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警察给我安排和那人的见面时间是明天中午,天气预报里说明天的天气是晴。
“虞凤冼,谢谢你。”经过这几天相处,我觉得他并不是那么让人讨厌。
他特别傲娇的眄了我一眼:“谢什么,你别小警察小警察的叫我,就已经很好了。”说完这句话后,他出了门。
我听着关门声响起,看着重新恢复了安静的客厅默默坐了会儿,然后拿着一床毯子,一个抱枕睡到飘窗之上晒太阳。
我醒来的时候已是华灯初上,我慢慢睁开眼睛看着窗外的天空中,已经有星星出现,远眺马路上的路灯已经次第亮了起来。
是爸妈和虞凤冼的说话声打断了我的思路。他们似乎很喜欢他,可是那又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闭上眼睛缓了缓,才觉得想恶心的感觉消退了一些。进了客厅,跟他们打过招呼,然后坐下喝茶。
妈妈去做饭,弟弟不在家里吃。剩下我和爸爸还有虞凤冼坐在客厅里分外尴尬。
我避免去想很多事情,也不知道和父母撒娇亲密是什么感觉。还好,很快就开饭了。吃过饭后又是一天过去。
第二天临出门的时候,我忽然想起一件事,于是我对他说:“我从没有和除了我妈之外的亲人们说我的过去。”
虞凤冼盯着我看了又看才明白过来,他说:“我没说你要去。你放心,我不是从局子里知道的,我只是猜测,并不多。”
我感激的看了他一眼,我就知道。以他的聪明,怎么可能不去猜测分析呢?可他不确定,于是就需要来确认。
在我两次失态,两次失去意识后,肯定发生了什么。“走吧。”反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马上就知道了。
一路无话,他开了半小时车,带我到了那个人所在的监狱。以前,听说犯了花罪进去的人是最受欺负的。
监狱都是一样的,高墙铁窗,高压电网。还有牢笼和防弹玻璃,以及荷枪实弹占据制高点的狱警,晚上会来回巡视的探照灯。
根据犯罪种类不同性别不同,犯人被单独关在几处监区里。
监区有监区长,之间有监护的铁门隔开。虞凤冼给狱警看过自己的证件,又说明了来意。
那个狱警年龄不大,长的还很像副官哥哥呢。他用很怪异的目光看了我好一会儿,然后带我们到了一间会见室。
因为有虞凤冼陪着,所以那个人被带进会见室里面和我们见面。会见室有好几个监控摄像头,外面还有人站岗。
“小心点,有事叫我。”虞凤冼叮嘱我一句,然后很贴心的要去对面的另一处坐下。
会见室共有两张桌子,三把椅子。我和那个人面对面坐在其中一张桌子前,另一张面对我们的桌子后放了一把椅子,并没有坐人。
很奇怪,我看着坐在对面的那个人并没有害怕,也没有生气,而是平静。这种平静让我自己都有些害怕。
“你这几年过的还好吧?”出乎预料,我对面那人盯着我先开口了。
他穿着囚服,手脚上的冰冷镣铐因为身体偶尔的抖动而哗啦哗啦作响。
我坦然的看着他,然后眼角微微上挑,咧开嘴露出一个讽刺的恶意微笑:
这是多么会说话的一个人。他这口气,像跟我很熟一样。
不仅是很熟,还有一丝无法形容的意味。就像滋生在肮脏水沟里的漂亮毒孢子。他可能觉得自己掩饰的很好,可是我还是听出来了。
“你老婆死的那天,是我先看到的。”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换了个话题。
说完,换我盯着他看:看起来,监狱里的生活的却改变了他。
也许就连虞凤冼,看到他现在如此憔悴又蔫蔫的模样,会觉得他被关了这么久,会改过自新。
就像歌功颂德里的那般: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可是,我不相信。不过这不重要了,一个没有了卵蛋的男人而已。
不过后来,我发现我错了。虞凤冼比我想的要聪明很多,不过那是后话。目前,我对面的男人听我这样说,黯淡无光的眼睛似乎亮了亮。
他嚅喏的动了动嘴唇,哆哆嗦嗦的似乎快速说了一句话。我一直在盯着他看,看的仔细。
他说完,我天真无邪的笑着向下转动了一下眼睛,盯着自己的衣领看,然后微微一点头。
“啊!混蛋!我要杀了你!”他应该是发现了我的暗示,够吼了一声只为声音嘶哑,情绪突然变得激动起来。
他忽的一下站起身,举起刚才坐的椅子,劈头盖脸的就要对着我砸下来。
我木然的动也不动,是虞凤冼率先有了反应,他冲过来用后背挡住了那个人砸过来的椅子。
门外的狱警也冲了过来,控制住了他,把他的头摁在了桌子上。
他还在痛苦的“啊啊”叫着,眼睛努力的向上抬着,死死的盯着我看。那眼神里,充满了愤怒和恐惧。就像毒蛇盯着他的猎物一般。
我呆站在那里,虞凤冼此时甩了甩身上的碎屑和灰尘,就要过来拽我走。
我看着那个人,突然说道:“想必,你不记得了。今天,是明明的忌日。那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啊——”
虞凤冼过来拽我的手也僵了一僵,似乎还有瞬间的颤抖。他的表情也有那么一瞬间的后悔,可是在仔细看却只有痛楚。
那个人听到明明这个名字,突然停止了一下挣扎,然后用了很大的力气挣脱了狱警的钳制。
他最后看了我一眼,自嘲的苦笑了一下。然后以一个匪夷所思的速度,一头碰在了会见室的墙上。
“嘭”的一声,那白墙上瞬间绽开了一大朵红里带白的血花。听到那巨大的嘭声,我都替他觉得头疼。
虞凤冼也看傻了眼,还是狱警先反应过来。他们左右上下的扫了我们好一会儿,才请我们先出去。大概他们要先处理一下现场。
我们俩也没啥可担心的,毕竟那个人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自杀的。他们在怎么查,也只能定义为负罪感深重,而选择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