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刘芒颇感兴趣的点点头,胖子才接着道:“你来我校无非就是想混个证件,我们的证件都是经过有关部门认证的。长话短说,直接买证三万,留校学习的话,半年制,学费五千,住宿费三千,费用一次性缴纳,中途退学或缺勤超过一定天数开除学籍。”
这个学校果然够黑,摆明了就是坑爹的,按照这个学校的混乱程度,很多新生进来不足一星期就会自动放弃学籍,缴纳的费用还不是进了“有关部门”以及这些人的腰包。
但是刘芒无所谓,反正有人自会垫付这笔开销。至于学业证书,那更不是他来这里的目的。
胖子见刘芒沉吟不语,忙满脸堆笑的说:“当然了,开除学籍的都是极个别的现象,你进来只要好好读半年,就可以拿个高级技师证了,到时走遍全天下也不怕找不到工作。”
其实刘芒刚才沉默不语,是想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自己还没收到邢冰伪造的身份证!现在又没有办法联络她,那还怎么搞,干脆卷款潜逃算了。
想到这里,他笑了笑道:“钱不是问题,只是我今天忘带身份证了,我明天再来吧!”
胖子哪里肯让到嘴的肥肉溜掉,他急忙安慰刘芒说:“没事,我给你开张收据,你先入学,反正身份证是发文凭时才用得上,迟两个月交也可以。”
说完他从桌上拿过一本收据和一支钢笔诚恳的看着刘芒说:“我没骗你,赶紧的缴费好入学,学有所成后早日步入社会打拼自己的事业。”
刘芒看着他那一副贪婪的嘴脸,完全没想到这个学校为了赚钱,竟然已经黑到了这种程度,要是有杀人逃犯缴费入学,他们也会收留吗?
不过,这应该是警察该管的事。
想到这里,他从口袋里掏出那沓钱,点了八千块放在桌子上。
胖子将钱收到抽屉里,然后对刘芒嘿嘿一笑说:“同学,身份证复印件是可以暂时不交,但是入学前还有个步骤,请你端正身姿让我照张相。”
说完他拿起电脑旁边立着的一个摄像头,给刘芒拍了一张头像。
头像被胖子录入了资料库后,便快速的跟网上通缉犯的相貌对比起来,发现没有嫌疑后,他才写了一张收据递给刘芒说:“同学,从今天起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收完钱的胖子又抬手从烟灰缸里拿起那根雪茄深吸了一口才悠然的对着刘芒说:“哦,对了,忘了问你要进哪个科目,我叫老师带你认认路。”
刘芒想起在养猪场向李胜学习颠大勺的事来,于是他回答说:“我想做厨师。”
“小张,带这个新同学认认路,顺便介绍一下规章制度。”
胖子对着正在喝茶闲聊的三人大喊道。
“哎,主任。”
一个身穿衬衣西裤的高瘦中年男子应声站了起来,对刘芒招手说:“走,我带你去认认烹饪班和宿舍的路。
带着刘芒走到林荫小道上后,他回头露齿一笑说:“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张福山,你可以叫我老张,也可以叫我张老师,这里不比读书时的学校,你喜欢怎么称呼都可以。”
“好,张老师。”
刘芒随口应了一句便抬目打量四周的环境,校园的面积不是很大,呈椭圆形。
外围建着一丈多高的水泥墙,而脚下的这条林荫小路,就是顺着水泥墙的内圈修筑的。
校园的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都分别矗立着两栋建筑物,其中一座类似于厂房的单层建筑物面积较为宽阔,而紧贴着的另外一栋三层小洋房跟普通的居民楼一模一样,阳台上稀疏的晾着一些衣物,想来分别是课室和宿舍。
在这八栋建筑围着的中心地带,有两个篮球场,在四个篮筐底下都分别聚集着十几号人在投篮或蹲在篮球架下抽烟,其中一队人,竟是清一色的女孩子。
张福山听刘芒称呼他为张老师,脸上不由闪过一丝掩饰不住的喜色。自从他来这个学校任教以来,还是第一次听人这么称呼自己。
因为来这里入学的人,一是其他学校顽劣的劝退生,父母不想让他们太早踏足社会。二来就是社会上的闲散人员,经历过社会上工作竞争的残酷,想进来重新镀镀金,拿个证比较好找工作。
还有一类,是从监狱或少管所出来有犯罪前科的人,这种人以为自己吃过大茶饭,见过大世面,平时最为嚣张跋扈,动不动就喊打喊杀。
基于上面几点来说,张福山这种“老师”其实是得不到丝毫的尊敬的。
张福山犹豫了一下,停住脚步对刘芒说:“你跟其他进来的人都不同,我看你是个好孩子,赶紧叫你父母再凑两万多直接拿个证吧!到时你随便去一些餐馆做几个月的学徒,再拿个证出去找工作,工资就高多了。”
刘芒趁机问道:“张老师,我怎么一路都看不到你们的职员宿舍和食堂?”
张福山抬目四处看了一下,才压低声音说:“这个学校四个科目,只有四名老师,都是外宿的,四个保安,日夜轮班,平时住在教导处的那幢楼里,其实保安也形同虚设。因为这里的管理是参照监狱里的“以犯管犯”,这样能最大的节省职员工资。”
刘芒听到这里,心里已经明白了七八分,原来这个所谓的技术学院,就是个空壳,除了一个教导主任就是四位老师,平时上班的两个保安也是摆给新生或家长看的一个幌子,只要交了钱,就相当于走进了一个大熔炉,能熬下去的就顺利拿证,熬不下去的自动走人,或补上足够的钱直接买证。
其实校方巴不得进来入学的学生熬不下去,直接卷铺盖走人或选择直接买证。
张福山又透过枝叶的缝隙指着篮球场上的那四拨人说:“学生的教室和宿舍分别坐落在四个方位,学生的管理权掌握在四大天王手里。小到打扫卫生清洁,煮饭烧菜。大到钱财分配,刑罚家法。像你这种没有背景没有前科的人进来,只能做一只狗,懂吗?”
刘芒笑笑说:“谢谢张老师的提醒,现在可以带我去教室和宿舍看看吗?”
张福山见说到这份上刘芒仍然坚持往火坑里跳,无奈的摇头叹息了一声,带着刘芒穿过绿化带,顺着球场边缘的跑道往北面的那两栋建筑物走去。
张福山的出现并没引起球场上那些人的多大注意,但是他们紧接着看到刘芒后,那些人的脑袋就像是被推倒的多诺米骨牌一样纷纷看向了这边。
他们上下打量着十几米外的刘芒,眼里的神色十分阴狠,隐含着饿狼看到绵羊后眼里闪现的慑人寒芒。唇角无一不勾起一丝玩味凶残的笑意,就像是屠夫看着脖子已经夹进了两棵大树之间的老牛,只等着他手起刀落。
刘芒用眼角的余光扫着这些人投注给他的眼光,心里反而想起了往年在军营里的电视上看到的国庆阅兵,国家最高领导人一边巡视一边挥手说:“同志们好!同志们辛苦了!”
想到这一点,他忍不住微笑着朝他们友善的点了点头。
球场上的数十个人反而一下愕住了,这个人要么是个傻帽,不明白他们眼里表达的意思,要么是某个学员的亲戚,进来探视一番,那样自然不会发生任何事情。
但是绝对不会是个后台强硬的人物,因为若是某条道上要照顾的人,会提前跟四大天王打个招呼照顾一下,这里所说的道,自然是指本地的黑、道。俗话说,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无论你在外地混得地位有多高,到了其他人的地盘,一样得从小弟做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