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这是说的什么话,您和郭嬷嬷都是我的主心骨,今日若不是您在,我怕是两眼一抹黑了。昨日多亏了荣先生的弟子过来传话,不然我怕是还被蒙在鼓里呢。”
“姑娘,”宋嬷嬷叹了口气,“总归您也是要知道的,昨日不光小少爷被诊出了水痘,那馨兰院的听说已有了一月的身孕,借着这个机会,直到小少爷痊愈前,她怕是都不会插手了。”
“呵,她倒是想置身事外,也要看我答不答应。”
第五章
这边裴秀容回了府,那边门房的小厮就将消息传到了王氏的亲信田婆子那里。
自从得知自己有了身孕,王氏对于这一胎是极为看重,为此连作息都改了。原本为了拢住裴正肃的心,王氏是跟着裴正肃晚睡早起的,美其名曰裴正肃在外辛苦,没道理她一个人享清福,说是要陪着裴正肃一起。
这番话一出口,裴正肃自然是心下慰藉,同她之间的情谊也是越发深厚,然而如今确诊已有了身孕,王氏又换了一套说辞。
毕竟她一向为了裴府“劳心劳力”,时间久了难免劳累,自然不可同日而语。偏偏裴正肃一向自负,看不透后宅妇人的那些个弯弯绕绕,见王氏强撑着精神像往日一般费心费力,自然不忍王氏再受苦。
也正是因为裴正肃发了话,向来对他“言听计从”的王氏不仅睡到自然醒,用过午膳后还小憩了一会儿。
田婆子收到消息,并没有立刻开门进去——总归裴秀容一直被主子拿捏在手里,也翻不出她的手心来。主子现在可是双身子,一切以她腹中的胎儿要紧。
待到内室里终于传出了动静,田婆子这才叫上在门外守着的丫鬟,蹑手蹑脚的进了里间。
王氏在大丫鬟的伺候下净了面,刚用温水洗过的帕子敷在脸上,整个人一下子清醒过来,王氏舒服的喟叹一声,“果然,我今儿个算是真真明白什么叫母凭子贵了。”
“太太这是什么话,老爷一向看重您,要老奴说,您这是锦上添花,这满京城的主母里,再没有像您这般自在的了。”
“看重?”王氏的声音有些尖锐,“不过是六七品的小官罢了,就是他拿我像祖宗一般供着,我又能沾到什么好处?何况我能有今日,还不都是我一点一点盘算来的。”
“是是是,奴才笨嘴笨舌,又说错话了。”田婆子作势打了自己几个嘴巴。
“行了,”王氏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这般献殷勤,说吧,又出了什么事?”
“太太真是神机妙算。刚才门房那边来了信,说是大姑娘方才急匆匆回了府上,怕是得了什么信儿。”
“大姑娘?她这消息倒是灵通。也是,那姓荣的大夫和她素来交好,如今廉儿出了事,他自是该向那边透点消息的。”
“那您看,咱们这边该如何行事?”
“大姑娘回来了,同我这个母亲有何干系?她若是知晓轻重,心里还有我这个母亲,自然是该主动上门请安的。何况我如今是双身子,犯不上给自己找不自在。”
“那小少爷那边呢?又该如何?”
王氏白了她一眼,“你真是越活越糊涂了。我既然怀着身子,自然是受不得病气的,大姑娘回来不是正好吗?有她在,还需要我这个母亲操心操力?”
“还是太太想的周全,奴才怎么就没想到呢。”田婆子作势打了自己一巴掌。
“你是该脑子转的灵活点了。”王氏撇了她一眼。
同宋嬷嬷说了几句话,裴秀容便匆匆来到了裴廉所在的院子——乘风院。这名字还是当初裴正肃取的,希望裴廉将来继承他的意志,愿他“乘风破浪”,终有所成。
只是裴廉尚且年幼就被接到王氏身边,也不知怎么被养的骄纵蛮横,在裴府里横冲直撞,唯独在裴正肃面前听话的像个见了猫的老鼠似的。亏得裴正肃还对裴廉寄予厚望,以为他天资聪颖,只是需要一些历练罢了。
既然裴廉是养于王氏之手,这乘风院里的下人们,自然也都是王氏的人。裴秀容领着几个丫鬟进了院子,看到的就是几个婆子在一边的树荫下扯皮打诨,时不时发出刺耳的笑声。
见了裴秀容进来,那几个婆子不但不收敛,反而唠的更欢了。春杏走上前去搭话,那几个婆子不但没理,还朝着她吐了一口瓜子皮。被唾沫星子喷了一脸,春杏气的想打人,可是她一个女儿家,哪里是那几个粗使婆子的对手,她刚流露出一丝愤慨,那几个人高马大的婆子便围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