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秋染趴在房顶,轻声拿开房顶的瓦片,像一条灵巧的蛇悄无声息的爬到房梁上。屋内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箱子,有些箱子还没来得及合起来,里面的书卷放了满满一箱。
云秋染顺着柱子落在地面上,挨个打开箱子查看。箱子里的宝物种类繁多,珠宝字画,金银首饰,还有一些名贵的动物皮毛。
银子有一部分是官银,但银子上都落了灰,应该都是以前贪污的,这次的官银他还来不及动就被土匪抢了去。
翻找过后,终于在一个小箱子里找到了一个账本,上面仔仔细细记录了穆存柯贪污的时间数目,自己和他有过往来的官员名字,这本账本可以揪出大部分贪污受贿的地方官员。只是在这里却没有任何穆存柯或是穆锦还和土匪相通的记录。
难道穆存柯确实和土匪没有关系?那么那个蒙面的神秘人本事未免大了些吧?
时间不多了,云秋染揣好账本,又从屋顶窜了出去,待处理好所有痕迹,她便从穆锦还院子的另一边绕回去。
路过一间屋子,里面传来一阵说话声,云秋染忽的顿住了脚步。
说话的是个男人,但是声音细腻,宛如女子:“你说今晚我穿这件可好?”
一个女子说道:“公子穿哪件都是好看的。”
“穆郎说想吃莲子羹,你记得备好。”
“是……”
云秋染透过窗沿往里瞧去,里面坐着一个正在镜前涂脂抹粉的男子,说是男子,可那身段神情,妆容打扮都和女子无异,若不是那半露的胸膛和突出的喉结标识着他男人的身份,恐怕放女人堆里都能以假乱真。
云秋染有些震惊,这穆锦还居然是个断袖,还在家里养男人??
“你怎么这么慢?”傅子卿拉开窗户让云秋染钻进来。
“走吧,出去了。”
穆存柯和穆锦还在门口眼巴巴的望着房门,焦急的等着,傅子卿叹着气推开房门时,穆存柯感觉自己快要抽过去了。
该不会云大人没救活???
穆锦还忍了忍,还是问道:“傅大人……云大人她……”
“帮我准备一辆马车,云大人昏迷不醒需要带回驿馆修养。”
听到只是昏迷,穆存柯那口气松了下来,也不敢说什么留下来的客套话,赶忙让人准备马车将云秋染送了回去。
晚上吃饭的时候,连婵几人从外面回来,带来了失踪女子的画像。
云秋染问:“怎么把画像带过来了?”
连婵道:“之前女子失踪时郡守府抵不过民怨,统一在全城画了画像寻找失踪女子,我就顺手拿过来了。”
云秋染大致扫了一眼,大部分都是长的漂亮的女子,只是有一张……
“哇,这种样貌的他们都抢?”傅子卿指着一张画像叫出来。
那张画像上的女子在一众秀美的画像里显得十分特别极其的格格不入,明明分开看都很正常的五官放在同一张脸上就很……有意思。
说她丑其实也不尽然,至少那一双小巧的耳朵就能胜过许多人。
看完画像,开了个小会交代一下今天的成果,晚饭也做好端了上来。
大堂里只有他们这一桌,驿馆的两个小二就站在他们不远处随时等着他们的吩咐。
云秋染想到墨城好像来到怀阳就没怎么和他们在驿馆吃过饭,和炎华军在城外呆到深夜才回来。
墨城做事认真过了头,废寝忘食,常常不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所以那天他说他自己胃不好她是一点都没有怀疑。
他们小时候没有请过先生,也没有上过学,武有墨慕白,文有云中鹤,在泷城的确没有比这两个人更好的文武先生了。有次她爹为了锻炼他俩的耐力,让她们在书房里不准说话,面对面安静的抄写三遍佛文《静心经》。
这《静心经》就和老奶奶的裹脚布一样又臭又长,还都是梵文,云秋染只抄了三页就愤恨的摔了那本书。
托它的福,她现在‘平心静气’,甚至想起来楚莫已经三天没有打她了,这种滋味她还有点怀念。
外头秋高气爽,落叶纷飞,草木枯荣,有一种萧瑟后庭秋的美感,这样的好天气最适合去江边秋钓了。
想起护城河里硕大肥美的鲤鱼,云秋染哪还有心思抄书?眼睛一转,落到了正对面端正坐着的墨城身上。
七岁不到的墨城脸上还留着娃娃肉,但眉眼已经逐渐成型,眼眸灿若星辰,顾盼生辉,像是一块温山美玉细细雕琢的模样,每次眯眼一笑就能俘获一众大人的芳心。再加上小小年纪就温柔谦逊,乖巧有理,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多少人见他一面都爱不释手又揉又抱的。
云秋染对此只有三个字:啧啧啧。
此时的‘三好儿童’墨城头也不抬,盯着那本可以轻易挑起云秋染燥火的《静心经》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的抄写在宣纸上,当真听进了云中鹤的要求,不言不语。只云秋染走神的功夫,他已经抄写了十几页,可这十几页在厚如转头的佛经面前根本不够看。云秋染就是现在开始奋笔疾书那也得抄到晚上,她才不会那么傻呢。
最多抄个一遍,再和她爹撒个娇,云中鹤不像墨慕白那样铁石心肠,她爹最容易心软,顶多再背一遍《岸陆册》就能放她过关了。
“哎,墨城。”云秋染杵着下巴唤他。
墨城停笔看她,眼里露出疑惑。
“你无不无聊?”
墨城摇头,笑道:“仔细读下来这本静心经还有些意思。”
云秋染挑眉,惊奇道:“你还会梵文?”
“和爹学过一点,要不要我教你?”
“不要,抄书太无聊了,我们出去钓鱼吧!护城河的鲤鱼有那么大!我上次钓上来一条,吃了两天呢!”云秋染努力的将手伸直,试图向墨城形容她钓的那条鱼究竟有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