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叶虬枝,密蒙的挡下了阳光,宫廊,绾绾手搭在栏杆上,一手撑着脸,一手护着肚子。布谷叫得欢,平白惹她头更疼。
江期韩的死讯已经传来许久了,对外称是得了急病,绾绾冷笑,景澜庭一贯是这种伎俩,胸口闷的喘不过气,唇有些惨白,绾绾又开始咳了。
帝王无心,景澜庭没有心。绾绾有些怨怼,对于月箫的关切,她只说:“是我高估自己了。”
在合欢宫里蜗居着,也无非不是个坐山观虎斗的好事,免了见那些多灾多难的累赘人,听闻翡然晋升常在了。
景澜庭也气,见到送上来的翡然便没有拒绝,也未行房事,只把她晾在养心殿里待了几个夜晚,又晋升了位分,外人瞧着情形只知翡然替了绾绾的荣宠。
景澜庭让翡然待在寝宫,每晚却去了那暗无天日的暗牢,他蹲在一清池边,手上沾了血,估计是哪个女人身上的,他嫌恶,拿出帕子擦了擦。
“姐姐,我好像做错了事。”他对着清池道,里面很干净,除了水什么也没有。
他垂下眼睛,喃喃:“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好像有病,我不敢去见她。”
“我怕我面对她会失控,我不想让她看到我的狼狈模样,那日是我糊涂。”
墨色的长袍带着他瘫软憔悴,他自嘲:“如果那日被水冲走的是我就好了。”
他哭了,嘴唇冰凉。
真受够了这暗无天日的生活,无法控制自己的言行,一步一步死板与深渊,他瞳孔睁大,握拳打在清池边的石泥地上,溢出丝丝血迹,颤抖的又松开,发已被汗水浸透了,零乱的沾在脸颊上。
“呼。”他深深呼了口气,仰天闭眼,终于站起身,他又笑了,那又如何呢,朕是皇帝啊,是九五至尊,他们都要臣服于朕。
手撑开暗门,外面的光线反差甚大,景澜庭瞳孔略收缩了一下就适应了。
桃花台案的纹路很好看,景澜庭偏头看着心想可以做把桃花扇送与绾绾赔罪,他眼尾已渐干涩只是还有些微红,却见苏宁海进来。
“陛下,纪将军回汴京了,已在品客殿候着。”苏宁海知道纪筠添的份量,便一直等着景澜庭出来,至于暗室,他可不想在里面送掉小命。
陌玉。
景澜庭眉间一动,片刻间便消失在门外。
品客殿内,纪筠添穿了身月白拢丝锦衣,墨发束冠,仙姿佚貌引得宫人侧目偷望。
纪筠添,小字陌玉,边疆首领将官,战功赫赫,亦是景澜庭之知音。见来人放下了茶盏,含笑行礼:“参加陛下。”
“怎的如此之快,是出了何事?”景澜庭示意他坐下。
纪筠添瞧澜庭气色不佳,心下不免担忧,听他问话,正色缓缓道:“臣在边疆见到了景歌。”
呼啦,景澜庭站起来,近身拉住了纪筠添的袖,双眸死盯:“这不能是玩笑话。”有些发颤,唇映上了红。
十六年了,从未听说过她的音讯,他早已认定景歌姐姐以丧身洪流了。
纪筠添最终开口说道:“她在敌营当了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