判打分时的激动心情。
接生婆对村民这种围观的阵势十分满意,她清了清嗓子,从篮子里掏出一个鸡蛋往众人眼前递了一圈神秘的说:“看见没,我接生孩子二十多年了,手里过的孩子都数不清了,但是没见过这么牛的,差不多有这么大,瞧清楚了没?”说完她把鸡蛋小心翼翼的收回篮子里,像个胜利凯旋的将军般昂着头快步离去。
村民们木然的自动给她让开一条道路,各自在琢磨接生婆那个鸡蛋形容的意思。
“刚才八婆说的是头颅,只有鸡蛋那么大,惨了!惨了!”
“你脑子哪去了,脑袋那么小还能活吗?刘大柱早哭嚎起来了,是鼻子!”
就在这时,他们听见一阵急速的脚步声从院子里传来,原来是主角刘大柱隆重登场了。
他脸带喜色来到村长面前搓着手说:“七叔公,我添了个男丁,给取个名字吧!”
村长摇了摇头说:“不急,你先说说刚才八婆说的是啥玩意。”说完,他用拇指和食指比了个鸡蛋那么大的圈。
周围的村民顿时屏息静气,齐刷刷的看向刘大柱,大气也不敢喘一下,除了从里屋偶尔传来的婴儿啼哭声,场中连一根针掉落的声音都能听见。
只见刘大柱脸色一红,有点嗫嚅的说:“是那话儿,比正常的孩子大了点。”
场中的众人顿时抽了一口凉气,有几个村民在自己婆娘幽怨的目光中自卑的低下了头,捂住了自己的裆部。
村长身体微震,他吧嗒了一口烟,稍定心神后才开口说道:“这孩子天降奇物,锋芒毕露,为给以后的良家大众提个醒,就叫刘芒吧!”
刘大柱目不识丁,加上心情激动,哪里还顾得上村长卖弄文墨的双关语,忙拿出预先备好的纸笔,让村长方方正正的写下了刘芒两个大字后,喜不自胜的连连道谢,并承诺明天给村长送去两瓶好酒,便奔回屋里去看自己的宝贝儿子去了。
村长朝木偶般僵立着的众人摆了摆手说:“都见识到了吧!人比人气死人,有本事自己也生个这么样的娃出来,该干啥干啥去,都散了吧!”
……
刘芒刚上学那会,只有八岁大的孩子却不敢往人多的地方凑。小孩子都笑他是个畸形怪物,大人们看见他总是将话题集中到他的胯下,有手痒的还会拨弄几下,直到他捂着撑起如帐篷般的裆部哭着跑回家才作罢。
每当这种时候,他的母亲翠莲总是会冲到村口村民平常聚集的地方叫骂一番。他们当时唯唯诺诺,但是过后又会重犯。总有那么几个人天生短小,经常被自己家的婆娘拿来与刘芒的天生神物对比,尤其是夫妻争吵的时候,这件事更是成为了自家婆娘的杀手锏。
每当男人吵架时以婆娘抛出的这个杀手锏而败下阵来,自动偃旗息鼓的时候,他们总是会将火气转嫁到还是孩子的刘芒身上,于是一次次的羞辱,还是会趁着刘芒的父母不在家,他在村口玩耍的时候发生。
后来他长大了一些,读懂了村里那几条恶汉那深藏在眼底的仇恨和每次看到自己的狰狞嘴脸,加上经过他们的唆使,村里的其他小孩子也对他十分排斥,所以他去村口玩耍的次数渐渐少了,直至除了上下学,平时就足不出户,闭门不出。
但是有些事情就是那样,你越想躲,就越躲不掉,你躲得越久,那些想寻衅的人积压的怨气就越深。
事情在他11岁的时候出现了一个转折,因为在那一年,他的生命中出现了一个女侠。
记得那一天,他的父母要去县里赶集,要晚上才能回来。放学后的刘芒故意磨蹭到日落西山才回家,因为自己的父母要是在家,那些聚在村口的闲汉总是会收敛很多。
就在他磨磨蹭蹭的走到村外张望的时候,有个叫做刘山的村民发现了他,便开声高喊道:“刘芒,你还不快回家,你娘买了很多糖果,还有小泥人给你呢!”
刘山身材瘦小,胯下的事物曾经被他婆娘当着全村的人嘲笑过:只有针冒般大小,是以他对刘芒的愤慨,比李白口中桃花潭还要深上几尺。
小孩子天性单纯,哪里斗得过这些个面心丑陋的大人,于是他兴冲冲的跑到村口的时候,就被刘山一脸阴笑的扯住了脖领,他惊恐地大喊大闹,村口其他乘凉的大人却都抱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心态来看热闹。
就在刘山打算像以往那样使用弹指神功来对付刘芒胯下那把神兵的时候,村口响起了一个女孩子的声音:“放开那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