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下午,温澄就靠那块巧克力撑了过来。太阳落山之后就凉快了不少,直到天完全黑下来,赶路的人才停下来,开始休养生息。
温澄死皮赖脸地跟在刀疤男母子身边。
他们在吃饼子,温澄的肚子咕咕咕叫起来,眼巴巴地望着饼子咽了口口水,她走了那么久的路,巧克力的热量早就消耗掉了,那干巴巴的饼子看起来有食欲极了。
“樟儿,给这位姑娘分一点。”
刀疤男人不太乐意地叫了一声“娘”,大娘却拍拍他,示意他听话。
男人勉强撕下一小块递给温澄,还没有她半个巴掌大,也顾不上男人黑黢黢的手不干净,温澄拿过来就大口吃着,两口就消灭了。
说实话,味道是真的不怎么样,还有一点酸味,但温澄别无选择,要想不被饿死,就只有选择吃下去。哎,突然觉得下午吃的那块巧克力实在太罪恶了,怎么能那么浪费?早知道就留出半块来晚上吃了。
为了跟男人套近乎,温澄没话找话,“为什么不晚上赶路啊?晚上多凉快。”
男人像看白痴一样看着她,“你夜里能视物?”
温澄正想说她的手机有手电筒啊,想到万一这厮又给她抢去了怎么办?而且手机也不能充电。
吃完饼干有点干,温澄忍住了没有要水喝,大娘却把水壶递过来让她喝。
温澄感动的热泪盈眶,这个大娘是一直在向她释放善意的人。
刀疤男却皱眉警告她,“少喝点。”
温澄小喝了一口,讨好地冲刀疤男笑笑,“我叫温澄,你叫什么啊?”
男人冷淡地看了她一眼,半晌才开口,“叶樟。”
好吧,让她都聊不下去了。
叶樟把叶大娘背到围着树干简易搭起来的棚子里,让她休息。等到叶大娘睡熟了,才小声对温澄说:“你进来。”
温澄跟着走进了棚子里,进去里面发现还挂着一层帘子,把不大的空间隔成了两个,叶大娘就睡在里面。
叶樟指了指地下的箱子,示意温澄打开,温澄心虚,磨磨蹭蹭地半天打不开。
“我……我好像……忘了机关是怎么开的了。”
叶樟没有多话,直接拿出一把匕首。
温澄连忙拦住,她开,她开还不行么。
老宅的房间里有她的衣物和生活用品,所以箱子里全是她的随身物品和一台笔记本电脑,笔记本是哥哥上次来她这落下的,她这次正好拿回去,除此之外就是两套内衣,一个莱卡m10相机,一个化妆包,几样首饰,她背着的大包里还有一个手机,一个手机充电器,一个素描本,一个笔袋,就是没有能下肚子的东西。
叶樟黝黑的大手捏着胸衣,眼神里充满了不解。
温澄的脸顿时爆红,臭流氓!
抢过胸衣,“这是女孩子的东西,不要乱碰。”
叶樟虽然不太明白那两片圆圆的布料是干什么用的,不过听温澄的话也能明白几分来,当下也有点尴尬。
咳嗽一声,把手直接伸向了数码相机。
“这个是什么?”
温澄认命地打开,给他介绍起来,怎么拍照,怎么调光,叶樟听的双眼发亮。
“我在京城的照相馆见过照相机,不长这样,你这个比那些大家伙好用多了。”说完还对着温澄咔嚓了一张。
温澄惊讶,有照相机?她还以为她穿越到了古代呢。
叶樟放下照相机,手伸向了电脑。
“这个黑盒子是干什么用的?”
温澄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语言解释他才能听懂,干脆直接说:“这个没电了,用不了,就是上网……存资料用的。”
“电?电不是用来照明的吗?跟这个盒子有什么关系?”
好奇地神色让他的刀疤都变得柔和起来。温澄这才发现,这人其实长得不错,五官很英气,就是太瘦,脸上的颧骨太突出了,应该是营养不良的缘故。
温澄努力地想着措辞,“嗯,电是一种能源,就像是它能够让灯亮起来,也能让这个黑盒子亮起来,只有亮起来了才能够使用。”
叶樟又抱着黑盒子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就暂时相信了温澄的说辞。
叶樟翻遍了整个箱子,从夹层里居然又找出一个望远镜,询问的眼神再次瞟向温澄。
温澄努力回想了一下,哦,这是上次她去三天两夜野营时候用过的,遗落在了箱子里。
只好又向叶樟说明望远镜的用法,只可惜她也不熟,只简单介绍了一下最基本的。
叶樟的眼神几乎可以用惊喜来形容了,不过瞬间又收敛住了。
温澄基本可以确定,这应该是一个比她那个世界落后一些,又比封建社会先进一些的时代,不知道是不是民国。
叶樟看着手里的照相机和望远镜,像是看到什么宝贝一样,两眼发光。
“这应该是洋人的东西吧,我大顺还没有如此先进的技术。”
温澄有点懵,什么什么?大顺又是什么朝代,怎么又是洋人又是照相机呢?想必是她到了一个陌生的时空吧,还不如让她穿越到民国呢,起码知道历史的走向,有个奋斗的方向。
看来还是有必要学习一下这个世界的历史。
“所以,吃的呢?”
温澄心虚地埋着头,我不看你就可以假装没听见!
叶樟也看出来了,这就是温澄耍的小伎俩,于是恶狠狠地龇牙,“你说说这是第几次耍我了?”
温澄咬着嘴唇,低着头用手抠着箱子上的花纹,都不用酝酿情绪就来了,可怜巴巴地说:“我不是故意的,我知道如果我不这样说,你就不会救我了,你……你就让我跟着好不好?我保证吃的很少,不会拖你后腿的,我实在是没有地方可去,而且我一个人,还没走出两步就被人惦记上了,我……我很害怕…….”说到最后还带了点颤音,眼泪也跟着下来了,这个叶樟看起来不像什么好人,可叶大娘人很好,跟着他们,是她目前最好的选择。
叶樟有一瞬间的不自在,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女孩子在他面前哭。
“咳咳,樟儿。”
叶樟立马起身掀开帘子。
“娘,吵醒您了?”
“樟儿,就让她跟着吧,一个大姑娘家,在这乱世可不好行走…….咳咳”
“娘……”
“听娘的话,娘当初就是独自一人逃荒到青州,知道这其中的艰辛,要不是遇到你爹……”
“娘,您别说了,让她跟着就是。”叶樟打断了叶大娘的话。
温澄听见连忙走进去,向叶大娘鞠了一躬,她是真的感动地哭了出来,从一开始,叶大娘就在帮她。
又对着叶樟鞠了一躬,“谢谢你,我一定不拖你后腿的。”
叶樟轻咳一声,“以后你自己管好自己,跟紧我,不要乱跑…不要给我添麻烦,至于这两样东西就归我了,就当是你交的饭钱。”叶樟指的是照相机和望远镜。
温澄不断点头,跟小鸡啄米似的,那东西对她来说也没有什么用处,给他就给他好了。
当天晚上,叶大娘睡在里面,温澄就睡在了帘子外面,叶樟则是坐在了棚子外面守夜。
温澄担心的问:“那你就一直这样不睡觉啊?还是下半夜我起来换你吧。”身体熬垮了她们怎么办?
“我练过童子功,曾经八天八夜没合眼,也照样脑清目明,健步如飞。”又鄙视地看了温澄一眼,“就你那小身板还是别熬了,倒下了又是给我添麻烦。”
温澄讪讪地缩回去,叶樟说的也没错,等到早上让他眯一会好了。
躺在一床破席子上,温澄一点睡意也无,她觉得迷茫的很,也不知道哥哥知道自己失踪了会怎么样?会不会照顾好她的小胖,嫂子见不到自己了应该会很开心吧。
疲惫终还是让她睡过去。
迷迷糊糊中她好像回到了她公寓的卧室,米色的墙纸,原木的地板,原木的家具,深灰的窗帘,都是哥哥帮她一件件挑选的,直男的审美没有考虑到温澄还是个十八岁小姑娘,为此温澄还闹了一场小脾气,当哥哥说要帮她全换了的时候她却又舍不得,于是,就这么保留了下来。
四处摸摸看看,她如今只能在梦里才回得来了。
突然被床头的插线板绊了一下,膝盖磕在了床头柜上,疼的温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哥哥说过她好多次,让她不要把插线板放在床头,现在终于尝到恶果了。
揉揉淤青的膝盖,她条件反射地要去客厅拿药水擦擦,打开卧室的门却怎么也走不出去,就像有一堵无形的墙把她挡住了一般,这才想起,她是在做梦呢。
诶?不对啊,做梦的话怎么会有这么真实的痛感呢?温澄的心砰砰跳起来,她跑进卧室里的卫生间洗了把脸,确实地感觉自己此刻清醒无比。
她不是在做梦,她真的回来了。
温澄高兴地蹦了几下,又想到什么似的,往客厅走去,紧张地伸出一只脚……还是迈不过去,这是怎么回事?
温澄想掏出手机给哥哥打电话,发现手机根本就没有信号,打开电脑,却是可以联网的,但通信软件怎么也登不上去,点开网站,可以,但要想发帖发微博也不行,而且温澄发现她的电脑上最近的上网记录还是她上周查资料的时候留下的,也就是说她刚刚的一系列上网行为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
太诡异了!
温澄突然觉得这间屋子变得窒息起来,她慌乱的找着出口,可是门和窗户都出不去,她就像与世隔绝了一般。
“醒醒,醒醒,要赶路了。”
温澄惊醒过来,眼前是叶樟放大的脸,叶樟无语地看着她,“天都快亮了。”说好的不拖后腿呢?
叶樟的面无表情让温澄彻底地清醒过来,抬手看了一下手表,五点!她从没起这么早过,不过想到叶樟还要补眠,就强撑着起来,把位置让给了叶樟,准备往外面去,膝盖的疼痛却让她如遭雷击一般停在了原地。
“喂,我说。”叶樟朝她的手腕努努嘴,“我昨天就想说,那东西最好收起来。”
他说的是手表。
温澄呆呆地把手表解下来放进兜里,挽起裤腿,膝盖上一块啤酒瓶盖大小的淤青让她彻底陷入了不可思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