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骂苏长墨没脑子，只一根筋。就如今天他还和我所说的话——白袁不像杨立，他既没有家人，也没有情人，很难捉住他的弱点。

但他只要稍稍拐个弯想想，就能知道，所谓弱点，不一定要拿他身边最亲近的人来威胁他，还可以从别的方面下手。

今日密探给我搜索来的消息里还清清楚楚地记载着，白袁迷信，怕鬼，这一点刚好可以拿来利用利用。

他怕鬼，就给他造一个出来。

俗话也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现在在众人眼里，苏辞已经“死了”，我们大可可以制造一个“苏辞”出来，到他面前飘一飘。

若他当真与苏辞落崖这件事有关的话，见了“苏辞的鬼魂”，还不吓得屁滚尿流。

人处于惊慌失措时，大多会口不择言，看到时候，他还不将他肚子里的东西乖乖道来。

……

我打算让苏长墨来扮演这个会飘的东西。

苏长墨的身形长宽都与苏辞相差无几，面相也是七分相似，若稍稍易容一番，必定与真人相差无几，肯定能够将灵堂里的那群家伙吓得半死。

而此刻，灵堂后方的一个棚屋里，我正在帮苏长墨易容，帮他打扮。

苏辞以前曾经教过我易容术，只不过仅仅是涉猎，没有深学，做出来的人皮面具也很粗糙，五分真又五分假。

幸而苏长墨长得和苏辞很像，易容起来，很简单。

窗外夜风掠过，远处的帷幔被卷起，洋洋猎猎，空悠而宁静。

小棚屋里，烛火摇曳，微弱的光芒下去，我聚精会神地持笔，对着苏长墨的脸，在他脸上，认真地勾勒着苏辞的眉眼。

我一边画着，一边回忆着苏辞那绝逸的脸庞，他的眉，应是浓郁而清丽，他的眼，应是清澄而深邃，画着画着，我突然有些走神了，眼光不禁有些迷离。

突然，面前的苏长墨的头猛地抖了一下，我手被一带，差点画歪。

我顿了顿手中的动作，随后怒眼盯着眼前的苏长墨，呵斥道：“你能不能给我安分一点！”

面前的苏长墨伸手，轻轻触了触被涂抹着白粉的脸，指尖当即就染上了淡淡的雪白。

他蹙眉，道：“装鬼吓人，怎么看也像是小孩子家家的游戏，你当真觉得这主意行得通吗？”

“你难不成还能想到别的更好主意来逼白袁说出实话吗？”我笔锋一转，蘸一蘸墨水，继而继续往他脸上画去。

苏长墨撇撇嘴，转而问：“如果他说出了实情，你打算如何处置他？”

“当然是杀了！”我淡然回答道，与此同时，执笔的手在他眉间落下最后一笔。而后，我又继续补充道：“既然他已经说出了实情，就意味着他已经没有什么实际价值。杀了正好一了百了。”

苏长墨又问：“那如果你的计划行不通，他什么也不说，又该怎么办？”

“如果他死活也不肯说，我也懒得再另外费劲来撬开他的口，干脆也杀了罢！”

说着，我搁下笔，望着眼前这张脸。

此刻的苏长墨，已经被我易容成了苏辞的模样，剑眉星目，俊俏非凡，只是脸色被粉末涂抹得苍白了些，更缺了苏辞那股独一无二、挥之不去的王者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