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已经不见了踪影,月亮还没有回来。陈子卬和杨松走在暗淡的树荫下,谁都没有说话。这一走就是两个时辰。
一路上陈子卬沉默不语,脑海里却并不平静。萧关的八年时光如流水般在自己脑海荡漾,自己躺在陈家沟山坡上嘴里含着青草放羊的苦涩味还在嘴里回荡。与将要离别的这个地方有关的所有回忆纷至沓来,怎么用力甩脑袋都推不出脑海。而且,他感觉自己在这一瞬间的确是去了好多东西,至少是失去了家和娜儿。不过,虽然他知道,而且深刻地感受到母爱父爱是没有什么东西能替代的,不过这些还不曾在他的心上留下十分明显的伤痕,因为他觉得还有更重要的东西在前面等着他,那就是他的未来和他的那个美轮美奂的新世界,同时还有他将会拥有的足够的实力,足以改变自己和家族命运力量。
“师父,咱们还要走多久啊,再走就到天亮了。”
“吆,这么快就已经不伤心了,我以为你要给我甩好几天的脸色呢。”
陈子卬给杨松这样一说小脸倒透出些微红,然后故意仰着脖子骄傲地说,“男子汉大丈夫的早就把这些看开了。”
杨松一笑,也不揭穿陈子卬,“距离你要去的大苍还要走两三年吧。”
“什么?”陈子卬吃惊呆立在原地,“那我们就坐马车过去啊!”
“坐马车太慢,我们就这样一路跑过去还更快一点…”
“师父你开玩笑的吧!”陈子卬有些难以想象这个事实。
“真的,我们就这样白天跑路晚上修炼,这就能做到日行两百里,等你突破炼体境之后就能跑得更快一些,日行八百不是问题。”
杨松不理会陈子卬惊呆的能吞下一个鸡蛋的嘴继续说道,“咱们大周王朝北边有五个大型部洲,甘州就是其一,而且是最靠北的部洲,而咱们此去的大苍在京州,途中要横跨的部洲都不少于六个…唉,那地方距离此地实在是太过遥远,说得我都不想去了。”
“不不,师父咱们还是去吧,我们可以在路上顺便找找你的家人啊。”
杨松一笑,摇摇头,“咱们最先经过北方的几个部洲,包括有蒙州和绥州,而我家是在资州,它在甘州以西,我们不会去那边的。”
陈子卬也无话可说,乖乖低下头跟在杨松后面走着。
又走了不知道不久,陈子卬抬头月亮已经挂在天上向自己招手了说拜拜了。
“师父我困了。”
“真烦人啊你!”杨松摇摇头,一把抓起陈子卬纵身一跃飞上树梢,随后一阵破空声响起,杨松和陈子卬已经消失在萧关地界。
杨松飞身离开后,凌志也起身回城主府,“走了也好啊,走了就看不见家破人亡了…”
…
陈子卬醒来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极为舒适的床榻上,他左顾右盼后喃喃自语,“这还是在做梦吧?”
“啪!”陈子卬的屁股被人隔着被子扇了一巴掌,他瞬间就清醒了。
“咱们这是在哪里啊?”
“和昌。”杨松坐回椅子,安逸地喝着早茶,“这是萧关以南的第一座城,也是我们去大苍的起点…顺便问一句,你出门带钱了吗?”
“什么意思?”陈子卬揉揉眼睛。
“你没带钱的话咱们就要赶快跑路了,等会儿人家上来我不好交代啊。”
“你!”陈子卬在枕头下找出母亲给自己的包裹,打开包裹,里面装有一包金银,还有几件衣服以及两封信。一封是玉骋离开时候给自己的,另一封是母亲写的,此外,刘玉蝉也将玉骋给陈子卬的玉佩裹在衣服里给他带着。
陈子卬把钱包给师父,杨松接过来掂量了一下,嘿嘿一笑,“还够我们好好吃一顿的!”
“师父你什么意思,难道之后不花钱吗?”
“花钱?上路之后在哪里花钱去,只能一路讨饭走过去的。”这时杨松眼睛余光突然扫到陈子卬的玉佩,“这是哪里来的?”
“朋友送的。”
杨松点点头,“收起来吧,这种稍微值一点钱的东西被外人看到不好,容易招来麻烦。”
陈子卬苦着脸跟着杨松挥霍完自己所有的银两,在和昌大吃大喝一天,又在头天晚上所住的,当地最贵的客栈又住了一晚上,然后第二天天没亮起身离开,开始陈子卬全新的孤独的旅途。
上路后杨松又改变了注意,留下陈子卬一人赶路,自己离开了。他叮嘱陈子卬一路朝南赶往下一个城市。
师父离开后,陈子卬孤零零地站在和昌街头,没有师父带路他连怎么走出和昌都不知道。
“师父这是在考验我吧!”陈子卬点点头,摸着胸口征询图腾的意见,图腾毫不言语,“嗯,就是的,师父看我太过于依赖他就想锻炼锻炼我。”
陈子卬一直这样安慰着自己,然后一边问路一边朝南离开和昌的中心。
“师父啊师父,总给我留点儿钱买碗水喝啊!”陈子卬走着太阳在头上烤着,走到中午时候不仅口渴难耐肚子还咕咕地叫,本想去讨口水喝,可是看到那些陌生人的眼神陈子卬就开始心虚。只能忍着咕咕叫的肚子继续赶路,可是忍到下午终于忍不住了,陈子卬闻到街上飘出来的饭香肚子就一阵痉挛。
陈子卬灵机一动,跑去找到一家典当行,然后假装成大人的模样略带傲慢地当出自己的几件换洗衣服。
陈子卬清清嗓子,“掌柜的…”可是之后陈子卬就不敢开口了。
掌柜的扫一眼陈子卬的模样,就猜测他肯定是某个大户人家的子第跑出来玩,挥霍完了钱就跑到这里拿钱应急的,想到这里,他嘴角不善的一笑。
“哎吆,这是刘家的少爷啊,您好久不来了!”
陈子卬手心里全是汗,紧握着衣袖,一听到被人误认为熟人心里一动,“是啊,最近不怎么出来走动。”
“那您今天来是收东西呢还是当东西?”掌柜的绕着舌头说话。
“当,当然是当东西了,来给你,全是新衣服!”
掌柜的暗骂一声败家玩意,嘴上还是带着万年不变的笑容,“您这可都是好东西啊,不过可惜了,这衣服也就只有您这样大的才能穿,我拿来用处不大啊。”他撑起衣服对比着陈子卬一看,“这衣服不是您的吧,比你还要大一圈!”
“怎么不是我的,你说吧,多少钱?”
掌柜的摇摇头一叹,“这种衣服也就只有想您这样的大户才能穿得起,我收来真的没用啊,大户人家又不到我这里买东西。”
“那给你便宜些嘛!”陈子卬听他的意思好像不想要自己的衣服心里便是一急。
“那就这样吧,看您是我的老主顾了就给您二十两银子吧,真的不能再多了。”
“二十两?”
“您要是不卖,我是不能再给您涨价了。”
陈子卬摸着自己不争气的咕咕叫的肚子心里一横,“二十就二十!”
拿了银子后陈子卬跑去饭馆好好地吃了一顿,吃完饭继续赶路,摸黑赶到和昌城南,找了一家客栈住下。
陈子卬模仿着以前玉骋的气度,还用略显傲慢的态度表现自己的成熟,而客栈的人则单纯的以崇敬陈子卬一身贵气的态度对待他,这让陈子卬略显诧异,躺在床上,陈子卬放下脸上的伪装,摇头一叹,想明白了自己其实大可不必这样,这些人根本不会有对自己不利的态度和动作。
“应该是被当铺的人骗了,那件衣服可是母亲精心定制的衣服,但为什么会大一些呢?母亲是知道我衣服的尺寸的…难道,”想到这里,陈子卬突然惊坐起来,自己竟然为了一时口舌之欲践踏了母亲的苦心!随即他猛然用力扇了自己几个巴掌,“糊涂啊糊涂!”陈子卬没有感受到红肿的皮肤上的疼痛,有的只是锥心的疼,然后抱着母亲给自己的信痛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