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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之双钗记 第八章 时疫

“砰”地一声巨响,飞舞的草絮伴随着灰尘落在棚子里几人的头上,温澄睁开眼睛,看见叶樟目眦欲裂的样子,终于松懈下来。

傻子被叶樟一把举起,扔在地上,疼的大声哭喊,“娘,打人,娘,打人。”温澄连忙爬起躲到叶樟的身后。

老太太看见幺儿被人打了,又见黄牙和麻子脸畏畏缩缩不敢上前,拐棍不断在地下敲打,冲着两个儿子吼道:“你们两个怂货,还不快去帮帮老三。”又心疼的要去扶起幺儿。

哪知还没等到她靠近傻子,叶樟从地上捡起一把还沾着血迹的菜刀,抡起胳膊用力一挥,傻子发出了一声惨嚎,可能是刀不够锋利,叶樟再一次抡起胳膊,傻子的一只手臂终于是掉了下来。

老太太像是失去幼崽的母兽一般,哀嚎一声,就要向叶樟扑来,却被叶樟一脚踢倒在地,半天爬不起来。

钝钝的铁器和骨头接触的咔咔声,空气中飘起的浓重血腥味终于让温澄晕了过去。

叶樟让萧子业和俞青山把温澄先带了回去,他手里的刀却是又挥向了其余两个男人………

………

温澄仿佛置身于一片冰窖里,刺骨的寒冷让她止不住地打哆嗦,脑子里却又像是有一团火在燃烧,烧的她轻飘飘的,好像飘到了一座古色古香的宅子里,一个梳着花苞头,穿着襦裙的小姑娘正在荡秋千,身后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推着她,两人都开心的大笑着,画面看起来是那么的美好。转眼又飘到了自己住了一年多的公寓里,哥哥正围着围裙给她做饭,她抱着小胖猫,在一边叽叽喳喳指手划脚,哥哥用手指亲昵地刮了刮她的鼻头,她耸耸鼻子,扔下小胖,双手环住了哥哥的腰,哥哥倾身在她的嘴角印上一吻……温澄只觉得大为奇怪,自从上初中以后有了性别意识,她就跟哥哥再也没有过这样亲密的接触,最多就是亲亲额头和脸颊,更加奇怪的是,哥哥的样貌居然跟那个少年的样貌渐渐的重叠起来,温澄这才想起来,那个少年不就是哥哥小时候的模样么?那个小女孩也就是小时候的自己啊,可是她并不记得她跟哥哥在这么一个地方玩耍过,也不记得自己小时候有过那样古典的打扮。正在温澄努力回想之际,画面又切到了隔壁那个难民棚子里,她被捆着,无助地哭泣,傻子和黄牙都流着恶心的口水,向她伸出了魔爪,她不断地尖叫,哭喊,然后,叶樟身着铠甲,从天而降。

叶樟看着烧地满脸通红的温澄眉头紧锁,连药都喝不进去。俞青山正在那里教训着弟弟和妹妹,俞青河跟俞青柳都耷拉着脑袋,一副知道自己错了的样子。

“叶樟,我有话跟你说。”萧子业先是制止了俞青山,接着看向叶樟,犹豫再三还是说道。

叶樟终于把目光从温澄的脸上移开。

“你说。”

“你还记得今天我们在城门口看见的药棚吗?你还记得你当时是怎么跟我们分析的吗?”

叶樟久久没有言语,萧子业继续说:“我刚才出去又打听了,东边的灾民里又死了六个,也是像温小姐这样高热不止,基本可以断定,温小姐却是染了时疫无疑。”

俞青河跟俞青柳齐声惊叫起来,“什么?时疫?”

萧子业没有去管俞家姐弟的反应,继续问叶樟,“现在温小姐这样,你是怎么打算的?”

俞青柳跳出来说:“樟哥哥,既然这个女人染了时疫,我们就把她丢掉吧,时疫可是会传染人的。”说完又想起来什么似的,连忙去拉叶樟,“你别离她这么近,我们都快点出去啊。”叶樟挥开她,她又去拉俞青山俞青河,“哥,我们快出去啊。”

“你吵什么吵?能不能安静一会?今天你跟青河把温小姐一个人丢在棚子里我还没找你们算账呢。”叶樟面色铁青地大声喊道。

俞青柳愣在了原地,叶樟还从来没有冲她发过这么大脾气呢!接着又是一阵委屈,她不过是央着青河陪她摘柳条去了,本来是想叫着狐狸精一块去,是她自己要睡觉的……

“你们到远点的地方重新搭个棚子,记得每天都要去领一碗药喝了。”

“那你呢?留在这?青柳说的也没错,这病可是会传染的。”

叶樟抬手打断了萧子业的话,说:“难不成要像别人那样把染病的人直接扔到尸坑去?她还没死呢。”

俞青柳很想说,这样也没什么不对,狐狸精跟他们又没关系,扔了就扔了呗,可是一想起刚刚叶樟怒视她的眼神,就不敢开口了,只心里还委屈着。

俞青山拍拍萧子业的肩膀,对叶樟说:“叶樟,我支持你的决定,我带着他们去搭棚子,你……要保重。”

“我不许,我要跟樟哥哥一起。”俞青柳此时也不管那么多了,她必须得看着叶樟才放心,万一被这个女人传染了,谁来照顾他啊?

可最终俞青柳也没有实现她的心愿,被俞青山和萧子业拉走了。

温澄的身躯愈发冰冷,突然一阵火热的触感让她清醒了一点,忍不住靠的近一些,再近一些,可那团火焰还是离开了她。

叶樟把温澄抱起来,再一次喂她喝药,只可惜还是只喝进了一小半,看着躺在破席子上面的温澄,只觉得好像回到了几天前的时光,那时候他面对着的是他的母亲,最终他没有从阎王爷那里抢回母亲的命来,这一次不知道还会不会面临同样的结局。

温澄的头感觉越来越沉重,她多么想回到她的世界里,回到那个有哥哥在的世界里。

“润润,快回来,哥哥做了好多你爱吃的东西。”哥哥的脸清晰地浮现在她眼前,叫着她的乳名。

“你怎么那么不乖,哥哥不是说过不能乱跑的吗?跑丢了可怎么办?”

“哥哥,我冷。”温澄委屈地说道。

“润润过来,哥哥抱抱就不冷了。”

温澄顿时感觉进入了一个火热的怀抱。

“哥哥,润润好怕,有坏人要抓润润。”

‘’有哥哥在呢,哥哥把坏人都打跑,保证谁也欺负不了我们润润,好不好?”

正当温澄满足地躺在哥哥怀里要睡过去时,一股浓烈的苦味钻进了她的口腔,条件反射的就想往外吐,却被一片柔软的像是棉花糖一样的东西堵住了,她只好咽了下去,迷迷糊糊中,温澄好像看见了叶樟的脸,他眉骨上的刀疤清晰地在她眼前晃来晃去,伸出手想去摸一摸,问问他那是怎么弄的,叶樟却一下子又不见了,哥哥的脸又跳了出来。

“坏孩子,不是说好了跟哥哥回家的吗?怎么还在这玩?”

温澄急忙对哥哥喊道:“我才不是坏孩子呢,润润最听话了,哥哥不要丢下润润。”

温澄好像看见哥哥笑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那笑让她有种不安的感觉。

“来啊,牵着哥哥的手。”

温澄犹豫着伸出了手交给了哥哥,在指尖刚刚触到的时候立马又缩了回来,哥哥的手太凉了,让她有一种刺骨的寒冷。

“怎么了?我的好润润,”

温澄感到了一丝恐慌,“你…你不是我哥哥。”

对方的脸立马就扭曲起立,“哦?你仔细看看我的脸,我不是你哥哥是谁啊?”

温澄认真地审视着对方的脸,突然,那张哥哥的脸变成了一张血盆大口,散发出的腥气熏的温澄差点吐了出来。

“哈哈哈哈,好润润,快跟我走吧,快跟我走吧,哥哥带你回家。”

“我不跟你走,你是魔鬼!”

温澄害怕极了,转身就要跑,可是她的步子却像是有千斤重,怎么跑都跑不动,胸口的窒息感让她喘不过气来,眼看着血盆大口就要把她吞下去了,一个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来。

“温澄,你别怕,有我叶樟在此,什么妖魔鬼怪都靠近不了。”

“快点醒过来,醒过来就好了。”

醇厚的声音让温澄有种心安的感觉,那张血盆大口也不见了,随即又出现了一轮太阳,太阳温暖的光吸引着温澄,她的脚步追逐着太阳而去,可那太阳明明就在眼前,却怎么够都够不着,温澄只好不停地往前走啊走,仿佛不知疲倦一样。

“冷,别走。”

“好,我不走。”

太阳化身成了叶樟,走到了她的面前,顿时温暖的感觉就笼罩了她,好像回到了母胎,温澄沉沉地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