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儿,这院子里除了这间屋子,可是还有别的地方住人?”
“这……”画儿有些为难。
“有什么话你尽管说,不必担心,我还是能护得住你的。”
“其实小少爷现在住的屋子并不是乘风院最大最好的,当初小少爷刚搬进来,也不知怎么夜里总是睡不安稳,后来挪到了这里就睡得踏实了。老爷太太见此,就默许了小少爷住在这儿,到如今也有两三年了。”
她这话说得含糊,可是在场的谁也不是个傻子。裴廉年幼,若是有心人想对他做什么,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更何况动手脚的还是他身边伺候的下人,想要瞒天过海真是再简单不过了。
“简直是欺人太甚!”裴秀容彻底冷了脸,“我看他们的日子是过的太安逸了,竟是忘了自己的本分!呵,真以为别人都是泥做的,要任由他们拿捏不成!”
“姑娘,咱们下一步该怎么办?”秋菊一脸担忧,“如今小少爷正病着,咱们又要照顾小少爷,还要费心同他们打交道,奴婢只怕单凭咱们几个,难免有力所不及之处。”
裴秀容皱着眉,“花着我裴府的钱,谁知竟养出这么一帮中饱私囊的东西!”
“姑娘,咱们该怎么办?总不能眼看着乘风院这帮人继续兴风作浪吧。”
“这事还得徐徐图之。夏竹,下次裴大夫过府,你即刻请他过来。”
“是。”
想到乘风院的现状,裴秀容的神色有些凝重。“画儿,这乘风院里可有其他同你交好的仆从?”
裴廉的病来势汹汹,裴秀容担心单靠长宁院的人应付不过来,她观这个名唤画儿的小丫鬟言行举止干脆利落,虽然眉宇间还带着几分怯弱,但假以时日,定能独当一面。
画儿想了想,“回大姑娘,当初太太吩咐过,担心买来的小厮会带坏了小少爷,所以在乘风院安排的都是上了年纪的婆子。便是奴婢,能来到这乘风院还要多亏了小少爷喜欢奴婢做的点心。”
裴秀容思索了一会儿,“我记得先前廉儿身边还有两个奶嬷嬷,如今去了何处?”
裴廉虽然是裴秀容的胞弟,但是因为被接到王氏身边养着,同她并不亲近,反而生出几分排斥。再加上祖母去世,裴秀容悲痛不已,闭门不出多日,等到她好不容易从伤痛中走出来,裴廉却与她生分了。
“姑娘说的不错,咱们这乘风院原是有两位奶嬷嬷的,只是其中一位被查出克扣了小少爷的份例,另外一位则让旁人夹带话本子,带坏了小少爷。后来这事让太太查了出来知晓,说给了老爷听,老爷大怒,就把她们赶出了府。”
若换作是旁人,说她们仆大欺主,不安好心,裴秀容少不了怀疑几分。但裴廉身边的这两位奶嬷嬷不同,这二人乃是裴秀容的生母秦氏当年救下的流民,因家乡发了饥荒而背井离乡,四处流浪。秦氏救下她们,并没有要她们报答什么,反而替这二人寻了好人家嫁了。后来听闻秦氏有孕,这二人为了报答她才进了裴府,谁知秦氏难产,临终前便将裴廉托付给她们。
有这么一出过往在,说这二人为了一己私欲带坏裴廉,裴秀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信的。想必是王氏看不惯裴廉身边这两位秦氏的旧人,这才找了借口将她们打发出去。
“也罢,是我考虑不周。终归不是她的亲子,哪里谈得上善待呢?不过是有无利用价值罢了。”裴秀容叹了一声,抚着额头有些为难。
“姑娘,”夏竹劝慰道,“自从太夫人去世,您的身体一直不好,还要处处受人辖制,能够坚持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您莫要再责怪自己。”
裴秀容苦笑一声,“我以为事事尽在掌握,不想还是我托大了。也罢,现在知道她的厉害,总比将来被吞得骨头都不剩要来的好。”
“姑娘这么想就对了。”
“画儿,你对乘风院最为熟悉,你带着春杏去寻一处朝向好、通透的屋子,这屋子实在是太潮湿了,别说廉儿,就是我待在这里久了,总觉得喘不过气来,怪闷的。”
“是。”画儿领着春杏便出了院子,怕她们二人受人欺负,裴秀容还叮嘱冬雪跟上。
“夏竹,秋菊,你们去打盆水来,将这屋子里里外外打扫一下,把窗子开开透透气,虽说廉儿这病受不得风,可总这么闷着,真是没病也要生出病来。”
“是。”夏竹和秋菊便在屋子各处忙了起来,怕打扰到裴廉休息,先是去了外间清扫。裴秀容站起身,将里间的窗子开了一扇,阳光照进来,屋子里一下子明媚了起来,站在窗前,裴秀容徐徐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