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民宿,思公主忽然擦干眼泪,目光坚定地说:“我要回宫觐见母皇!思儿不信,母皇连思儿的话也听不进去了!”
李谚听罢立刻想要阻拦,我则对思公主说:“去吧!我与李谚与你一道进宫!”
“一道进宫?袁兄…”,李谚瞪大了眼睛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
我点点头说:“你没听闻陛下已被那张昌宗兄弟二人哄骗?如若我们再不出面规劝陛下迷途知返,必将天下大乱。”
“可我们当年不辞而别,陛下如若追究起来,会不会…”,李谚忐忑问道。
“不会!贤弟不必惊慌!陛下对我们信任有加,如若听闻我们是为她出谋划策岂会降罪于我们?”,我安慰说。
李谚思考片刻,觉得有道理,便问:“那我们何时进宫?”
“立刻!”,我正色说道。
听我这么说,思公主火急火燎地就往门外走,见状我与李谚也紧跟其后,回头嘱咐道:“姝儿,你与兢儿和业儿在家等着吧!”
当我们进入宫门,就有侍卫将我们拦下。“竟然阻拦公主?睁大你们的眼睛好好瞧瞧!这位是安定思公主!”,李谚大声说着。可侍卫却依然面无表情的将手挡在我们身前。
“还不快给本公主让路?”,思公主愤怒喊着。这时恰巧有过一群太监,听见思公主的咆哮,都纷纷转过头来。只见他们瞪大了眼睛,停滞了脚步,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忽然为首的太监快步走向我们,跪倒在地,“奴才给思公主请安!奴才见过二位太史!你们…你们终于回来了!”
拦着我们的几个侍卫见闻太监的举动,狐疑地互相看了几眼,问道:“林公公,这几人…”
这时,我才认出眼前的林公公正是曾经武则天身边的小林子公公,于是欣喜说道:“小林子公公,我们回来了!”
林公公继而对着侍卫们怒道:“你们还不快快放行?岂能对公主无礼?”
侍卫们这才放下手,跪地拱手说道:“小的有眼无珠,还请公主宽恕!”
思公主斜了他们一眼扶起跪地的林公公说:“小林子!本公主回来了!快带思儿去觐见母皇陛下吧!”
林公公对着我们鞠了一躬说:“快随咱家来,这些年您几位可把陛下思念坏了,陛下一会儿见到你们指不定得有多高兴呢!”
说话间,便到了一处名为“长生殿”的宫殿中,林公公指了指宫殿说:“陛下便居于此,你们速速进去吧!”
听罢,思公主便小跑着进了这长生殿,我与李谚也快步跟随其后。经过一条长廊便到了内殿。就听闻一处拉门内传出了两个男人与一个苍老女人的笑声。
门外站着的正是上官婉儿,她一见到我们,表情瞬间凝固,半晌才激动地喊着:“思公主?袁太史?李太史?”
我们点头便朝着她奔走,与此同时,拉门内的笑声戛然而止,继而那个苍老的女声忽然大声问道:“婉儿!你方才喊的是甚?朕怎么好像听闻你喊了思儿?”
上官婉儿,这才激动地磕巴说着:“回…回禀陛下!是思公主!思公主与二位太史皆已回宫!”
“什么?朕的思儿回来了?他们在哪?”,就听见苍老的女声兴奋的声音越来越进。还没等上官婉儿回答,拉门就已经被拉开。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婆婆赫然出现在眼前,武则天居然已衰老成这般模样,沟壑纵横,曾经犀利无比的双眼如今也已浑浊不堪。
“母皇!”,思公主上前紧紧抱住武则天,嚎啕着:“思儿好想你!”,武则天的一行浊泪也顺着脸上的沟壑流淌而下。武则天不断地拍着思公主的后背说:“思儿,朕的思儿!这些年你去了哪里?过得是何样的生活?朕想你想得都已华发丛生!朕还以为,此生都不能再与你相见了…”
“陛下!莫要伤怀!保重龙体呀!”,两个面容姣好的青年忽然出现在武则天身后,不得不说他们的面容秒杀现代所有小鲜肉。他俩一边安慰着武则天一边上下打量着我与李谚,眼神复杂,让人捉摸不透,但他俩一定就是百姓们口中说的恶贯满盈的张昌宗、张易之兄弟了!
半晌,武则天与思公主终于结束了这相聚一幕,思公主搀着武则天缓步走向屋内。“昌宗,易之,这便是朕最为心爱的思公主!”,然后指了指李谚说:“这位是驸马李谚李太史。”,接着又指了指我说:“这位便是朕曾经与你们多次提起的袁客师袁太史!”
张昌宗与张易之两人对视一眼,继而对我们拱手说道:“久闻二位太史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气宇不凡!”
又聊了一些这几年我们的生活,武则天忽然像是想起了些什么,对着上官婉儿说:“婉儿,速去将《推背图》取来,朕等今日已经等了十余载,没有二位太史在身边,朕的心中甚是无底。”
我与李谚对视一眼,无奈地撇了撇嘴。李谚犹豫地看向张氏兄弟,武则天见状就说:“哦…贤婿无需心存芥蒂,张氏兄弟是朕的亲信,我等之言,他们但听无妨。”
我看了眼张氏兄弟,见他们笑得有些傲慢,于是便说:“《推背图》是为天机,天机岂能是谁人都可听闻的?还请陛下让旁人先行退却。”
武则天不舍地看向张氏兄弟,那兄弟俩立刻将傲慢的表情转变成了委屈,但武则天长叹了一口气,还是对他们挥手说道:“如此,你等二人便先行退下吧!”
张氏兄弟只好悻悻离去,走前还意味深长地与我对视了一眼。
见屋内就只剩下我们四人与高力士,于是我打开《推背图》的第四象,果然与袁天罡曾经给我们看的图一模一样,一只鹦鹉之下有五只张牙舞爪的猴子。
“二位太史可否看出这是何意?是否有所指?”
我没有直接回复武则天的问话,而是说道:“陛下,微臣斗胆向你询问一事,您欲立何人为太子?”
武则天疑惑地说:“这《推背图》之象与立储之事有关吗?”
我故作深沉地说:“无关必会生出有关,有关也代表无关即将出现。故请陛下先说说您心中所向。”
听我一通高深的白话,武则天紧张说道:“狄仁杰曾经指点朕将显儿召回,让朕立显儿为太子,朕也打算依此行事。但后来张氏兄弟劝朕,显儿当年是被朕逐出宫外,且多年对他漠不关心,若将显儿召回宫内,待朕年老体衰,显儿会对朕行报复之事。朕思索良久,就将此事暂缓执行。那么依你所见,朕应当如何?”
没等我说话,李谚便说:“陛下,您错了!大错特错!”
“哦?朕做错何事了?”,武则天问道。
我笑了笑便说:“您可知道,当初我与李太史一家不告而别是为何故?在您登基前日,我与李谚一家前往大瓢沟登高游兴,偶然在山间道观得遇家父袁天罡。”
“哦?有此事?袁老先生与你们说了何事?”,武则天催促道。
“家父将《推背图》第四象展示于我等,并将其中颂语告知,知其含意后,我等便不敢再留在宫中,想着到了时间再向您解释。”
“袁天罡究竟与你们说了何事?让你等居然不辞而别,一走就是十余载!”,武则天更加好奇了。
于是,我走到书桌前,拿起豪笔写下“飞者不飞,走者不走,振翅高岗,乃克有后。”,然后将此讖言呈给武则天。
武则天眯着眼睛看了半天,笑道:“朕不飞走,那群赖猴也不走,可朕如今已经高高在上,但‘乃克有后’是为何意?”,说到最后一句时,武则天的神情忽然凝重起来。
“李谚,将家父所言颂语呈给陛下吧!”,我对李谚说道。
李谚犹豫着面露难色,我安慰道:“去吧!早些向陛下说明也好!”,李谚这才将“威行青女实权奇,极目萧条十八枝,赖有猴儿齐着力,已倾大树仗扶持。”之颂呈于武则天。
武则天看罢,却异常平静地说:“这真是袁老先生所言?”,我、李谚、思公主都一同点头。
接着,武则天冷笑道:“五只赖猴!朕倒要看看是哪五只赖猴会扶持显儿对付朕!”
“陛下,依臣之见,您应该即刻将庐陵王召回,并立他为皇储,那么您便可安享晚年了!”,李谚拱手说道。
“住嘴!朕的江山为何要将他留与逆子!既然天意都显示他李显会与朕作对,朕为何不早些防患与他,届时朕定当让这逆子知晓,姜还是老的辣!”,武则天愤怒说道。
我长叹一声说:“陛下,切莫意气用事!天意虽如此,但您为何还要一意孤行?皆大欢喜不好么?”
武则天听罢,怒气冲冲,剧烈咳嗽起来,断断续续地说:“朕…主意已定!你等…无需多言!”
见状,思公主一边轻拍着武则天的后背一边对我们急切地说:“莫再多言!改日再议!你们先行回去,思儿今夜便留于宫中陪伴母皇了!”
我与李谚无奈地对武则天行礼告退,他身旁的高力士说:“咱家送送二位太史!”
高力士一路无话,但却显得焦躁不安,将我们送至门外后,他拱手说道:“二位太史果然是正直之士,可陛下却…哎…”,他没再说下去。
告别之后,走出百米,我回头看见高力士正在一个小太监耳边低语,小太监面色凝重的点点头,飞速往另一边飞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