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这么严重?”顾惜朝皱眉,看向钱光。
钱光后退一步,一脸无辜:别看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顾惜朝皱眉:“有没有伤到骨头?”
钱光蹲下同顾惜朝一同看向云秋染的脚踝,道:“就是扭了关节,又磕在石阶上磕出了淤青,大问题不会有,就是四五天……”钱光感受到一股强烈的视线,抬头一看,云秋染用一种威胁的眼神等着他。
钱光脆弱的心里再一次受到惊吓,她这是什么意思,他说错什么了吗?没有啊!没有吧……
好在墨城及时接上话,拯救钱光于水深火热:“四五天顶多消消淤青,这扭伤虽没伤到骨头但也伤到了筋,秋染武功不俗,这脚出不得意外,怕是得静养一个月才能下地走路了。”
此话一出,别说钱光眼珠子快瞪出来了,就连云秋染都对墨城睁眼说瞎话的本事惊的说不出话来。
什么脚扭一下就要静养一个月的?借此拒绝顾惜朝短期内的相约确实是云秋染本意,她想着托个十天半个月的便也足够,谁知墨城一开口就要静养一个月!
借口虽是借口,好歹也真实一点,委婉一点吧!
墨城对身边几道炽热的视线浑然不觉,嘴角带着微笑,静静地看着顾惜朝。
顾惜朝眼神暗了暗,明显听出来了墨城话里话外都是在替云秋染拒绝他的意思,只是他算云秋染的什么人?有什么立场替云秋染拒绝他?
顾惜朝心里恼怒,却也知道不能在此展露出来。他站起身,略过墨城说的话,对云秋染道:“对不起秋染,本想和你一起看花灯,却不想没能保护好你让你受伤。我送你回去吧,一会我请宫中御医来为你仔细看看。”
说罢就要来抱云秋染,云秋染心道不好,请御医来不就穿帮了吗?
顾惜朝手还未碰到云秋染的腰,半路便被一只有力的手抓住了。
墨城依旧笑的温柔:“世子,秋染我送她回去就好,钱光是军中数一数二的军医,倒不是我空口白话,跌打损伤这一块,御医也不一定看的有他好,就不劳烦世子再进宫请御医来回折腾了。”
顾惜朝脸色黑了黑,手猛的甩开,站直了身子居高临下的望着墨城:“秋染既然是和我一起出来受的伤,我自然是要负责。无论怎样,让御医看看总没坏处。”
墨城笑着起身,举止从容不迫,只是深邃眼中有着锐利的锋芒。
云秋染在一旁看的分明,他今日并不打算让步。只是墨城虽然有个镇国将军的父亲,论起阶品,对方贵为世子,而墨城只是个在军中磨炼的小队长。硬碰起来无论再怎么占理,都可以定他个冲撞世子的罪名。
“我与秋染自小认识,感情深厚,又受她娘所托对她要多加照拂,即答应了就该上心。世子与秋染不过一面之缘,最多算个朋友,还是不要与她做过分亲密的事,世子便罢了,身份尊贵自然无人敢说道,名声对女子尤为重要,请世子要为秋染考虑一二。”墨城声音清澈好听,一字一句说的不急不慢,在顾惜朝听来却是咄咄逼人。
顾惜朝冷笑一声:“墨公子这就不知道了,我本就对秋染倾心,这次相约也是递了帖子,云夫人赞成的。我本来就是抱着娶她的心思来的,就算流言蜚语再多又有什么关系?说的不过是一句实话罢了。”
听到这里,云秋染眉头皱了起来。顾惜朝哪里来的自信认为她一定愿意嫁给他?或者说他根本没想过她会拒绝他。
自信过头便是自负,这样的人委实让云秋染不喜。
墨城笑意减了几份,眉头微挑,眼睛盯着顾惜朝,道:“世子真是有自信,就算不需要秋染表态就知道她还有尚书云大人都同意这门亲事了。”
“我对秋染乃是真心喜欢,真心追求,可以给她一切她想要,能让她荣宠一生。我想云大人是愿意将秋染交给我照顾的。”顾惜朝确实没有想过云秋染会拒绝他,毕竟他身份尊贵却也不是那些花心废物,他可以专情于她一人,生生世世只对她一人好。就算云秋染看不到他的好拒绝了他,那他也可以和云中鹤谈,以他的条件云中鹤没理由拒绝,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等云秋染嫁过来他会慢慢让她知道自己的好,让她明白嫁给他是一种幸运。
墨城面上淡笑如常,心里怒火已经燃起。这种自负又没脑子的人也敢觊觎他的秋染?这种真心一文不值,捧出来也只会脏了秋染的眼睛。
“恐怕要让世子失望了。”在墨城身后的云秋染忽然开口:“我自己的亲事已经同爹娘商量过了,由我自己做主,我若不喜欢便不会嫁。世子要是打着让我爹娘迫使我嫁的心思的话就很遗憾了。”
顾惜朝眉头皱的更深,眼睛微微眯起来:“秋染是要拒绝我?”
云秋染觉得好笑,反问道:“世子追求姑娘难道不允许拒绝?”
顾惜朝道:“秋染,匆匆一面不足以让你了解我,以后还会有时间,所以现在你可以不答应,但也不要拒绝,别让自己后悔。”
云秋染摇摇头,嘴角带着讽刺:“我一般不会做让自己后悔的事。世子您的好意太贵重我心领不了,我这个人脾气并不好,更不爱打扮白白浪费这幅还不错的皮囊,我不是世子的良人,反之世子也不是我找的人。所以世子留着真心给其他适合世子的姑娘吧。”
顾惜朝气极反笑,低声道:“本世子倒没看出来,你们两个情深义重得很呐。该不会云姑娘其实是因为墨公子才拒绝本世子的?”
他的自称一改,在场的人皆警惕起来,这一次恐怕得彻底得罪这位南国侯世子了。杨启龙身板坐的直直的,一脸担心的望着墨城和云秋染,生怕顾惜朝气急当场要治他们的罪。
其实杨启龙多虑了,就算墨城阶品不如顾惜朝,云秋染更是无职位在身,但云中鹤和墨慕白二人都是朝中无论谁都不敢轻易得罪的存在。所以此时就算顾惜朝再怎么怒火中烧,也不能摆出世子的身份来压他们。
但他们二人实在是让他大大丢了面子,这口气顾惜朝是轻易咽不下去的。
气氛在这一瞬间凝固了,在场没有谁敢多说一句,就连呼吸都小心翼翼。楼下好似感受到楼上的风云暗涌,渐渐安静下来盯着楼上看。
窗口外的灯笼烛火跳动着,微弱的红光透过窗户的镂空花纹斜斜照进来,云秋染一身石榴红的衣裙在烛光下显得鲜红。云秋染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对顾惜朝的不喜到达了顶点。墨城依旧是云淡风轻的模样,对顾惜朝世子的身份丝毫不怕,甚至他现在很是看不起这位南国侯世子,气量狭隘,高傲自负,难成大器。
在这样安静的气氛中,一阵走在木楼梯上的声音就显得格外明显。
凶手被这声“胆大包天”的脚步声吸引,纷纷看向楼梯。不一会,一位披着淡青色竹纹狐裘斗篷的男子出现在众人视野中。
他长的是俊秀无双,眉目如画,只是面色有些苍白。一头青丝只用一根青绿色的丝带绑了一半,手中抱着一个暖壶,露出的手指洁白无瑕,修长好看。男子面上带着恬静淡笑,在众人的注视下从容不迫的走到中间。
南清?云秋染有些吃惊,他怎么会在这?
顾惜朝在看到来人时,脸色僵了僵。
“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南清扫视了一圈,视线在顾惜朝身上停留了片刻,转头对云秋染说道。
云秋染问道: “南清?你怎么来了?”
不等南清回答,顾惜朝忽的上前一步站在南清面前,吃惊道:“先生,你何时回的泷城?”
先生?云秋染愣了,南清竟与南国侯世子相识,看顾惜朝的样子恐怕关系不一般。
南清轻声咳嗽,缓了缓才对顾惜朝轻声道:“回来一年了。”
“那怎么不同我说?”
南清摇头:“你是世子,诸事繁多,我不便打扰。”
顾惜朝忙道:“这怎么能是打扰?我……”
“惜朝,我有我的打算。”南清轻笑,安抚的拍拍顾惜朝的肩,又道:“今日刚好路过,见你们都在就上来打个招呼,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顾惜朝眼神闪了闪,摇头道:“无事。”
墨城轻笑,望着云秋染的脚踝道:“没什么大事,就是世子心悦秋染,本是相约逛灯市,不幸出了点意外。”
南清顺着墨城视线看去,见云秋染脚踝上的青紫,微微皱眉:“都伤成这样了,怎么不请大夫?”
“大夫这里有,没什么大碍,静养即可。只是世子好像不太满意钱光的医术,也不太满意我送秋染回去,所以闹了些不愉快。”墨城平静的说完就接收到顾惜朝充满不满的一瞪。
看来顾惜朝很在意南清啊,墨城若有所思,目光看向南清。
“秋染受伤得早些休息医治,”南清道:“惜朝,不可任性。秋染不说不代表她不疼,你们争执不下,受苦的还是她。”
“先生说的是,我这就送秋染回去,也会向云夫人好好解释的。”顾惜朝点头。
“多谢世子好意。南清,墨城送我回去就行,你可要去我家坐坐?”云秋染假意扶着墨城踉踉跄跄的站起来,笑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