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哪宫的人？这样不懂规矩！”威武高大的侍卫扬起马鞭作势要打下。

“卫岚住手！”一声喝止不疾不徐响起，从马车帘子后传出。

侍卫半空中折回马鞭，神色恭敬地重回马车旁侍奉。

“你且近来。”清润的嗓音如清泉流转，说不尽的悦耳怡人，温润中自带着与生俱来的清贵雅致。

这句话自是对白飞烟所说。

白飞烟抬起眉眼，朝青竹桐木所制的马车看了一眼，膝盖不离地，一路膝行到轿辇前。

磨破的膝盖沁出点点血迹，染在破开洞的胫衣间。

纱帘后一双玉魄清眸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不由地蹙紧眉宇。

她磕头行礼，贴近尘土，朗声一字一句：“奴婢参见王爷。”

纱帘后慕辰泽久未出声，白飞烟不敢抬头，只觉得一道能洞悉一切的目光在自己头顶上不停徘徊。

后背渐生薄汗，她听宫人说废太子不仅是北齐第一美男，更是谦君仁主，容德兼备。难道这一次她赌错了？求错了人？

终于，纱帘后的人问：“你是哪宫的奴才？跪于宫门前所为何事？”

白飞烟抿了抿干裂的唇瓣，正要开口，清润不容抗拒的声音再次响起，“不必跪着，起身看着本王回话。

“是！”她费力支撑起身体，站在马车前隔着纱帘朝里面看去。影影绰绰能看清里面的剪影，流水般的直裰长袍，素白一色似与白纱融为一体。一眼看去只有两种色彩，洁净的白，泼墨的黑。

被风拂出的清淡檀香让人心静。

在他身上竟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怨憎、野心。从一国储君，沦为慕辰逸的掌中玩物，阶下之囚，他为何能如此坦然处之？

白飞烟片刻失神后，睫羽垂落：“奴婢曾是烟妃宫中的宫人，烟妃有恩于奴婢。白家全族腰斩，奴婢想离宫为白家人上柱香。”

她不能再以白飞烟的身份示人，自然也没有资格为白家人殓尸埋骨。

一声浅笑，惊得白飞烟抬首去听。

“本王听说烟妃殁后，皇上下令让烟妃宫中所有奴才宫人殉葬，你竟未死？倒也稀奇。”

这番话让白飞烟如落冰渊，最冷不过帝王心，她死后，他竟连那些无辜的宫人都不放过！如此，再没有人知道她真正死因。

白飞烟深深吸气，平复心口绞痛，道：“奴婢是烟妃宫中洒扫，后调去了别的庭院，这才保住一命。王爷若愿带奴婢出宫，此恩情，奴婢愿尽一切来还！”

她的话经不得推敲，只要慕辰泽派人稍加去打探，就知她在撒谎。

但为了出宫见亲族最后一面，她没有其他选择。

“好，记住你今日说过的话！”淡而温和的声线微沉，隐着几分郑重。

所有想好的对策全无用处，乾王没有再问，似乎轻易就相信了她的话。

“上马车，我带你出宫！”穿过纱幔，乾王骨节分明的手心对她摊开，莹白的掌心纹路分明，如同一件无双玉雕。碰一下，都似亵渎。

不愧是北齐第一美男，光是这双手就已让人移不开眼。

“奴婢身份低微，不配与王爷……”她的话没有说完，已被修长的手指握紧，随即跌入马车之中。

沁人檀香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