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在连绵不绝的响着,其中还夹杂着几下粗暴的踹门声。老旧的木门被那几下踹得发出痛苦的“嘎吱”声,彷佛随时都会倒塌下来。
看来门外的来人很急,很暴躁。
刘芒眼里闪过一丝寒芒,自己第一次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无亲无故,现在有人自动找上门来,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他穿好长裤后,就光着膀子走过去了打开了门。
谁知道他刚把门打开一条缝,门就被人一脚踹了开来,门外呼啦啦的涌进三个凶神恶煞的大汉来,一下就把他挤到了屋子中央。
这个三个大汉,都光着上身,一头青皮,口里还喷着浓郁的酒气。随着他们走进房间来的还有住在隔壁房间的红发和那个女孩子。
这时,站在那三名大汉身后的红发指着刘芒低吼道:“锥哥,就是这小子,偷看我跟我女朋友上床,帮我废了他。”
比起其他两个大汉的腰圆膀阔,那个叫锥哥的男子生得十分矮壮,满脸横肉,前胸和双臂上纹着几条交缠在一起的青龙。
那锥哥上前一步厉声道:“小子,别说我们坑你外地人,你说说,是不是干了那龌龊事?”
他话刚说完,红毛就指着墙壁上的那个洞道:“锥哥,你看,那个洞就是他挖的,跟这种人渣不用跟他讲道理,先废了他一只眼睛再说。”
听到这里,刘芒明白了怎么回事,原来墙上的洞和隔壁的现场直播,都是下给自己的一个套,怪不得红毛和那女孩之前会紧跟着自己进来开房。
天下果然没有免费的午餐,若是其他刚出门务工的外地人,见到这个架势,肯定会被惊得乱了分寸,再加上偷窥后心虚,只能任由他们宰割。
刘芒耸了耸肩道:“看确实是看了,但是洞不是我挖的。”
红毛指着刘芒怒吼道:“你承认看了就好,我他妈的管谁挖的洞,我女人的身子被你看完了,你说说这事怎么解决吧!我可以给你两个选择,要么留下一只眼珠,要么1万块精神损失费拿来!”说完他从腰里抽出一把小刀,作势就要往刘芒冲去。
锥哥伸手挡住气急败坏的红毛对刘芒道:“小子,你看了我弟媳的身子,按说应该废了你一只眼,但是念在你初来乍到不懂规矩,把钱拿来,我做主,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刘芒心里冷笑:唱的好一手双簧,还句句在理,看来之前有不少人栽在了他们手上,但是他们今天注定要栽在我刘芒手上。
于是他笑了笑道:“我没钱,你们就当做回好事,给我免费一次,怎么样?
锥哥看到刘芒那镇定自若的神情,和光着上身那精壮的身躯,心里不由有点不踏实起来。以前每次钓到鱼的时候,哪个不是吓得瑟瑟发抖,不停求饶的?
但是他转念又想到以前也试过有身板比刘芒还高壮的民工想反抗,还不是一样被自己几个人围殴得满地乱爬,最后乖乖的吐出钱来?
就在这个当口,貌似再也抑制不住怒气的红毛冲开锥哥的阻挡,冲到刘芒身前把小刀往刘芒的大腿上捅去,口中破口大骂道:“草你妈,老子让你笑!”
身后还有三位大哥撑着,他就不信刘芒敢还手!
刘芒的脸在一瞬间就阴沉了下来,没人能在他面前骂他的母亲。否则,后果会很严重。
只见刘芒倏然伸出左手抓住红毛握刀的那个手腕,运力一扭,只听见“咔吧”一声脆响,红毛的手腕已经被他生生扭断了!
红毛痛得撕心裂肺,正要张口嚎叫的时候。刘芒右手并指如刀,一个横切砍在红毛的咽喉处。
然后红毛就耷拉着一只手倒飞了出去,摔在地上捂着脖子不停的打着滚,脸上被憋得青筋都暴了出来。刚才那一下,刘芒把他的喉管给打折了,这还是他本着做卧底要低调的原则手下留情了,要不刚才再加多几分力度,就足可以让红毛喉管破裂。
红毛捂着脖子张着嘴,胸膛剧烈的起伏着,活像是一个上吊的人,下一刻就会窒息而死。
忽然,他呼吸一顺,人就不停的咳嗽起来,每咳一声,他的喉管就像是要断裂一般。加上他那只断手处传来的疼痛,使他忍不住哭号起来,涌出的眼泪鼻涕流了一地。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在场的其他人都只觉得眼前一花,红毛就倒飞了出去,满地打滚。那如遭酷刑的痛苦神情加上那凄惨的哭号,听得他们心里发毛。
那个之前跟红毛表演动作戏的女孩子看情况不对头,惊恐的倒退出房间,转身就不见了踪影。
剩下的都是道上混的,就这么走了,以后哪里还有脸皮见人?
锥哥看着刘芒,用力咽下一口唾沫,声音微颤的问道:“不知朋友是那条道上的人物,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刚才多有冲撞,还望海涵。”
锥哥怎么着也是个哥级人物,虽然只是底层的小混混,但是江湖阅历却是不少,刚才他明显从刘芒的身上感觉到了一股杀气。
出手快、狠、准!
这绝对是个深藏不露的杀手级人物!锥哥想到这一点,心里打了个颤粟。
他旁边的那两个大汉见自己的老大怯了场,伸到腰里摸刀子的动作也停了下来,不敢轻举妄动。
刘芒漠然的看了一眼仍躺在地上低声啜泣的红毛,然后转脸向锥哥笑道:“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不客气了,都这么晚了,我看大家就都散了吧!我还困着呢!”
刘芒这个无害的笑容看在锥哥的眼里,却像是一个不定时的炸弹,看得他心惊肉跳。
他一边点头哈腰一边道:“是,我们这就走,这就走。”
说完他带着身边那两个大汉就往外走去,丝毫都没有去管红毛死活的打算。
“慢着!”刘芒沉声道。
走到门边的锥哥身形一僵,艰难的扭过头来说:“还有什么事吗?冤有头债有主,我只是来打酱油的。”
他的意思是说,我是来过场的,刚才也没骂你,你就饶了我吧!
刘芒打了个呵欠说:“把地上的那只死狗带走,我还要睡觉呢!”
锥哥一听不是找自己麻烦的,忙对那两个大汉说:“快,带上红毛一起走。”
撂下这句话,他就自顾自的走了出去。
那两个大汉见自己的老大撇下自己走了,心里更加恐惧,但又不敢违抗。只得走到红毛身边,一左一右地架起红毛,飞也似的跑了出去,地上只剩下一摊遗留下来的尿液。
听见楼道里急促而又杂乱无章的脚步声逐渐远去,刘芒摇了摇头道:“继续睡觉!”
然后他锁门关灯,翻身上床又睡了过去。
早上六点半,刘芒的眼皮一翻,人忽然就清醒了过来。他一骨碌翻身起床想要伸手去叠被子的时候,才发现床上空空如也,只有一个行囊。
他转过身去呆呆的在床边坐了一会,心里面忽然涌出一丝感伤来。
是的,从此以后的清晨6点半,自己的耳边再也不会响起李胜班长那鸭公般的破嗓音还有那一长二短的尖锐哨声了。
曾几何时,他认为那是世界上最难听的噪音,但是此时此刻,他心里却油然升起一股怀念之情。
现在,他终于能够理解李胜一个人在养猪场也能坚持进行军事训练的原因了,那是一种渗入了生命里的军人情怀,渗入了骨髓中的一种热血豪情。
但是刘芒现在已经连个养猪兵都不是了,每天可以睡到日上三更,可以蹲到人流最密集的街口看美女,可以打最狠的架,也可以说最脏的话……。
刘芒点了一支烟,木然的抽了起来,直到烟头把手烫了,他才打了个激灵,狠狠的将烟蒂砸在地板上,双眼露出坚定的神情来。
他自言自语的说道:“刘芒,你他妈的现在就是个古惑仔,必须要摆脱以前的军人作风,要做最狠的人,泡最美的妞,做最下、流的事!”
说完这句话,他伏在地上做了一千个俯卧撑,然后躺到床上做了一千个仰卧起坐。
他决定,暂时只保留最基本的体能训练,等以后有条件了再购买健身器材来增加训练强度。
人,是要靠自己的,自己强,才是真的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