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村口时，月亮已经高高挂在天空中。

翻箱倒柜，终于在厨房的碗柜里翻出了一块白面饼，幸哉乐哉，今天既不用啃草药，也可以填饱肚子了。

和小九狼吞虎咽了一顿，因为明日还要早起，现下就要马上下榻了。也因为缺少被子，夜里，只能和小九睡在同一张床板上。

“阿姐，”小九突然叫我，还小，脱不了孩童淘气的天性，睡觉时，总是要在被窝里扭捏一翻，再和我说说话，才能睡着。

她问我：“听镇子上的人说，昨天晚上的时候，天现红光，那场景就好像漫山遍野都被火烧了一样！你有没有看见？”

“没看见！”每日辛勤劳累，没到半夜，我早就睡着了，哪还有什么心思去看红光。

“我也没看见！”小九有些惋惜地道，顿了顿，又问：“阿姐，你说今天还会不会有红光呀？”

“不会有了，”我打了个哈欠，“所以小九不要再闹腾了，赶紧睡觉吧！”

说着，翻了个身，准备要睡了。

……

今日到镇子上去卖药时，镇子上的人们几乎都在议论着一件事情——昨日午夜，天现红光，笼罩大地，铺天盖地的光芒将大地照得比白天还要明亮。

人们对此，有的人惶恐不安，认为这是妖精在作祟，认为这是末日来临前的征兆：也有人觉得这是好事，天将吉星，是老天爷的馈赠……但人言纷纷，谣言纷纷，至于哪个才是红光降临的真正原因，就不得而知了。

睡了没过多久，小九又扭捏起来了。

“阿姐。”小九小声地叫着，还一边在被窝下扯了扯我的衣袖。

“安静，”我轻声呵斥道，“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聊，现在太晚了，该睡觉了！”

但她却没有因此而闭上嘴，“阿姐，你快看窗外！”黑暗中，小九的声音有些急了，分贝也不由提高了些，“快看窗外，阿姐，快看窗外！”

这才睁开疲惫的眼皮，疑惑地转过头望去，却惊讶地发现：原本漆黑一片窗外突然跳跃出点点滴滴的光亮，同时，村子内喧哗声起，若沉睡的黑夜中的一声霹雳，一刻间，夜幕下的宁静化为人声鼎沸，杂乱声里，村口的黄狗也受惊地汪汪大叫起来。

透过半开的窗户，能够直接清楚地看见，对面远处，一群光着膀子的壮汉一手提着火把，一手拎着粗黑的大砍刀，正往这边走来。

那……

是强盗！

我心中一沉，睡意全无。

都说乱世豺狼当道，官府无能，惹得处处强盗流氓四起，原本我只是道听途说过强盗洗劫了那家哪村，却从未想过，今日居然闯到自家门口上来了。

急忙跳下床，啪地一声将窗户关紧，又跑出前厅，将木门拴好，推了个沉沉的柜子压顶着，再回来将小九从床上拉下来，一同钻进床底下躲好。

须臾片刻，哭声，喊声，脚步声，声声入耳，哗然而骇，凄凄厉厉。

“姐姐，到底发生了什么！”被我一把拉到床底下，又听见外头传来的声音，小九有些不明所以，又有些惊恐，急忙问我发生了什么。

“小九待会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说话。”我没有时间跟她解释，黑暗中，我认真地盯着她的脸，一字一句嘱咐道。

小九从来没有见过我如此严肃的模样，心知外头肯定发生了什么大事，很乖巧地就不再说话了。

我将她揽入怀着，轻轻抚着她的背，当是安慰她，也当是安慰自己，嘴里喃喃道：“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很快就会过去的……”

许是流年不利，老天和我作对，话音刚落，一阵巨响从前厅传来，振得整间小屋都摇晃了下。

我心中再次一惊，将小九抱得更紧了些。

听刚刚那声音，似乎是大刀劈开木板所出。我心头突然生起了一个可怕的猜测：那群强盗，莫非是想要强行劈开我家门闯进来？

“碰——”又一声巨响，伴随着木板开裂的撕拉声，一个粗犷的声音从前厅响起：“他娘的，又是一家穷光蛋！弟兄们，给我翻个底朝天，我就不信在这么大个屋子里还，找不到半个丁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