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您好不容易在裴府站稳了脚跟,等您将来顺利生下了小少爷,那才真真是苦尽甘来了,您这个时候绝对不能激动,想想还有几个月就能见到小少爷了,您千万要稳住啊。”
“行了,”王氏哑着嗓子喝止道,“你少说几句我还能好点。”说完,王氏就阖上双眼养神了。田婆子并没有立刻退下,反而在一旁动作轻柔的替她按揉着额头,好尽量让她舒服些。
过了大约一刻钟的功夫,多次替王氏诊脉的刘大夫被请了进来。
“大夫,您可算来了,快来替太太瞧瞧,方才太太突然喊肚子疼!”人一进门,田婆子就迎了上去。
刘大夫年纪也不小了,比裴正肃还要大上十岁,不过眉眼锐利有神,步履矫健,对着田婆子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丫鬟们早就将床两侧的帐子放了下来,只余王氏的一条手臂露在外面。王氏不是第一次请刘大夫过来问诊,所以这一套也算是轻车熟路。
刘大夫从怀中取出一条帕子,摊开来轻轻放于王氏的腕部,诊了一会儿脉道,“夫人身体向来康健,并无大碍,只是毕竟怀有身孕,还是要戒急戒躁,不然总是郁结于心,对胎儿有害无益。”
“有劳刘大夫了。”在王氏的示意下,身边的大丫鬟红秀一边不着痕迹的塞给刘大夫一些碎银两,一边送着刘大夫出了馨兰院。
另外几个丫鬟则去厨房给王氏熬药,几人相继离开,屋子里只剩下王氏与田婆子两人。丫鬟们刚一退下,王氏便狠狠的将桌子上摆着的瓷瓶摔到了地上。
“嘭”的一声响,田婆子下意识的抖了抖,然后忙去拉着王氏,“太太息怒,太太息怒!您如今可是双身子的人,您就是再气,也要顾及腹中的小少爷啊。”
“我怎么就生了这么一个孽障!为了她我费尽心思,好不容易才把她平平安安养大,谁知道她竟是老天派来同我作对的!这个孽障,真以为她那点算计旁人看不透不成!”
“夫人,老奴斗胆,二姑娘也是为了您着想。方才大夫也说了,您这一胎好不容易怀上,还是得好生调养着。可是您瞧瞧咱们府上,大事小情的多了去了,您一个人又要管着府上的事情,还要顾及小少爷,哪里能忙的过来呢?
再说二姑娘也大了,怕是在府中也待不了几年。二姑娘可是您千宠万宠养大的,您难道忍心看她嫁到婆家受人为难不成?如今小少爷生病,大姑娘是一定要去守着的,而大少爷向来不插手府上的事情,咱们借着这个机会让二姑娘帮着您管家,谁还能说您的不是?一旦二姑娘管家的事在老爷面前过了明路,以后便是旁人再想做什么,也没这个机会了。”
“你这个老货,到底是有几分算计!”王氏终于抬起头,赞许的看了她一眼,“你说的倒是不错,不过这事须得缓缓。那孽障被我惯的越发没了分寸,趁着这件事晾一晾她也好,不然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以为人人都该让着她!”
“太太说的是,有您处处替二姑娘着想,二姑娘将来必定错不了。”
“行了,少在我面前耍嘴皮子,还不快点扶我进去休息?”
早在王氏喊着“肚子疼”时,自觉自己闯祸了的裴珍儿便悄悄退了出去,田婆子又忙着照顾王氏,自然也是无暇顾及。
因此裴珍儿虽然快步回了自己的玲珑院,心里头却是七上八下的,生怕王氏真被自己气出什么好歹来。
偏偏王氏故意晾着她,田婆子也便没有像往常一样派人来玲珑院这边传递消息。裴珍儿对馨兰院的事情一无所知,整个人也越发的焦躁起来。
“姑娘,您渴么,奴婢去给您倒杯茶?”一边伺候着的小丫鬟战战兢兢道。
裴珍儿可不是个好伺候的主,她生气的时候若是无人在一旁劝解着,她会觉得丫鬟们对她有了二心,想方设法的收拾她们。可若是劝了,却切不中要害,她又觉得丫鬟们太蠢,生生带着她这个做主子的也失了分寸。
“喝喝喝,就知道喝,你除了吃喝你还会做什么?如今我都火烧眉毛了,谁还管什么茶不茶的!”裴珍儿随口责骂道。
那小丫鬟脖子一缩就要退到一边,谁知裴珍儿又骂道,“不是要倒茶吗,茶呢,喂到狗肚子里去了?你是怎么做事的,这么没有眼力见!”
“奴,奴婢这就去。”小丫鬟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正巧在这时,裴珍儿身边的大丫鬟书香走了进来,“奴婢给姑娘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