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有鸡鸣声传来,紧接着兢儿也跟着啼哭起来。我晃了晃昏沉的脑袋,长长舒了一口气,总算是天亮了!真是个难熬的漫漫长夜!
“兢儿乖哦,不哭不哭,不要吵到爹睡觉啦!”,姝儿轻声哄着孩子。
听到她的声音我尤为尴尬,咳嗽了两声说:“没事,我已经醒了,孩子多哭哭会长个儿…”
姝儿噗嗤一声笑出了声,“相公说话还是这般风趣…”
听这话的语气,她似乎对昨晚我凶她的事并没有在意,我也就稍稍心中舒坦了一些,毕竟她并不知情,真要说起来好像还是她比较吃亏…
这时,大舅哥在门外敲门喊着:“姝儿,妹夫!该早起赶路了!”
我应了一声便起身洗漱,听见我起床的动静,姝儿急切地说:“相公,再躺会儿吧,给孩子喂好奶姝儿便来伺候你盥漱。”
不得不承认古时候的男人可真幸福,连洗漱都有媳妇伺候,我要是让果儿这样伺候我,爷爷非得扒了我的皮不可。但我还是脑补了一下姝儿伺候我洗漱的画面,但一看到和果儿一样的脸,就立刻想象到爷爷撕扯我的样子。
浑身抽搐了一下,忙不迭地说:“不必了,我自己来便是,你把兢儿喂饱就可以了!”,没等她再说话就急匆匆地走出卧室。
洗漱完毕我接过孩子,换姝儿去洗漱。我抱着他说:“祖宗!你可真是我的祖宗!”,他却咯咯直乐,我真想采访他被自己后代抱在手中的感觉是不是超级棒?
姝儿很快便收拾好行李,我抱着这个叫兢儿的祖宗级别的婴儿再次踏上了前往长安的路。
大舅哥快马加鞭天黑就到了距离长安城外四十余里外,我想起前晚的尴尬,便提议吃顿饭便连夜赶路,天亮便能到达长安了。
找到一家客栈,却见门外停着好多辆披着红花的马车,以为是有人在这里举行婚礼,就好奇地走了进去。
我们坐下后,却没见到有新人,于是我竖着耳朵听他们说话,“哎,李太史好福气啊!咱们怎就没有这等福气呢!”
“切~我可听说,那思公主原先是许配给袁太史的!可惜啊,袁太史就那么说没就没了!否则哪能让李谚那小子捡到这等好事!”
“是啊!是啊!你看看,咱们拉的这几车皆是上好的蜀绣、蜀瓷之类,皆是些上好的物件!听说为庆祝他们成婚,长安城内还要连放几日烟火呢!太后娘娘对思公主呀真是没话说!”
……
我听的入神,忽然被姝儿打断,“相公,想什么呢?菜都上来了,趁热吃完咱们好赶路呀!”
“哦…好好!”,我已经听出个大概了,李谚与思公主就要成婚了,看来我“遗嘱”的力量还是很强大的啊!我不由高兴的连吃了几碗饭。
回到马车上,随着距离长安城越来越近,我心中却也越来越焦虑。李谚与思公主能结为夫妻我由衷的开心,为李谚,为思公主更是为我自己。
我特别想立刻出现在他们面前送上自己的祝福。可是,如果我出现了,他们知道我还活着,万一他们悔婚了那可就不单单是毁了一桩姻缘的事情了。
想着这些,就有些不知所措,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现在回到长安是对还是错。见我越是靠近长安神情便越发凝重,姝儿小心翼翼地问道:“相公,你这是怎么了?是嫌姝儿俗气,不愿带我们进城吗?”
“怎么会呢!只是我在长安尚无居所,担心你与兢儿过去后会跟着我流离失所…”
我并不打算把思公主的爱慕之意告诉姝儿,因为我觉得姝儿是个贤妻良母,若是真正的袁客师应该也不会为了公主伤害到她,所以我就胡乱搪塞了一通。
“相公,不用担心,我从家中带足了银两,够我们在长安购置府宅了。”,姝儿一脸期待地说着。
这样也好,我心中盘算着在长安城外租赁一所民宿,先避避风头再与他们相见也不迟。想好了这些,心情就渐渐愉悦起来。
天刚亮我们就到了长安城外,本想先去附近看看房子,但远远地就看到城内张灯结彩,四处洋溢着喜庆的氛围。
姝儿看到这样地场景,不由惊呼:“长安城果然繁华,相公可否带姝儿进城看看?”
我心想虽然不能亲临李谚与思公主的婚礼,那感受一下他们的喜气也十分必要,于是就答应她进了长安城。
我们信步走在长安街头,这是我第二次进长安城,只是这一次我已是彻彻底底的袁客师,不仅如此,身边还有了我的“妻子”与“孩子”,心中顿时百感交集。
突然,一阵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一群迎亲队伍从眼前走过,最前面一位身着新郎礼服,胸戴红花的男子正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四处作揖,这个身影我太熟悉了,不是李谚又是谁呢?
后头跟着几排仪仗队,手中拿着扫地的器具与镀着金、银的水桶,在地上不断洒扫着。再后面就是一顶金顶肩舆,由十二个千牛卫抬着跟在队伍之后。
“哇!这是何人婚礼?好大的排场呀!”,姝儿感叹。
“这是太后最宠爱的思公主出嫁了”,我答道。
这时,金顶肩舆的窗帘忽然被拉开,戴着凤冠的思公主探出了脑袋,往我这边看过来。
看到这一幕,我赶紧低下头,拉着姝儿混进了人群中,看着婚礼队伍渐渐走远,我默默说了一句:“祝你们幸福!”,然后便带着姝儿在长安街头逛了几圈,带他们去吃了大唐烤饼,还有王老吉凉茶。
直至正午过后,我们才出了城门在不远处的村庄中租下一套民宿。民宿自带庭院,四室两厅,一厨一卫,绝对的舒适。
我特意为自己置办了一个书房,每当夜里便借故看书最后都睡在书房里。日子就这么简单的过着,我与姝儿、兢儿、大舅哥都处成了一家人一般,只是很多次我看见姝儿的时候,还是会有她便是果儿的错觉,但我依然只是把她当做是家人。
过了很久我才知道,姝儿姓杨,叫杨妤姝,根本就是和李果儿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兢儿叫袁敞兢,如果我要推演完《推背图》中的历史,那么他也许就将会是我的下一个身份了,所以我得把他从小就好好培养,为自己的下一个身份做准备…
转眼就过了大半年,我每天都会上村里跟村民们聊聊天,了解长安城内的状况。听说虽然武则天霸控着朝政,但自从她杀了李贞父子,也就不再有反对的声音,朝廷内外一片祥和。既然如此,那就还不到该我出山的时候。
有一天中午,我正百无聊赖地趴在书桌上想着爷爷和果儿,姝儿则带着兢儿在庭院内玩耍。我听见庭院大门忽然被敲响,姝儿打开门,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问:“您好!大嫂!请问有没有见过一个叫袁客师的人?”
我心中大惊,这是李谚的声音无疑,可他到这来找我,难道是知道我还没死?这不可能啊,普天之下,知道我还活着的除了袁天罡就只有姝儿他们了。
“你找我家相公有何事?”
“你家相公?你家相公也叫袁客师?能否请他出来一见?”
听到这里,我在屋中犹豫不决,我想过无数次我们再相见的场景,却没料到他有朝一日会自己找上门来。
“相公!相公!门外有人找!”,想这些的光景姝儿便已将我拉到庭院中。
顿时,我和李谚四目相对,他愣了几秒忽然激动地向我飞奔过来,“袁兄!袁兄!真的是你吗?你…你让愚弟想的好苦呀!”,说着就像个孩子似的抱着我呜呜大哭起来。
我用力拍了拍他的后背说:“是我!我坠崖后得一高人相救,侥幸捡回一条命。”
“那你为何躲着不见?这一年多来,愚弟日夜缅怀,多次泪湿枕巾,若不是前几日去得王氏茶铺,老板告于愚弟曾见过你,袁兄还要躲多久?”,李谚哽咽说着。
我长叹一声,“贤弟莫怪!你与思公主成亲那日,为兄正在人群中观摩,也曾给予你们祝福。如若为兄那日便出现,你与思公主的婚还结的成吗?”
听我这么说李谚忽然低下头,呢喃着说:“那日迎亲之人本就不该是我,如若那日袁兄出现,愚弟定当下马…”
“胡闹!为兄本就有发妻,如何能…你与思公主实乃天作自合!”
听我这么说,他才注意到一旁的姝儿与兢儿,转而蹲身抱起兢儿说:“这便是世侄?长得好生俊俏,模样与袁兄甚是相像,他日定也是经纬之才!”
“小儿袁敞兢,淘气顽皮,承蒙大人夸赞!”姝儿笑着说。
李谚继而对姝儿行了个礼,“在下李谚,向嫂子问好!嫂子贤淑端庄,袁兄真是好福气!”
待他认识之后,姝儿便招呼李谚留下吃饭。许久未见,我俩在饭桌上醉墨淋漓。
途中我向他打听思公主近况,他难为情地说:“公主已怀胎数月,不日即将生产。”
“好啊!你这傻小子也要当爹了!可喜可贺!你我家父曾定下誓约,袁李两家子嗣,若两男便义结金兰,若一男一女便结为姻亲。如此甚好!我家兢儿此后便有玩伴了!”
酒酣之际,李谚忽然问道:“袁兄,难道你就打算隐居于此?不再关心朝中之象了么?”
“此话怎讲?朝中不是一片祥和之象吗?既然无事,那为兄不如安居在此甚好。”
李谚摇摇头说:“不得不说太后娘娘治国有方,大唐近来欣欣向荣。但你难道忘了皇上了么?他已然毫无存在感,自从你失联之后,皇上也甚是心灰意冷,他曾多次向我征求今后该如何应对,可愚弟却无法为他指引方向。”
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想到袁天罡的嘱托,又想起《推背图》第三象,掐着手指盘算了起来,说:“你就对皇上说,让他再坚持四年,届时主动向太后提出禅位之言,便可皆大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