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糊中温澄觉得鼻子有点痒痒的,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头,翻过身继续睡。
过了一会,耳朵也开始痒了起来,用手掏掏耳朵,不耐烦地嘟囔了一句,她正梦见她回家见到哥哥了呢,是谁那么烦人啊?
突然,她彻底地惊醒过来,她记得她昨晚是睡在了那个房间的,怎么会有人的?顿时温澄就冒出了冷汗,不会这么诡异吧……她慢慢地把头转过去……
那一瞬间温澄的脑子中闪过无数个念头,最后得出结论,唯一能够解释现在一切的,只能是她在做梦,可是对方的话证实了,这不是梦。
“你怎么睡的那么死啊,把你卖了你都不知道。”
温澄愣愣地看着床边的人,连声音都跟她一模一样。
“你…是谁?”
对方轻笑,“我是温澄啊。”
“那我是谁?”
“哈哈哈,你也是温澄啊笨蛋。”
温澄伸出手掐了掐自己胳膊上的肉,疼的她龇牙咧嘴。
“你不用掐了,你没有做梦,我是温澄,你也是温澄,我们是两个不同世界的温澄。”
温澄想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茫然地看着那个跟她长得一样的女孩。
“温澄”直摇头叹气,“你怎么会那么笨哪,你是怎么在顺朝活下去的?”
“我是顺朝的温澄,你是二十一世纪的温澄,我们处于两个平行的世界你懂吗?”
温澄瞪大了眼睛,难道顺朝也有个她?就是眼前的这个人?
“你终于反应过来了?我们可以说是一个人,也可以说不是一个人,我们是两个不同世界的温澄,但我们拥有不一样的人生轨迹,不一样的思想和性格,有一天…我们互换了。”
温澄恍然大悟,接着狂喜地问道:“那我们能换回来吗?”
可是“温澄”却遗憾地摇摇头,“不能,自从知道你也能进到这个房间我就试过了很多种方法,可是都不行。”
温澄丧气地垂着头。
“温澄”安慰她,“事情都已经这样了也没有办法,其实顺朝也有很好的地方,至少…空气很好啊。”
温澄嘟囔着说:“可是…我想我哥哥…”
“温澄”默了一下,才说:“不就是个哥哥嘛,你现在也有啊。”
“什么?你是说…我在这个世界也有个哥哥?不对,是你的哥哥?”
“温澄”耐心地讲,“现在是你的哥哥了,他跟你二十一世纪的哥哥长得一样,你可以把他们看成同一个人。”
长得一样也不代表是同一个人啊,就像她跟眼前这个人,短短地交谈她就已经觉得两个人除了皮囊一样,性格是完全不一样的。
“你是不是不想换回来?”她总觉得这个“温澄”在极力地说服她。
“温澄”有一瞬间的慌乱,“瞎说什么…要是有办法换回来我会不想?只不过我们要学会认命,老天爷这样安排,我们除了接受还能怎么办?”
见温澄不说话了,“温澄”接着说:“你就偷着笑吧,你知不知道我在顺朝有多少私产啊,现在全是你的了,哪像你啊,银行卡上的数字我都不好意思看。”
温澄惊讶,她虽然还是个学生,但哥哥从来不会亏待她,她名下的基金股票什么的加起来也不少,温澄一直觉得在同龄人中她已经够富有了,没想到“温澄”却还抱怨她穷……
“温澄”拿出一只小皮箱来,“这里面是我的…不,现在是你的全部财产,包括在花旗银行的存款,安溪八百亩茶园的地契,海南万亩橡胶园的地契,浦口的玻璃厂,广东的船厂,金陵的半条街铺面,京城的私宅……”
温澄就看着“温澄”的嘴巴一张一合,她都惊呆了好么,原本她看到存款单上的数字就已经够惊讶了,再听到从“温澄”口中说出来的一处处产业,嘴巴就张的更大了,不大点的年纪却拥有这么多财产,这个“温澄”到底是个什么出身啊?
“温澄”鄙视地看她一眼,“啧,看看你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你好歹也是个富二代出身吧,嘴能不能不张那么大?”
温澄立马手动合上嘴巴,无辜地眨眨眼。
“温澄”继续说:“我们交换的时候我正在被人追杀,你需要记住的是,可能会有人对你不利,你万事要小心为上。”
温澄有点没反应过来,怎么跳跃地这么快?有人要她的命?她想起了那场火灾,当时叶樟也说过这样的话……
“是想要你的命吧。”
“温澄”翻个白眼,“现在是你了,我是好心在提醒你,你别抬杠。”
温澄想想也是,她已经是大顺朝的温澄了,幽怨地看一眼对面的“温澄”。
“我未婚夫家来信,说是祖父病危,想提前完成婚约,我嫂子就把我送上了火车,但是我根本就不爱我的未婚夫,我原本是打算中途跑路的,没想到还没等我行动,铁路就被炸了,接着便是冲我而来的刺杀,谁能想到我会一瞬间从那个世界消失?那个要杀我的人没有得逞,很有可能还会继续搜查的,所以,我才要劝你小心。”当“温澄”说到嫁给一个她不爱的人的时候,表情似乎带着些痛苦和无奈,难道她有爱的人?
“那到底是谁要杀你啊?”
“温澄”再次纠正她,“是杀你!这个我也不清楚,我曾经怀疑过我嫂子,但是又觉得不太可能,她虽然…讨厌我,但是还做不出来这种事,况且我都要成亲了……”
“反正你自己要小心点……”突然“温澄”侧着耳朵像是在听什么。
接着她便说道:“我进来已经够久了,不能再跟你说了,温澄,希望你能好好的。”
说完这句话,“温澄”就消失了,一个大活人就这么瞬间从眼前消失确实还有点诡异,温澄也赶忙出了这个房间,皮箱被她放在了房间里。
遗憾的是,她还有好多问题没有问呢,她想问除了她们两个以外别的人能进到那个空间吗?她还能不能见到她的哥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次见到她,要不,在房间里给她留张纸条?
不过,得知两个世界居然有相通的地方,她是雀跃的,也开始期待起来,说不定什么时候她就换回去了呢。
温澄的心情前所未有地轻松起来。
………
金陵城永安巷。
温家,是绵延了六百多年的世家大族,从前明到如今的大顺,总共出了三位宰辅,七名状元,每两百年就会出一个名家大儒,二品以上的大员十六人,举人秀才若干数,在江南一带仕林中的威望是首屈一指的,江南籍出身的官员无不以温家马首是瞻。
除了永安巷,前后两条街都是温家的族人聚居,六百多年的繁衍,已经让温家成为了一颗参天大树。
可惜的是,从近一百年开始,温家嫡支的血脉都单薄的很,已接连三代都是单传,这其中也有让人欣慰之处,虽说是单传,但都是极其优秀的人物,就拿如今的温家家主温泽来说,年纪轻轻就官至礼部侍郎,是温家这一代至今最有出息的人,由此也坐稳了其家主之位。
温泽二十五岁的年纪,虽只是普通人的面貌,却优雅出尘,文采精华,见之忘俗,三年前迎娶沪上萧家之女,萧家也是大族,父兄皆在朝为官,是近些年显赫起来的新贵之家,温氏与萧氏的婚姻是温家上一任家主温钟毓弥留之际定下的,所以萧氏自小就是被当作当家主母培养的,嫁到温家这三年来也是温良恭俭,持家有道,对内对外的口碑都是极好的。
唯一的遗憾就是,她始终觉得丈夫的心就像那天边的云,可望而不可触。
景岚苑的内室中,气氛僵硬,服侍的下人都被主人打发了出去,只一个奶嬷嬷吴氏缩在墙角,大气不敢出一声。
“夫君回来就是为了质问我吗?”
温泽不假思索的回答:“对,我就是想问你,润润到底是碍着你什么了?非要趁我出使倭国的时候把她匆忙嫁出去,却这么巧在鲁省境内遇袭,真的是起义军作乱吗?”
萧氏深呼吸一口气,问道:“夫君这是在怀疑我了?”
温泽两眼直视着萧氏,“你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
萧氏迎上了温泽的逼视,镇定地说:“好,那我就一个个回答夫君的问题,小姑并没有碍着我什么,是孔家老爷子病危,想在有生之年喝上孙儿媳妇的茶,才派人来提亲,想尽快履行婚约,当时夫君在倭国没有消息传来,我这个当嫂子的就做主同意了孔家的请求,并且还托了五房的岩四叔护送,有什么问题吗?”
“再说起义军作乱的事,这种事情谁也不愿意它发生,夫君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是要强行把这种事情扣在我的头上,是不是太过牵强了呢?我是她的嫂子,不是仇人,还会故意害她的性命不成?”
温泽看着萧氏,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冒出一句,“我临走的前一天晚上,你是不是来过书房?”
“轰”的一声,萧氏的脑子一片空白,半晌才回过神来,艰涩地回答一句,“没有。”竭力地控制住自己不要颤抖,却掩饰不住苍白的脸色。
温泽却不再看她,掸掸袖子,扔下一句,“以后你只管打理好内宅。”
………
等到桌上的茶都凉透,萧氏才擦擦脖子上的虚汗,无力地让丫鬟把那杯丝毫没有动过的茶水撤下去。
奶娘吴氏走上前,拍拍胸口,“少爷可从来都没这么吓人过,我都差点站立不住。”
萧氏靠在奶娘的身上,虚弱地说:“奶娘,我是不是还有哪里做的不够好,他才这样对我。”
奶娘的鼻子有些酸涩,对萧氏生出了无限的怜意,不由带出了闺阁时的称呼,“姐儿不要这么想,姐儿已经做的够好了,少爷只是…只是还没看到罢了。”
都成亲三年了,还没看到吗?她现在也不求什么夫妻琴瑟和鸣了,只希望心里的那一点担忧永远都不要发生。
吴氏犹豫地问道:“您说,少爷最后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奶娘的提醒让萧氏回过神来,她也想起了那句话,仔细一琢磨,这是让她不许再管着外面的庶务了?
萧氏的心里生出了一丝凉意,温泽已经对她失去信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