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子卿眼睛咕噜咕噜转了几圈,嘟嘟囔囔说不清楚,俨然一副心虚模样。
云秋染心中一紧,一种不好的预感升起:“你说了什么?”
估计是云秋染的脸色太吓人了,傅子卿不自觉的摸上还没完全消肿的脸,嚷嚷起来:“我什么都没说!我什么都没说!真的!”
云秋染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傅子卿,那眼神像是要把他挖出个洞来才罢休。傅子卿在这无声的威胁下又怂了,讨好的笑了两声道:“真没有说什么,就我出门找东西吃,刚好遇到墨小将军邀我到府上吃饭。我不好推脱就跟过去了……”
云秋染不说话,眼神依旧锐利的盯着傅子卿。傅子卿缩缩脖子,接着道:“他问了我近年你的状况,我差不多挑了些无关紧要的说了,有关你身体的事我可是严防死守,只字未提啊。你……你别瞪着我了,我真没说。”
听到这,云秋染脸色才稍微缓和了点:“我刀可是都快拔出来了,还好你勉强保住了你的命。”
听到保住了命,傅子卿干笑两声,忙说自己还有事,提着青绿袍子溜之大吉。
云秋染望了眼将军府,威严的外墙之下,却是小桥流水,清风雅致。梅槿和墨慕白的性子刚好养成墨城那温润如玉又魄力十足的人。那样聪明绝顶的人,只怕没几日就能查到她中蛊之事。到时候他会怎么样?怜悯她,可怜她?震惊,不可思议?他在沙场上八年都能完好无损的回来,她不过出了泷城一趟,回来却是命都快丢了。太丢脸了,从小在他面前的骄傲会因此溃不成军的。
他从小就特别优秀,就是因为这样,她才不要做那些大家闺秀一样仰视他,她要堂堂正正和他站在一条线上,光明正大的站在他身边。
不过,现在好像全都搞砸了。
在她离开将军府时,侧门旁的那棵古树后缓缓走出一个人影,正是墨城。
因错过午膳时间,云秋染又被楚莫抓过去训话,随后一脸孺子不可教也的表情威胁着陪她去了城外灵山寺上香祈福。一番折腾下来天色昏暗,回到府中刚好宵禁。楚袖那也去不了了,只得回房躺好睡觉。
袖香楼是泷城十大最佳酒楼之一,每每路过袖香楼门口都能闻到里面浓郁的酒香。楚袖的绝活是酿酒,城中卖的最好的酒皆出自她手,其中以绕指柔为酒中之最,一坛十五年以上陈年绕指柔早已经炒到黄金价位。 不光酒好,酿酒的人也是美貌如花,不少人将楚袖誉为‘酿酒西施’,只可惜两年前便宜了温河那个傻小子,泷城里多少公子少爷背地里对温河恨的咬牙切齿。
云秋染轻车熟路的摸到酒楼背后的酿酒房。酿酒房里十几个光着膀子的汉子正抬着四五个半人多高的酒缸下地窖,在他们身后的黄衣女子一手叉腰,一手对着他们几个指指点点,嘴里喋喋不休道:“小心些小心些!磕着碰着我要你们好看!那边的,你不会等他们下了你再过去吗?急着投胎啊?”
在这间酿酒房里站了快一刻钟,楚袖上蹿下跳指挥抬酒,愣是没注意到打屋正中央显眼的云秋染。
云秋染实在是没办法了,扯起嗓子朝楚袖吼道:“楚袖!!麻烦你看看我啊!我在这儿啊!!有眼疾看大夫要趁早!!!”
“啪!” 话音刚落,一块木板直冲她天灵盖,被云秋染反手一抓半空中截了个胡。
“激动伤身体,来来来这空气不好不利于呼吸,出去说出去说。” 云秋染丢了木板,不顾楚袖翻上天的白眼,强行把她拉到门外。
“行行行,我认错,你要骂就骂回来吧,别憋坏身体。”云秋染一脸诚恳。
楚袖双手叉腰,气的眉毛都要竖起来了,正欲开口一顿数落,结果从头到尾一句话没说,又被她一句话堵回去了,登时觉得胸口的气不上不下的,脸憋的通红。
别说,这美人生起气来也是赏心悦目得很。
“哼,别在我跟前耍贫嘴,我治不了你有的是人治得了你。”楚袖拍拍胸口好容易顺下了那口气,道:“找我什么事?”
云秋染微微一笑道:“想问问最近江湖上有没有什么大事。”
楚袖眉头轻挑,一双美极了的丹凤眼斜瞥过来,一颦一笑皆韵味十足,她笑道:“我最近忙着酿酒,哪管得了打听江湖事,啊,不过上月说桃花山庄的庄主醉酒调戏了刚巧路过的老尼姑算不算?”
“你快别戏弄我了。”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韩熙已经死了,我也不知道他的生平。江湖上流传的也就只有他出神入化的锻刀功夫和动不动就销声匿迹年余载的踪迹而已。要不是他锻出了那把绝世长刀,就凭他这走江湖的频率和名声,早不知被挤到几流圈外了。”楚袖摆摆手,鄙夷道。
云秋染道: “那他去过什么地方?”
楚袖摊手:“不知道。不过从他出现的地方来看,倒是泷起和魏朝多一些。”
魏朝?
云秋染又拿出一方帕子,上面画了一个字符,俨然就是那剑上的纹络。
“楚袖,你帮我瞧瞧这种图文你认识吗?”
楚袖偏头瞧了瞧,道:“不认识。”
云秋染也不失望,重新将帕子收好,向楚袖道了谢,出了酒楼。
一连几日,那刺客都没有再来过。而剑的秘密虽然一直在找,却也毫无线索。
这天早上,云秋染刚起来就接到了宫里的召见。收拾妥当后便骑马到了宫门口,却不想遇到了墨城。
看样子他也是被召进宫的,墨城的假期早在前几天就结束了,这几天都需要上早朝。他早朝服还未换,应该是还没到家就又被叫回来了。
墨城笑着向马上的云秋染伸出手。
云秋染满脸疑惑的看着那只手,不明所以,利落的翻身下马问道:“怎么了?”
墨城尴尬的收回手,轻咳一声道:“无事,走吧。”
入了内殿 ,皇上在看今日刚送上来的奏折,脸色有些不好。
二人礼过,皇上道:“今日从怀阳传来奏报,说近日悍匪四起,已然成了气候。抢走了赈灾银近五千两黄金。前几日我派去的除匪军被那帮悍匪耍的团团转!这就是在打我的脸,打我泷起的脸!所以今日传你二人前来,是想让你们带兵前往怀阳灭了这帮不知好歹的土匪刁民!你们二人意下如何?”
墨城道:“臣领旨。”
云秋染道:“皇上,悍匪虽凶猛,但以墨小将军的本事应该是不在话下的,有将军在,臣帮不上什么忙啊。”
皇上摇头,道:“报上来虽说是被悍匪劫走了赈灾银,但朕派窦易亲自送到怀阳,一路上都没出过岔子,偏偏到了怀阳第二天就被悍匪连锅端了,你说奇怪不奇怪?”
云秋染点头道:“陛下是怀疑官匪勾结。”
“所以朕才派你明正司过去,好好查!国库的钱粮都是百姓给的,还由不得这些蛀虫来啃。我给你们一个月的时间,解决这些祸害!”
“臣接旨!”
“看来你的休假结束了。”出了宫门,二人骑马并行。人来人往的大道,骑马相对来说并不是很方便,索性二人牵马慢慢走着,打算避过这阵人潮。
云秋染道:“闲也闲够了,多几天少几天都差不多。”
墨城道:“那回去收拾一下,明日在南门汇合?这次时间看似充裕,可到怀阳也得十余日,耽搁不得。”
云秋染应了一声便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