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一种时刻或者说是某种特殊时间点上会对时间特别敏感，会突然想到一些有关逝去岁月和时间的问题，比如岁末年初辞旧迎新之际总会发出岁月如梭，光阴似箭的感慨，觉得时间的“快”是很无奈的东西，谁也不能阻挡，亦或者徒增一岁的时候也会有相同的感触，岁月匆匆，还没来得及成为这个年龄的自己就已经要被时间催促着往前了。而走在这条仿佛是亘古不变的青石路上的陈子卬再次回首，回望那些过去的无穷岁月很容易就生出了人生如梦的感觉，驻足盘点，流年似水，百年千年的时间不知不觉间已经从脚下溜走，时间飞速流转的体感还没有退去世事经变的无奈又已涌上心头，好像总有一些东西没有抓住，好像总有一些遗憾没能弥补…

摇摇头，陈子卬暗自叹息一声在心里向过去的岁月致歉，驻足脚下期望着未来，陈子卬脑袋突然扬起眼中射出金光，“未来可期！”

……

暖暖的阳光穿过水面透进水中，光线就和这些温柔液体交融缠绕，然后跟随着水波的脚步一摇一摆地起伏开来。而全身浸泡在水中的陈子卬耳朵被水调皮地堵了起来，听不到声音，所以只能凭借一双肉眼看着扭曲着身形的阳光。游离的目光跟随着那些摇曳顾盼的阳光心里却生出些许异常的温暖安静，身姿轻盈地在水里漂荡，没有束缚，也不会有太大的阻力，被一股绵软的力量托起的陈子卬感受着飞的滋味，随即慢慢闭上眼，一抹笑容从嘴角划开。

“呼，好真实的梦啊！”陈子卬钻出水面甩甩脑袋，然后伸手抹去脸上的水朝着岸边游去，同时嘴里还不停的嘀咕着关于刚刚做梦的事情。

“最近老是做一些稀奇古怪的梦，要么是一些模糊的人影，要么就是自己泡在水中看着漫天的彩虹，”再次甩甩脑袋将脑袋上的水渍混着脑袋里的胡思乱想抛去，陈子卬左右扫视一眼排除被人看作见自己赤身裸 体的顾虑起身找到自己的衣服穿在身上，“嗬，看来有时候衣服也可以给人带来安全感”

返回岸上，陈子卬盘坐在地调整好呼吸，筑基功法慢慢运转，周身的水分渐渐蒸腾飘起，从远处看去，陈子卬仿佛变成一座隐匿在雾中的仙人石像。

将自己全身烘干的同时陈子卬也任由自己年少丰富的想象力驰骋着，他一直好奇，湖中的深不见底的水里或许藏着一些什么东西，可能是长着血盆大口的怪物，也有可能是价值连城的宝物，亦或者有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之列…陈子卬天花乱坠地想了一通，不管是否合乎逻辑，但少年的那颗富于探索的心是不会错的。

“好，下去”，陈子卬越想心里越觉得火热，被突如袭来的好奇心压倒的他迫不及待地收功站起，迅速脱掉衣裳，好像生怕错过什么东西似的一头扎进水里，甚至连被人看见自己没穿衣服的样子的可能性都被瞬间抛在脑后。

噗通一声，陈子卬入水。打直双臂将双手紧贴腰身，身体随即化成一条直线向水底冲下去…一条翻腾着水泡的水线便在他的身后划开。

游啊游，琢磨着时间差不多了，陈子卬睁开眼睛。

“哇啊”，陈子卬一时兴奋竟忘了自己还在水中，开心的他作势要呼出声来，不过随后咕嘟咕嘟喝的几口水提醒了他。

陈子卬一愣，然后双手齐动紧捂住自己的嘴，不过，即便是在这可被称为危及生命的时间里，他的眼睛仍然没有动弹丝毫，因为，倒映在他眼中的东西已经足以勾去他的魂儿。

印在陈子卬眼中的水底竟不是想象中的黑暗，反而是暖暖的荧光一片，犹如一个梦幻的国度，透红的，湛蓝的，翠绿的，金黄的，纯色的，杂色的…缤纷多彩石头布满陈子卬的整个视野，就像七彩的月光洒在水底一样，这样形容或许并不贴切，因为这些多彩的石头自身就是光源。

陈子卬慢慢摸了过去，生怕打碎了这入手的宝贝但又抑制不住自己的猎奇欲望，内心纠缠不清但身体却已经缓缓靠近。

“这些全是玉吗？绿色的，蓝色的，黄色的，哇，这下发财了！”温玉入手的陈子卬在这种实感的刺激下内心再次火热起来，摸着那绿的透亮，红的妖娆，蓝的清明，白的温柔的石头恨不得全部搬回家里去。

“这个好看，给母亲做个环佩…哎，这个比那个好看…”陈子卬心里一边念叨手里也没闲着，看到好看的就抓在手里，有时候手掌太小不够用，他就扔了之前的石头把新捡的好看的石头抓在手里…

“这样拿不了多少啊…哇，不行了，快要憋不住了。”陈子卬又一次替换掉手里的石头后，身子在水底打个转，脚蹬湖底往水面上游。

由于手里抱着石头没法划水，陈子卬只能靠着脚力划水，可以这样的速度下去的话，他觉得自己非给憋死不可。陈子卬随后心里一沉，丢了怀抱里的石头，用由于用力过度而使得关节发白的手指抓住几块自己认为非常好看的石头，然后手脚并用迅速钻出水面。

“啊…”陈子卬贪婪地吞食着新鲜空气，不过他心里并没有太过的后怕，反而有一股劫后余生的快感从心里升腾。

拖着疲软的身子游上岸，陈子卬把仅存的三块石头包进衣服里，然后又折腾半天收拾出来一个袋子系在腰上。打坐调整好状态，陈子卬又钻进水里。

在湖底用袋子装上自己能搬运的起的石头后就返回岸上，陈子卬不知疲倦地这样来来回回，不知道到底搬了多少遍。

又一次出水后，陈子卬倒出袋子里的石头。

“嘶，这么多石头怎么带回去啊？”陈子卬放眼四下望去，他准备先找一个隐蔽的地方先把石头藏起来，可是来回看了几遍，自己周围除了树林就是河床，都是一览无余的地方。

“算了，就在这里挖个洞埋起来，下次叫人一起带回去，”陈子卬说干就干，就这样光着身子抄起长枪翻土，一时间土石翻腾沙石漫起，卷起来的满天黄土还把他自己变成了一个泥人。

“哈哈，就这样…”陈子卬将所有石头埋了起来，突然，脑袋里灵光一闪，“哎呀，全部埋了那我今天带什么回去啊？”

思量了一会儿，陈子卬舍不得从土里翻出他的宝贝石头带回去，看着身后的一汪清水，决定再下去一次。

陈子卬轻车熟路回到水底，看着被自己蹂躏不浅的地方心里略带惭愧的嘿嘿一笑，继续翻找石头，这个时候，湖底的水又变浑了。陈子卬就在浑水里开始摸鱼，不过摸了好久却不见一个石头，遂决定返回岸上，等着水底的水变清澈再下来。

守着自己宝贝时候水根回来了。

“子卬，你还没有玩够啊，在水里这么久了我估计你都喝撑了呢，”出去找柴火的水根回来了，看见出水的陈子卬哈哈一笑，然后放下背后的一大捆干树枝，在河滩上弄出一块相对平整的地方开始生火。

“不是的，我在水底发现了宝贝！”陈子卬眼睛里好像冒着星星，“你知道吗水根，那水底的石头都是宝贝，我还从来没有见到过这种石头呢！我已经捡了很多上来了！”陈子卬说得兴起，拿起枪准备刨开自己的宝贝石头给水根看。

“啊，你说那些石头，我知道。”埋头生火的水根头也不抬地回了一句。

“什么？你知道，那我怎么从来没有见你身上带过那东西，难道在你家里有？”

“家里要那些东西干嘛，吃又不能吃，也就在成亲的时候会过来捞一些拿回去用，再说，这里所有水域都不缺这种石头，”水根两手一摊，跟陈子卬说完又继续埋头点火。

“什么？”陈子卬那张开的大嘴都能装进一个鸡蛋了，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忙活了半天捡的东西竟然如此廉价，“哎，再好看有什么用啊，这里这种石头这么多，物以稀为贵，这东西看来是真的不值钱了…”陈子卬摇摇头，不过也并没有太沮丧。

“陈子卬啊陈子卬，你脑子里装的什么啊？你这么容易就可以找到的东西别人能看不见吗？你真是又蠢又贪婪啊…”陈子卬满满的内心戏无一不是责怪自己的愚蠢驱使自己所做的无用之功。

“没事儿，反正你也没见过的这种石头，也可以捡几块回去给你母亲看看吧，说不定她也没见过呢”

“嗯”

陈子卬撅着嘴说道，“那就让这些东西一直埋着吧，反正要洗身子，再去水里给母亲捡几块”

摇摇脑袋，陈子卬又扎进水里。

水底又恢复了清澈，不过却没了陈子卬第一次看见时候的惊艳美丽，“放在外面的石头迟早变成土壤，倒不如让它们安静的呆在水底构造自己的美呢”，亲手破坏了自己眼中的奇幻美景换来的竟是一堆无用之物，陈子卬这才有了后悔和沮丧，也有些明白，有的东西的价值是由它所处的环境决定的，就像这些石头，换了地方身价便是云泥之别。

“美的东西原来是那么脆弱”，陈子卬灰心丧气地摇头，慢慢伸出罪恶的手找石头，突然，入手的一片温暖让他头皮发麻！

陈子卬本能地迅速抽手脚下一蹬身体朝后飘去，而在身子飘动的这一个短短的呼吸里，他看见了，一条青色的蛇正在不远处盯着自己。

那一仗长的青蛇微微张开碗口大的嘴吞吐着蛇信子，一双青灰色的竖瞳不带任何情感地锁定着子卬。

陈子卬一时间陷在发懵状态里没有任何动作，那边的蛇也没有任何动作，他们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对方僵持在水底。

其实在看见蛇的一瞬间里，蛇的太过突然地出现已经把陈子卬吓得魂飞魄散全身瘫软了，还没从石头带来的沮丧里出来的他现在全靠着惯性支撑起自己身体的动作。

年少无知的陈子卬一直以为自己不怕天不怕地，可是真正遇到死亡威胁的时候，他还是怕死的，而且怕得了不得，即便是在水底，但全身抑制不住的冷汗还是让他颤抖不止，这个时候他也根本不需要刻意闭气，因为他连呼吸都忘了，脑海中一团乱麻，更准确的说，他现在连脑子都给吓没了，手脚完全失去感觉不听使唤，只有那眼中不断扭曲放大的蛇信子告诉他，自己很危险。

一无所有的时候，一无所有到连衣服都没有的时候，一无所有到命都没了的时候，蛇在眼中无限放大，蛇信子快要触碰到陈子卬的脸的时候，他的绝望他的恐惧也攀升到了最顶点的时候，他动了。

陈子卬眼睛充血，脑袋一热，感觉有一股宛如实质的火从自己丹田燃起，一路经过六腑直烧到心口也没停下来，火继续蔓延，陈子卬仰天一声怒吼，那火从嘴中喷出变成一口热气让他面前的水沸腾起来。

那从眼睛侵入的恐惧略过大脑直达脑海深处，那浅浅逼近的死亡气息摧毁了陈子卬所有的理智，撕碎了他的意志，即将把他淹没的时候，一道来自灵魂深处的愤怒之火点燃了他的求生的欲望给了他无穷的力量，之前的恐惧也不再是恐惧，转化成了无尽的杀意。

眼睛通红的陈子卬完全没了逃跑的想法，一把抓起青蛇脖子任其一丈长的身子把自己缠绕束缚，青蛇渐渐勒紧身躯，陈子卬能动弹的范围逐渐缩小，不过，现在只想撕了这蛇的陈子卬丝毫不在意这些，只管一双手死死得掐着蛇的脖子，然后慢慢撕开它。

陈子卬的指头犹如钢钉，硬生生刺穿了蛇皮没进蛇脖子，这时温暖的鲜红的血从他的手心里流出来在水里扩散成一朵朵血花，于此同时陈子卬给勒的太紧，手脚发紫血液不通。

“啊！”又一声怒吼，陈子卬放开蛇脖子，双手分开钳住蛇的上下颚然后直接将其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