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谚把手中的开元通宝反复抛掷几回后,对武则天说:“卜卦所得‘大有卦’。大有卦的卦象是乾上离下,乾为天,离为火,火焰高悬于天上,象征着太阳照耀万物,社稷一片光明。此乃吉兆啊!”
“可否有详细指代?哀家需从中得到启发。”,武则天问。
“据卦象显示,主方与天相似,便象征着太后娘娘您。客方与火相似,而’贞’字的五行属火,自然就代表着越王李贞。卦象表示越王那一方积极主动,若是您这一方也积极主动便会对您这一方有不利的潜在因素。卦象中还显示,主方的态度强硬,实力极强,若有强大的实力支持便可以压制客方。总的来说就表示您这一方强大有力,客方素质不佳,您这一方的事业发展会十分顺利。”
“那据卦象的意思是要哀家按兵不动,等越王主动出击,然后哀家再派兵打压,如此便能将越王这逆贼擒获吗?”
“没错!”,李谚点头答道。
武则天再次拿起那四句讖言,喃喃说道:“如此甚好!”
自己送上门来找死的李贞,不由让不知用什么理由杀伐李家子嗣的武则天感觉到老天爷都在帮她。
而与此同时,唐睿宗李旦也早已听说了自己的八皇伯企图谋反武则天,心中惴惴不安,一边是自己的亲母后,另一边是自己血脉相连的李家同宗,他深藏在飞霜殿内多日都不敢上朝。
可事情总是事与愿违的,次日,武则天便移驾至飞霜殿,进门就关切问道:“旦儿,近日是否龙体欠安?为何多日未曾上朝?”
李旦佯装咳嗽了几声说:“母后不必担忧!儿臣只是偶感风寒罢了,并无大碍,明日便可上朝!”
“皇帝九五之尊,龙体欠安非比寻常之人,一会儿还是宣太医瞧瞧为好!”,听罢,李旦唯唯诺诺的拱手说好。
继而,武则天便对大殿中的太监宫女挥挥手说:“都出去!哀家有要事要与皇上商议!”
见屋中只剩下自己和太后,李旦有些惶恐不安。于是便忐忑问道:“母后有何事需要与儿臣密谈?”
“皇上是否听说越王密谋造反之事?皇上对此怎么看?”,武则天问道。
“儿臣…儿臣稍有耳闻,若此为实,儿臣觉得…儿臣觉得必当杀之以儆效尤。”
“哈哈…旦儿果真越发有帝王风范了!为人君者,就应以社稷为重,须对忤逆者杀伐果断,切不可有妇人之仁呐!”
李旦举起袖口抹了抹额头的汗水,十分谦卑地问道:“儿臣应当如何处理?还请母后指教!”
武则天笑着抚了抚李旦的脑袋说:“不须皇儿做什么,你只需亲手写下一道密折便可。”
李旦疑惑地看着武则天,嘴唇不自觉地微微颤动,武则天看出李旦的不自然,笑了笑便说:“哀家并没让你传旨杀人,你何惧之有?哀家刚夸完你,你此时却又怯懦起来了?嗯?”
“没…没有!儿臣只是风寒发作,咳咳…母后需要儿臣如何书写?儿臣这就写!”,李旦慌忙拿起笔。
“哀家说什么你便写什么…你就写‘李冲堂兄,朕已被母后囚禁多日,速来救朕!李家天下方可掌握!’”。
李旦抬头看了眼武则天,见她神情喜悦,已然沉浸在杀伐李贞的幻想之中。他赶紧低下头,他并不想看见母后此时的恐怖神情。
于是他在折子上飞快写下那些话,盖上了玉玺,才小声的连喊了几遍“母后”,武则天这才从幻想中清醒过来。
她接过折子看了几遍,确定没有差错才将高力士喊了进来,说:“派信得过的人速将此封密折送到李贞长子李冲军营。”
做完这些,武则天嘱咐李旦务必宣太医诊治一番,才心满意足地回到紫宸殿。
回到寝宫,武则天便半躺在贵妃椅上小憩。不多时,她忽然起身,把高力士叫到身边说:“高公公请你亲自请左豹韬卫大将军麹崇裕进宫面见哀家!”
高力士走后,武则天将自己打扮了一番,命人准备了一桌酒菜,静待麹崇裕到来。
等了约有半个时辰,麹崇裕终于来了。不得不说一人嫁两帝的女人的确是有魅力的,精心打扮过的武则天,只是对着麴崇裕莞尔一笑,麹崇裕便不敢再多看武则天一眼。
他低着头有些结巴地说:“太…太后娘娘,急召微臣是…是为何事?”
武则天把麹崇裕拉到膳桌前让他坐下,继而媚笑着说:“麴将军英勇无比,为大唐立下赫赫战功!哀家今日只是想替皇上答谢麴将军一番。”
说着便亲自给麹崇裕斟酒,麹崇裕许是觉得武则天有些反常,紧张之下拿起酒杯便一饮而尽,见麹崇裕喝完杯中酒,武则天便又给麹崇裕满上。如此反复几遍,麹崇裕已有些飘然,于是武则天这才坐到了麹崇裕对面。
“麴将军对大唐忠心耿耿!哀家对麴将军的感激之情无以言表,哀家敬你一杯,一切尽在酒中!”
“太后娘娘,大唐就好比是微臣的家,皇上与您更好比是微臣的主人,微臣作为臣子,必当忠心于大唐!忠心于您与皇上!而这些又都是微臣分内之事,谈何感谢?”
武则天夹了一筷子菜放入麹崇裕碗中,继而说:“可要是有人见皇上与哀家孤儿寡母的撑起大唐想要蓄意谋反,麴将军又将会如何呢?”
话音刚落,麹崇裕一拍桌子猛的起身,凶神恶煞地说:“我看谁敢?!有我麹崇裕在,谁都别想动摇大唐根基!”
听麹崇裕这么说,武则天举起酒杯说:“来来来!麴将军!莫动怒!哀家再敬你一杯!”
麹崇裕拿起酒杯一仰脖就将酒杯重重拍在桌上,目光炯炯地问道:“太后娘娘,莫非真有乱臣贼子蓄意谋反不成?您说是谁!微臣定当提那贼人人头来见!”
武则天长叹一口气自顾自地连着喝下两杯酒,眼中波光粼粼,任谁看都是楚楚可怜的模样。
“还能是谁?先皇那些个皇子们哪个不觊觎皇上的龙椅?前些日子,李、袁二位太史入蜀时,遭遇越王派来的杀手,想要擒走二位太史替他卜算天机,助他成就谋反大业,二位太史不从,他们竟将袁太史推入悬崖,至今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皇城底下竟敢如此猖狂,哀家怕是不多时他们便会杀进长安,威逼皇上与哀家呐…”,武则天抹了抹眼角的泪说着。
麹崇裕听罢,沉默了许久,又看了眼此时武则天梨花带雨的模样,心中有些动容。继而喝下一杯酒,咬牙切齿地说:“太后娘娘无须担心!有微臣在!看谁敢踏进这长安城半步!请太后娘娘降旨!微臣这就带兵讨伐越王!”
武则天强忍着心中喜悦,佯装悲切地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哀家也不是心狠手辣之人,倘若越王迷途知返,哀家定不会发难于他。”
“太后娘娘仁慈之心日月可鉴!微臣实在佩服!”,此时在麹崇裕心中,武则天只不过是一个无依无靠的柔弱女子罢了,他这个久经沙场的粗犷之人竟生出一丝温柔的保护欲。
见麹崇裕已被自己拉拢,武则天的心中便暗自得意起来。又与麹崇裕推杯换盏至深夜,才入塌歇息。
次日,高力士带着武则天的懿旨再次赶赴麴府。“左豹韬卫大将军麴崇裕,自为大唐效力以来,忠心耿耿,战功赫赫,为大唐立下无数战马功劳,今哀家特命麹崇裕为中军行军大总管,领兵十万。以示褒奖!钦此!”
麹崇裕又想起昨夜与武则天的彻夜举杯,领旨谢恩后,便在心中决定,从此便会为武则天肝脑涂地,舍身忘已。
三天后,长安城内突然鼓声震天,城门上的士兵挥舞着旗帜,长安街头熙攘的百姓被磅礴的护卫队所取代。
与此同时,武则天也接到情报,越王李贞之子李冲正带着两万马气势汹汹地向长安城进发。
武则天迅速把这一消息传递给麹崇裕,并让麹崇裕率领十万兵马出城埋伏。可李冲毕竟是后生,他没料到自己已走进了武则天给自己布下的死亡陷井。
他还没走近城外,他的两万兵马就已经被麹崇裕的十万大军包围,可他依然还没有意识到自己中了圈套,还在奋力抵抗。
战斗仅仅持续了半个时辰,李冲就被麹崇裕砍下了脑袋,他所带的士兵也全部落荒而逃。
麹崇裕把李冲的首级提回宫内,武则天满意地对麹崇裕又是一番赞叹,继而让麹崇裕将李冲首级悬于城墙之上,这么做,势必可以引出李贞那条大蛇出动。
远在豫州的李贞听说了儿子的死讯,立刻命人将自己绑起来想将自己送至长安城认罪自首,而就在这时,李贞手下来报说:“我等已为越王招募到二千兵马,越王不如再放手一搏!”
李贞赶紧让人替自己松绑,踌躇片刻,毅然决定再次起兵。李贞为了自己起兵顺利,不知从哪找来很多和尚道士,为自己起兵之事诵经祈福。并让自己的手下全都佩戴可以避免兵器伤害的神符,吹嘘说有了这些,胜利便指日可待,好不容易才安抚好不定的军心。
就在这时,身在长安城的武则天估摸着自己派去李贞身边的线人该回来报信了,于是,她再次将麹崇裕请到紫宸殿,设宴犒赏他砍下李冲首级的功劳。
而此时,线人正快马加鞭的赶赴长安,正当武则天与麹崇裕酒足饭饱之际,线人匆匆来报,“越王李贞于豫州城再次招募到兵马二千余人,并有和尚、道士为其诵经祈福,各配有可以避免兵器伤害的神符,即日就将再次起兵!”
武则天面露为难之色,问道:“麴将军,这如何是好?莫非世上真有刀枪不入的护身神符吗?哀家当以如何应对?”
麹崇裕听罢哈哈大笑:“我麴某人历经战场无数,却不曾听说过还有刀枪不入之符!请太后娘娘降旨,微臣倒想去会会是何厉害之符?区区二千兵马竟敢如此放肆,看看究竟是他神符厉害还是微臣手上的大刀厉害!”
武则天难掩心中喜悦,故作镇定后,立即说道:“左豹韬卫大将军、中军行军大总管麹崇裕,哀家特令将军即刻带兵十万,进发豫州城外,等待越王等人起兵时将其一网打尽!”
“是!微臣定当竭尽全力替大唐清理门户!”,麹崇裕说着便大踏步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