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竹林中沿着蜿蜒的曲径走了有二十多分钟,才渐渐听见鸟兽虫鸣,水流潺潺声,当强烈的阳光照射在我的脸上,让我忽然有了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不知道李谚与思公主如今怎么样了,我记得在坠崖前我还特意撮合他俩,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听从我的“遗嘱”,如果他们不从,那我回去之后还是免不了被武则天逼婚的。
虽然如此,但我祖宗爷爷的殷切嘱托却还在耳畔回荡,我不得不迈着双腿踏上回长安的路。
每一天都是风餐露宿,徒步百里,幸好之前李谚送我这双新靴,不然就凭我那双家居拖鞋估计这会儿早就成了赤脚大仙了。
这天中午,我正靠坐在一颗大树下啃着干粮,想着漫漫长路不知还要步行几个日夜,心中正是焦虑不已。就在这时,一阵马铃声由远及近,不一会儿就有辆马车停在我面前。
我抬头瞥了一眼,就继续埋头啃起了干粮,就我现在这幅难民模样,估计过路的人也不会搭理我。
然而,车夫却突然开口了:“小哥,请问到长安是从这一路向北走吗?”
我头也不抬地说:“是啊!”
“小哥您去哪啊?若是顺路我可以搭您一程。”
听他说可以让我搭车,我激动地从地上一跃而起,蹿到他身边说:“我要去长安!”
这时,却见车夫忽然惊惧地把身子向后缩成一团,颤抖着说:“你…你…妹夫!你不是…姝儿!姝儿!见鬼了!见鬼了呀!”
我看着他百思不得其解,突然车厢门帘被撩开,从里头探出个脑袋,这回却轮到我震惊不已,我激动地喊着:“果儿?果儿!你怎么来了?!”
“客师?客师!姝儿来了!姝儿带儿子来了!可惜却为时已晚,你我已阴阳两隔…今日姝儿还能再见你一面,一定是老天爷垂怜!”,说着她便下车向我走来。
姝儿?儿子?阴阳两隔?一连串的问题在我脑海中飞速转动,今天的果儿好生奇怪!
于是我问道:“果儿?咱哪来的儿子?难不成我出来前你就怀孕了?阴阳两隔又是怎么回事?难道我已经死了吗?你来这里爷爷知道吗?他老人家还好吗?”
“客师,你在说什么?你几月前来长安,姝儿便已诞下兢儿,你忘了么?几日前姝儿得知你坠崖失事,才着急从家乡赶来,爷爷连你都未曾见过,姝儿又从何得知他老人家是否安好?客师,姝儿真的好想你!让姝儿再抱抱你好吗?”
听到这里,我大概明白了眼前这个长得跟果儿一模一样的女人并不是果儿,而是袁客师的妻子,我当初随口编的谎话,没想到居然真的存在…可她为什么会和果儿长得如此相像?这巧合的也太玄乎了吧…
我想这些的时候,就被眼前这个女人紧紧抱住了,她身上散发出的香味让我的心砰砰直跳,但同时我也确定了她不是果儿,因为她的香味与果儿的体香截然不同,于是我立刻惊慌的把这个女人推开。
可她却再次把头贴向我的胸口,我连连后退着。忽然,她惊喜地说:“客师!你有心跳!你还活着对吗?!”
缩成一团的车夫听到女人说的话,跳下车从地上拾起一粒石子,畏畏缩缩地向我掷来,我被这女人纠缠着躲闪不及,被车夫投掷的石子正中额头,我不由“哎呦”一声捂住脑袋。
这个自称姝儿的女人见状赶紧替我揉了揉额头,继而回头气愤地对车夫说道:“哥哥!您这是做什么?您给客师砸疼了!”
车夫这才哈哈大笑着靠近我,拿手指探了探我的鼻息,然后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说:“哈哈!妹夫!你真的还活着呀!太好了!太好了!快上车吧!咱这是回蜀地还是去长安?”
“去长安!”,我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
“好嘞!我和姝儿还没去过长安呢!托妹夫的福,上车!咱这就出发!”,车夫说道。
可话一说出口,我就后悔了,长安城里的思公主还不知道什么情况,这半路又杀出个姝儿,袁客师啊袁客师,你的感情债后生袁辰铠实在承受不来啊!
我硬着头皮上了马车,就看见车厢里放着一个婴儿睡篮,里头躺着一个胖乎乎的小婴儿,睡的很沉却时不时咧嘴笑,想必是做着什么美梦吧。
“客师,姝儿真是太惊喜了!前几日收到你出事的消息,若不是为了兢儿,姝儿差点就要喝下那毒酒去寻你了…谢天谢地,让你平安无事!”,姝儿含情脉脉的看着我说。
想到自己的使命,那我就必须要演好袁客师。于是我深吸了一口气说:“姝儿,我的确是坠入悬崖,只是有幸得一老者相救,在老者那里修养二月有余,才有袁某的今日!”
“老者身在何方?姝儿定当前去磕头拜谢!”
我摇了摇头说:“老者清修之人,归隐山林,不愿被尘世打扰,你还是不必感谢了。”,要是告诉她,救我的人是她公公,万一被她看出点什么,那估计我的推演使命进行起来就会比较困难了。
马车行进速度自然是我十一路的好几倍,不出一个时辰就到了汉中。由于我现在的模样极为狼狈,姝儿便提议在汉中歇脚,让我洗个澡换身干净的衣裳。
到了旅店门口,就有小二热情迎上来:“几位客官,住店吗?需要几间客房?”
没等我说话,大舅哥就抢先说道:“两间!”,我心想两间就两间吧,反正我现在身无分文,谁掏钱谁说了算…
小二很快就带我们去了房间,我跟着大舅哥踏进房门,大舅哥就赶紧退了出去,说:“妹夫喜欢这间?那我们换换便是。”,说着就往姝儿那间房走去。
“不…不是!大哥…我…我得与你一屋!”,我尴尬说着。
“与我一屋?你与姝儿多月未见,怎么能与我一屋呢!别闹!”,说着就坏笑着将我推出房门,把门紧紧关上。
我不甘心地又拍了拍门,大哥故意打了几个哈欠,说:“我困盹至极,妹夫早些回房吧!”
这可如何是好啊!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岂是我等正直之人能容许的?我在过道上来回踱步,却依然没有任何对策。
忽然听见开门的“吱呀”声,姝儿从房门里探出头来,喊道:“相公!姝儿已为你备好浴汤,快进来沐浴吧!”
听到她这么说,虽然心中抗拒,但身体却不自觉地发痒,掩饰不了对洗澡的渴望。于是,硬着头皮就进屋了。
进屋就看见一个浴桶正冒着热气,身上就更是奇痒难耐,两个多月没洗澡,我自己都能闻见自己浑身散发出的酸臭味。
于是我迫不及待地开始解衣服,姝儿也赶紧上来帮我,我这才反应过来,停下手中动作,说:“姝儿,我自己来!你…你去替我把帘子放下,然后就可以上床歇息了!”
“相公,姝儿替你搓搓背吧!你瞧你脏的!”,说着就又要来扯我衣服。“诶…别上手,我…我太脏了,别弄脏你了…”,我紧张说道。
“没事,你是我相公,姝儿怎会嫌弃你?”,她依旧执着的说着。
我正想着该怎么说才能把她劝进卧室的时候,卧室里就传来一阵婴儿啼哭声。“呀!兢儿醒了!那相公就自行沐浴吧,姝儿先去哄哄孩子!”,说完转身就进了卧室。
谢天谢地!感谢兢儿!我生怕洗一半姝儿就会冲出来,于是快速地洗完澡,也不在乎有没有洗干净了。
我穿好衣服走进卧室,巡视着有没有晚上可以将就的地方,就看到墙边摆着一张贵妃椅,欣喜不已,便兴冲冲地躺上去。
这时,床帏里传来姝儿的声音,听着语气有些娇羞,“相公~你沐浴完毕了么?姝儿等候你多时了,快上床歇息吧~”
听得我一阵毛骨悚然啊!心想,完了!这估计是呼唤我开车的信号,于是我干咳了两声说:“姝儿,近日长途跋涉,我甚是疲乏,这躺椅很是舒适,一躺下便不想再起身,今晚我便在这儿睡了,你也早生休息。”
我的确是很累,一躺下就困得不行了,没一会儿就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感觉有人在轻抚我的脸颊,并且一直在向下游走,当手指拂过我的胸口时,我猛地睁开了眼睛。
是姝儿!此时她穿着轻薄的内衣,衣领低垂,只是一眼就能看到她胸前的景色呼之欲出,我惊慌地闭上了眼睛,假装发出几声鼾响。
但她似乎没有想要放过我的意思,手指继续在我身上不断游走,我闭着眼想象着自己此时的处境,可脑海中浮现的姝儿却长着一张与果儿一模一样的脸,我的心砰砰直跳,甚至让我想起了我和果儿的新婚之夜。
耳边姝儿的呼吸声越发急促,我感觉自己快要爆炸了,我现在越是想着果儿就越发痛苦,因为她们俩长得实在太像了。
姝儿突然在我脸颊上吻了一下,我就像触电般弹起,吼道:“你干嘛呀!大半夜的不睡觉!”
姝儿被我突然的怒吼吓了一跳,愣了几秒一边整理衣襟一边哆嗦着说:“是…是姝儿不好!吓到相公了!姝儿…姝儿只是太想念相公了…姝儿这就走…”
我没再说话,只是愤愤地瞪着她,她一脸歉疚地说:“相公,你继续…你接着睡吧…”,转身便惊慌地回到了床帏之中。
我不知道她能不能睡着,可我却着实睡不着了,这往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呀?一次两次的我可以蒙混过关,可往后时间久了我又该如何呢?
当初嫌思公主麻烦,现在好了!这姝儿比思公主更麻烦…苍天啊…救救孩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