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裴秀容沉思之际,睡得不大安稳的裴廉缓缓睁开了双眼,“水……”他的声音有些虚弱,不过由于屋子里安静极了,所以声音虽小,依然清楚的传进了裴秀容的耳中。
裴秀容连忙去倒了一杯放得有些温的水,握在手中,然后用空着的另一只手去扶裴廉起身。
“我不要你帮忙!你出去!”终于清醒过来的裴廉十分抗拒,用手胡乱的挥舞着,想要将裴秀容赶出去。裴秀容躲闪不及,茶杯一下子摔在地上,杯中的水撒得到处都是。
听见里面闹出的动静,在外间做事的夏竹和秋菊匆匆跑了进来,见裴秀容脸上挂着水珠,衣裙也湿了一块,作势便要跑过来替她擦拭。
见二人进来,裴廉的气势一下子高涨起来,虽然脸色仍旧苍白,可是命令人的声音却是只高不低,“你!对,就是你!还不快点扶小爷起来!还有你,快点去给小爷倒茶!你们是怎么做事的,居然放这个女人进来!”
“这……”裴秀容没有发话,夏竹和秋菊有些犹豫,并不敢上前。
“你们还在磨蹭什么?”裴廉有些不耐烦,“还不快点过来伺候小爷!裴府花大价钱养着你们,难道你们连我的命令都不听了吗!”
“夏竹,秋菊,你们先退下,继续做事吧。待会儿不管听到什么动静,没有我的吩咐,都不许进来。”裴秀容突然开口命令道。
夏竹和秋菊有些担忧,到底退了出去。
“不许你们走!谁让你们走的?给小爷……咳咳……回来……咳咳……”见她二人居然不听自己的命令,裴廉急了,然而他本就生着病,话还没有说完就连连咳嗽了几声,只觉得嗓子又痒又疼。
等了一会儿,发现那两个丫鬟是不会回来了,又不想面对裴秀容,裴廉索性将被子拉上,蒙过头顶,转了个身背对着她,再不吭声了。
“怎么不说话了?”裴秀容轻笑一声,“刚才不是挺嚣张的吗?”
“……不用你管,你快点给我出去,这是我的院子。”
“我倒是不想管你,可是你瞧瞧,你病了一天,除了我,这屋子里你还有其他人可以指望吗?”
“谁说没有!刚才不是有人来吗,若不是你将她们赶了出去,小爷现在早就好了,哪至于连口水都喝不上。”裴廉哑着嗓子,有些委屈的说道。
“她们?你口中的她们可是我的婢女,你确定要让她们进来服侍你?”
“有什么不行的,总归都是裴府的下人,难道我就不是她们的主子了?”
“那你怕是想错了,她们可是我的婢女,自然对我忠心耿耿,方才你对我如此无礼,她们心中必定不服,又怎会真心拿你当主子看?”
“只要她们听我的话,是不是真心又有什么关系。”裴廉小声嘟囔道。
“那好,我只问你,你且看你如今的样子,乘风院里除了画儿,还有哪个下人是守在你身边的?你说不在意他们是不是真心,可如今你病的这样重,他们却连做做样子都不肯,你难道就不想知道这是为何吗。”
裴廉不作声了。
裴秀容嘴角微微上扬,将倒在地上的茶杯捡起来,放到一边,然后去桌上另取了一个茶杯重新倒了一杯水,走到床前轻轻拍了拍裹在被子里的裴廉,“先起来,喝点水再睡。”
裴廉没有反应,裴秀容又拍了拍。
“你不是不想管我吗,还赖在这里做什么,一个女儿家,连一点礼义廉耻都不懂。”裴廉的声音有些发闷,听起来就好像哭了一样。
等等,哭?
裴秀容一把扯开裴廉的被子,裴廉一下子坐起来,瞪大着眼睛指责道,“你做什么!小爷都让你走开了,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
不愧是裴府的“小爷”,真发起火来还是有几分气势在的,只是如果他不是眼睛红红的,像只毫无攻击力的兔子,或许会更有说服力。
裴秀容将茶杯递了过去,“先喝点水再说话,还小爷呢,听起来倒像是河里养的鸭子。”
“你说什么?”裴廉目瞪口呆,似乎是不相信裴秀容会说出这样的话,“你可是裴府的大姑娘,说话怎么能这般没有教养!”
裴秀容冷了脸,“教养?你的教养就是对着你的姐姐大呼小叫吗?”
“……”裴廉不作声了,飞快的接过茶杯“咕咚咕咚”几大口,杯中的水就被喝光了。“再来一杯!”
裴秀容挑眉看着他,“咱们裴府的小少爷如此有教养,不会连个请字都不会说吧?”
“请你给我倒杯水。”裴廉咬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