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娴儿姐姐!你怎么啦?他们是何人?”,一群孩子围绕在娴姑娘的身边,七嘴八舌地询问着。
“他们是坏人!”
“坏人?那娴姐姐不必担心!我们这就将这两个坏人赶出去!”,一群孩子蜂拥而上,将兢儿与业儿推出了道观。
“喂!女贼!真是天大的笑话!贼喊捉贼呀这是!”,业儿忍不住咆哮。
“你们走!娴姐姐是好人!是全天下最最最好的人!你们不许欺负娴姐姐!快走!”,孩子们操起扫把将兢儿与业儿打出很远。
“喂!你们这些孩子怎么是非不分?你们那个娴姐姐才是坏人呀!她…”,没等业儿说完,腿上就又被一个孩子打了一扫把。
兢儿见状把业儿拉到身后,蹲身柔声说道:“孩子,我们不是坏人,今日只是到此游玩,途径此观,想进来参拜一番。你们的娴姐姐究竟是何人?可否与哥哥说说?”
一个孩子说:“我们都是孤儿,是观中老道长收养了我们!娴姐姐每次上山都带吃的穿的送给我们!要是没有娴姐姐的救济,我们早就流落街头了!你们居然说娴姐姐是女贼,我看你们才是坏人!快离开此地!不许靠近娴姐姐!”,孩子越说越激动,又将手中的扫把提了起来。
兢儿与业儿对视了一眼,似乎觉得自己误会娴姑娘了。于是业儿上前一步,装作依然桀骜不驯的样子说:“那…那照你们说来,你们的娴姐姐真的是个好人?那…那…”
“那什么那?本姑娘从不干无意义之事!那日在满月楼你们见到的那个张大人张昌宗,他与他的弟弟张易之皆是陛下身边的红人。他们兄弟俩在朝中权势惊人,故常常公开诋毁朝廷忠良,鱼肉乡里,无恶不作!本姑娘本想拿他的银子救济这些可怜的孩子却被你们阻止!你我究竟谁才是坏人?”
“那…那你去那博坊骗钱又是何故?”,业儿依然不愿放弃自己的判断。
娴姑娘哈哈大笑起来,“博坊那群赌鬼!有钱没钱都想方设法在那博坊中妄想一夜暴富,从不顾及妻子儿女的感受,他们拿这些钱赌博不如拿来给孩子们补给用度!也算是替他们赎罪了!”
听到这里,兢儿对着娴姑娘鞠了一躬,说:“我等实在是大错特错了!姑娘侠肝义胆,我等却让姑娘蒙受不白之冤!”,说着便取下荷包递给娴姑娘说:“在下不知如何才能得到姑娘谅解,故只好将所带银两悉数捐出,希望可以让这些孩子们愉快地长大。”
这时,业儿却一把将兢儿手中的荷包挂回到兢儿身上,继而摘下自己的荷包说:“还是我来吧!这里头还有娴姑娘给的息费,让业儿无比惭愧!还请娴姑娘接受!”
娴姑娘爽朗的大笑道:“行啦!本姑娘也并非斤斤计较之人,咱们之间误会解除,那边移步道观参拜吧!若是你们真有意捐款,那也不该将荷包交于我,我这就去请道观老道长,你们将善款交于他便是。”
“那便劳烦娴姑娘了!”,兢儿与业儿拱手说道。
身旁原本怒目而视的孩子们,也都放下手中扫把,跪地向他们磕头道谢。
“哎呀…别别别!孩子们快起来吧!”,业儿不好意思地把孩子们从地上都扶了起来。
不多时,娴姑娘便再次回来,身边站着一个仙风道骨的长须道人,长须道人看到兢儿与业儿的那一刻,忽然浑身不自觉震了一下,随即合掌说道:“福生无量天尊!二位缘主从何而来呐?”
二人回礼说道:“在下袁敞兢,在下李宏业,从陕蜀交界之地而来,听闻娴姑娘侠义之事,备受动容,故愿捐些薄银,以供观中孤儿生活所需。”
业儿双手捧着荷包递给道长,道长接过荷包声音有些颤抖着说:“福生无量天尊天尊!二位缘主请随本道入膳房休憩,观中粗茶淡饭,还请缘主莫要嫌弃!”
此情此景,让两人想起了年幼之时那次在道观中用膳之事。于是业儿忽然说道:“道长,您可否认得天羽道人?他是我兢兄的祖父,也是我祖父的世交。”
听罢,娴姑娘在一旁忽然剧烈咳嗽起来,老道长立即倒了一杯水递给她说:“姑娘莫急,细嚼慢咽为好!”
“天羽道人?本道有幸曾与他结识,但他却终日游历四方,若要与他相见着实不易呐!”
娴姑娘狐疑地看着眼前的几人,也不再深思,继续埋头吃饭。
“您与兢儿的祖父相识?”,兢儿兴奋地双眸发亮,但只是一瞬间便又黯淡下去,失望地说:“哎…相识又如何?还是无缘再见祖父。”
看着兢儿失望的神情,老道长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番,牵扯着脖子上的吊坠绳子也不断颤动。
继而说道:“袁小子莫失落,你的祖父曾交于我一封书信,说是让本道若是有缘遇见他袁家后人,将此书信交于他子袁客师,袁小子,你在此稍候,本道这便去取。”
见老道长离开,娴姑娘立刻跟了出去,小声喊道:“天羽道人!请留步!”
“嘘!娴姑娘莫叫本道道号!”
“里头那两位是您孙子?那您为何不与他们相认呐!”,娴姑娘疑惑问道。
“我袁天罡与世交李淳风将毕生心血都献给《推背图》,如今《推背图》已开始运作,老夫与他们终将不是一个时代之人,老夫若在他们身边,《推背图》便会受老夫操控太多,以至历史出现偏差,故老夫只能远离。说了你也不会明白,此世间上无人明了,但愿千年之后,世间之人皆可明白老夫的心意。”,老道长说着让人听不懂的话。
娴姑娘挠了挠头,尴尬地笑了笑说:“道长之意便是不让他们与您相认便可咯?”
老道长点点头说:“回膳房中去,你们年龄相近,若是成为朋友,老夫便甚感欣慰了。”,说着便踏步向厢房走去。
膳房中,兢儿、业儿与娴姑娘已然化干戈为玉帛,成了好朋友。还约定下次若是再来洛阳,娴儿便请他们喝醪糟醅,喝到不醉不归。
“喝醪糟醅喝到不醉不归,怕是得给你爹的醪糟铺喝黄咯!”
“我爹做的醪糟,发酵的可好了,后劲十足,怕是你喝不了几碗还得本姑娘抬你回去!”
说笑间,老道长回到膳房,拿着一个小木匣:“袁小子!拿好咯!回家交给你爹!别再出了差错!”
兢儿接过小木匣晃了晃,没听见什么声响,于是问道:“这匣子里是为何物?”
“书信一封。”,老道长答道。
“区区书信为何要装于木匣之中?”
“你祖父说担心你偷看,这木匣须用你爹的玉环吊坠方可打开。好了,你们离开吧!”,老道长笑着说。
兢儿、业儿还有娴姑娘三人于是告别了老道长,下山了。老道长与观中的十多个孤儿,站在道观门外不断的挥手相送。老道人看着孙儿远去的背影,抹了抹满是皱纹的眼角一边说:“万里江山万里臣,一朝天子一朝臣。”一边回到道观之中。
山路上,三人有说有笑。忽然兢儿想到娴姑娘说的张昌宗,是武则天身边红人之事,于是便问:“娴姑娘,可否打听一事?张昌宗张大人在哪可以得见?”
“他呀!若不是在陛下跟前谄媚就是在安京酒楼应酬又或者在满月楼厮混。怎么?你要巴结他不成?”
“不不不,在下也是受人之托,想打听一下陛下的喜好,这不陛下马上就要80大寿,我有友人想要为陛下进献贺礼。既然张大人是陛下身边红人,定然是对陛下喜好甚是了解。”
说完这些,业儿举起大拇指给兢儿比了个大大的赞。娴姑娘思索了片刻说:“不然…你们夜间去安京酒楼碰碰运气?也许他会在那应酬。”
“多谢娴姑娘!”,兢儿与业儿对娴姑娘拱手感谢。
“不如你与我们一同前去安京酒楼,就当是我兄弟二人对之前之事赔礼道歉如何?”
“你们的心意娴儿心领了!那地界不是我这等平民百姓去得起的!不像二位公子出身名门,你们自行去吧!”
“我与业儿不过是一介草夫,何来名门之说?”
“哎…我猜的!好啦!感谢二位让本姑娘搭车,娴儿这便告辞了!明日你们可来醪糟铺找我!”
原来,在不知不觉中已行至洛阳城外,娴儿敏捷地跳下马车与他们挥手道别。
二人将马车寄停后,就直接步行至安京酒楼。刚走到酒楼门口,就听见身后有人喊着:“二位公子,请留步!”,回头一看,正是张昌宗。
若是没经娴姑娘介绍,他们一定会觉得眼前这个浓眉大眼的男人是个正直之人,但此时他俩却对他心存一份戒心,于是拱手说道:“好巧呀,我们又再见了!”
“那日在满月楼幸得二位相助,张某感激不尽,今日又在此处相见,说明咱们缘分颇深,那日张某便说过,他日相见定要重谢!一会儿二位不如与张某一同入席,可好?”
兢儿与业儿相视一笑,随即拱手说道:“那我兄弟二人便恭敬不如从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