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这次巨变不仅没有打垮你，反倒是成就了你！”鬼先生不无欣赏的一叹，盘坐在洞中一角的他用余光扫了陈子卬几眼后很容易就感觉出了陈子卬身上的一些变化，现在的陈子卬，单从气质上来讲，已经不是以前那样的幼稚的有些柔弱，而是褪去了些许稚嫩，露出其逼人的锐气。

“死过一次的人了，总要有一点变化嘛，”陈子卬微微摇头，那些刚刚经历过的，徘徊于生死一线间的危机统统被他包含进一个轻描淡写的笑容中化去，不过，他的眼睛的确有了些深邃的味道，眼睛深处的天真也变了色，“这里面怎么样，为什么看不见其他的人？”

鬼先生心神一沉脸色一变，不过，鬼的脸色变化并不能反应在身为活人的陈子卬的眼睛里面，但他的话语里略带沉重的语气吸引了陈子卬的注意，“不好说”

“哦？”陈子卬眉头一挑，环抱胳膊看着鬼先生，“我进来了这么深，到现在也就只看见你一个灵魂体，其他的灵魂体呢，我的先辈们呢？”

“还在里面，那一团团蓝光就是”

“什么？”这些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事情倒让陈子卬有点难以置信，虽然对于鬼没有什么具体的印象，但是他在遇见鬼先生后至少知道了鬼的形态是和人体相类似的存在，然而眼前的状若火团的蓝光竟被鬼先生确定为灵魂体，这着实有些让人吃惊。

“亡灵洞果然没那么简单，这里面竟然能腐蚀灵魂！难怪进入亡灵洞的灵魂体没有一个能出去的…你沉睡了那么久，也不能不说和这亡灵洞没有干系。”

陈子卬心里一时不能平静，他想了很多，但仍然无法理解亡灵洞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想要进一步了解，只能出去后询问长辈了。

“万事万物都有其存在的意义和纠缠不清的因果，就像你的这次劫难…反正我在外面已经飘得太久了，都厌恶了，所以倒不如在这亡灵洞里彻底消散来的利索…”鬼先生看似洒脱的一笑，传音里却带着难以言喻的沉重，虽然也有一种看破生死的豁达，但，这种豁达在陈子卬眼中却表现出了一种宿命式的悲哀，所以鬼先生不仅没有表达出自己想要表达的洒脱，反而是增添了这句话语的沉重。

陈子卬默默地点头，虽然不能切身理解他的孤独，但他也知道饱受那种滋味煎熬的日子肯定不会好受。

鬼先生挠挠头，好像是察觉出了自己话语的问题便不再言语，而陈子卬也很有眼色地选择了沉默。之后的时间里亡灵洞中又恢复了习以为常的宁静，仿佛陈子卬的存在被抹除了一般。

顿了好久，鬼先生又传音过来。

“你现在算是练体境了吧。”

“额？”陈子卬稍微一愣，然后又以一种怀疑的态度慢慢点头，“应该是吧”

“怎么，没人跟你讲过修士的境界分化？”

“没有，可能是那些东西离我太远了吧，而且这次进来的…有些猝不及防！”陈子卬直到这时才后知后觉地心里一颤，回想起了自己进入亡灵洞的原因后，脊背上顿时渗出一层冷汗。

“唉，看来又要麻烦我这一把老骨头了”

鬼先生收起他的玩世不恭正襟危坐起来，用一种世事洞明的睿智目光看着陈子卬开始传音，“练体境是修炼的第一大境界，所以一般来讲是我辈修士修行的开端，而此境界又分几个小阶段…”

练体，顾名思义，引用天地灵气进行肉体淬炼，剔除杂质，舒筋通脉，旨在充分打开肉体潜能，接纳更多的灵气，增强与天地的契合度。具体分为一扩丹田，二通七筋八脉，三炼五脏六腑，四筑灵台妙用。由内到外，从头到脚使肉体进行一次实质上的净化和进化，为修炼之途打下基础，可以说，在修炼一途能走多远很大的程度上取决于练体之基。

“你现在要走的第一步就是扩充丹田，让丹田尽可能多的存储灵气，这是非常重要的一步。丹田是人体的核心部位之一，对于修士而言，它的重要性甚至高于心脏！修为到一定境界即便是心脏受损都可以自愈，但如果丹田受损严重，不仅不能修复，甚至还会会断了修士的根基，这不亚于断了修士的生命，是不可逆的”

这些未知的但极其重要的东西听得陈子卬心惊，他决定先不出去，让鬼先生指导自己修炼一番，这样或许可以暂时弥补自己没有师父的短板，有他的资历在，自己应该可以少走很多弯路或者犯错。

“丹田怎么扩充？用灵气撑起来？…”陈子卬没头没脑地问了很多在他看来是问题的问题。

“对，运转功法使劲用气撑，这样…”

陈子卬马步扎起功法运转，他现在亟需将体内的灵气用掉，体内滚滚的气血像决堤的洪水一样乱窜，虽然有功法护着，但他还是担心失控后发生不好的事情，虽然不至于爆体而亡，但至少会使经脉受损。

一股股灵气涌向丹田，然后灵气对冲在一起形成漩涡状的圆盘在丹田旋转，陈子卬意守丹田控制着灵气圆盘吸收灵气扩充自己。

时间慢慢流逝但灵气运转迅猛，运转圆盘没有多久，汗流浃背的陈子卬就已经难以驾驭着所有气扩大旋转范围的趋势了…陈子卬躯体开始颤抖，尤其是丹田处，像心脏一样开始剧烈地跳动。

“哎呀，你们这些年轻人毛毛燥燥的，能不能听我说完嘛…”鬼先生传音语气带着着急的意味但表情却满是戏虐，他看着陈子卬慢慢说到。

陈子卬咬紧牙关，从嘴角迸出两个字，“快说”。

“你这样下去就会撑爆自己啊。”

陈子卬喝出一声，慢慢收功散了气旋，“那你不早说！”

“我在说，你又不听。”

“差点被你害惨了。”

“刚刚有什么感觉？说来听听。”

看着鬼先生气定神闲的样子，陈子卬真的想用石头丢他。

“一来，体内灵气太多，灵气对冲时候控制不住，扩大气旋也控制不了，二来…”，子卬脑袋微斜，“好像感觉不到该怎么扩充，感觉不到能扩充到什么地步，没有一个具体的扩充方向和限度，所以不敢使劲扩充…”陈子卬不知道该怎么把那个切身体会的感觉描述出来，只能尽量用语言靠近那个感觉。

“这样啊，”鬼先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看来你们这功法不错嘛，刚传承下来就能出现灵气失控的情况，不过这个没关系，等你灵魂力逐渐变强就能解决，至于扩丹田嘛…”

鬼先生盯着陈子卬思索了一会儿，“这样，你扎好马步，双手按在这墙壁上，使劲按下去，一直使劲，有多大劲就使多大劲。”

陈子卬照做，马步扎稳后滚滚劲气顺着双手往墙壁上按下去，一阵咔嚓声响起，陈子卬头顶有土石被震下来掉在地上，而他的双手此时已经深深陷入墙壁，人也贴在了墙上。

他很艰难地回过头张开嘴，“是这样吗？”

鬼先生一惊，“小看你了，重新找一块硬的墙壁继续！”

墙壁接连几次都被按下并排的两个洞，鬼先生也很无奈。

“这下体内的气用的差不多了吧？”

陈子卬握拳感受，“差不多了。”

“那就继续！”

墙被按下三掌厚的印记后终于不再下陷。

“持续用力，看有什么感觉，马步不要乱，”鬼先生这时竟也有些着急。

陈子卬突然心里一动，持续用力一直到力竭时候身体终于感受到异样，“感觉大腿有些抖”

鬼先生准备好的一笑僵在脸上，“不是这个！这特么谁按谁都抖！”

“丹田深处有一种极为明显空虚感…就好像那里面缺了什么东西…”

“这就对了，”鬼先生大喜，“说明我没有记错。”

“你…”

“有感觉就继续。”

陈子卬力竭，身体的抖动从大腿开始扩散蔓延到全身。

“强行控制自己不要抖，运转功法但不要汲取天地灵气！”

想要强力压制抖动时身体反倒颤抖得更厉害，不过陈子卬不灰心，因为他渐渐体会到鬼先生这招的妙用。

“感…感觉丹田里好空旷，丹田里缺东西…”，陈子卬好不容易挤出来一句相同的话。

“力竭之后颤抖就说明你功力不够，内力真正耗尽你才可以感觉到丹田的存在…”

陈子卬闭眼感受，突然，他意外的发现全身的颤抖最后竟回归到一处，丹田！陈子卬心中狂喜，“还有这种高招，从来没有听说过呢！”

“哈哈，高人自有妙计。”

陈子卬冷汗直流，全身发酸发软，但他还在坚持，努力感受丹田的存在。

“好了，一口气吃不成胖子，你现在感受出它的存在大小也没有用，这是需要日积月累用灵气扩充的，随着你实力涨进，扩充丹田的这个过程就不仅仅是一个单纯的扩充丹田了，同时也会疏通经脉，巩固经脉，两者有相互增益之效用。”

“嗯，扩充丹田就需要大量灵气，而这些灵气就需要在经脉中提炼后送进丹田。”

“不错，你的悟性不差…哦，对了，你修炼时候应该先熟悉下你的功法，不过，你还没有熟悉功法。但为什么不见你使用功法时候有滞涩感？”

陈子卬挠挠头，“不知道，这里本能地告诉我该怎么做，而且，好像还告诉了我一些修炼上的方法，好像”，陈子卬手指头抵在脑袋上，“它好像还想告诉我一些武技和枪法刀法之类的东西…”

“你应该是得到了你先祖的眷顾，不仅传承了完整的功法还得到他一辈子留下的感悟…这可能就是你们这种落后的传承方式唯一长处吧。”

“哦”，陈子卬点点头，“看来先祖的确厉害，一个人就能有这么多不同的感悟。”

“什么，你的意思是传承只需要一个灵魂进行传承？”

“那当然了，我听父亲说过，传承时候一位先祖消耗自己的魂力在受传承的人脑海里留下印记。”

“那看来你是要上天了！”鬼先生乍乍舌。

陈子卬瞪大眼睛，不明白他的意思。

“你是受到眷顾的人，”鬼先生突然后退几步仔细盯视子卬，不过这目光却把他盯的全身发毛。

“你干什么，我要出去了！”陈子卬心里一慌连忙说道。

“嗯，出去吧，外面才是你的世界。”鬼先生收回了目光慢慢点头，缓缓动作间无一不是落寞。

鬼先生的细微变化被陈子卬捕捉到了，他立马双膝跪地，拜谢鬼先生救命之恩和他的教导之恩。鬼先生看着子卬，眼中的热情渐渐褪去。

“走吧走吧，走了我一个人清静…”

陈子卬起身三步一回头，直到鬼先生消失在视线里。

…

“啧啧，七代出一人，十魂加身必是神！”望着陈子卬的背影，角落里的鬼先生暗自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