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真正的狼入羊群般单方面的屠杀，士兵们没有丝毫的抵抗力，只能眼睁睁看着野兽们将自己的朋友一个个撕开踩碎溅起三尺混杂着碎肉的血渍，然后掉转嗜血的目光扑向自己，绝望，甚至可以说是没有任何思想活动地看着利齿虎的爪子朝自己脑袋上拍下来…篝火摇曳，鲜红的月色像沾血的玫瑰一样悲戚。
“不是这样的，我没想到会是这样，我是罪人…”陈子卬跪在地上目眦欲裂地看着自己犯下的罪孽，眼泪涌出眼眶像水一样漫过脸颊，双手戳进土里无力地颤抖着。心潮剧烈起伏，那种犯下弥天大罪的负罪感不是现在的他可以承受的起的，他看着野兽行凶时候，分明感觉到那是自己这个罪人挥下的屠刀剥夺着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利爪撕开肉体的是他，被撕碎的也是他…
“这是你造就的漩涡，你已经逃不出去了。”
陈子卬心底喷涌起无限悔意将自己淹没，那种窒息到死的彻彻底底的被淹没…自己俨然已经成了一个刽子手，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虽然这些人为了开山挖石将此地的野兽赶出原来的领地，迫使它们迁徙到这片森林里，对陈子卬他们来讲不亚于一个能随时要了他们命的定时炸弹，但毕竟事情还没有到达那一步，毕竟，这些士兵也是无辜的。
“你有能力救他们的，但你为什么不救？”陈子卬扑过去抱着他的腿求他救那些被野兽围攻的人。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犯我大周，死不足惜！”那人目光漠然，淡淡地扫视着山脚下的杀戮。
十六字，字字穿过耳膜定在陈子卬心神上，而此时他身上蔓延出一种凌然的气势俘获了陈子卬，陈子卬一愣，不知道自己脑袋里该想些什么，只能倒地静静看着他。他不能理解那人说得是些什么，不明白有什么东西可以比生命更重要，可以让他如此蔑视一个个生命，不过陈子卬没有资格说别人蔑视生命，因为这场漩涡就是他自己引起的。
“只能说你运气好，这一幕没有发生在你和你身边的人身上，你只是害了这一些人而救了另外一些人，这是等价交换。”
陈子卬呆坐在地上彻底慌了心神，如坠冰窟的负罪感还没有褪去，那种闻所未闻的言论又将他环绕，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能说什么，只能静静的等着，迷失了一切意识地瞪着眼睛坐在原地。
他被扔在这里时候就本能的开始运转功法恢复体力，发愣的时候也没有停下来，功法和灵气像母亲的双手一样温柔地拂过陈子卬的身体，突然，陈子卬心神一颤眼珠一晃，他仿佛听到脑海里传来一声激昂的龙吟。
“图腾？”陈子卬掩面大哭，抱着此刻他唯一可以倾诉的对象——心中的图腾，承认反思自己的罪孽祈求它的原谅。赤裸裸敞开自己的内心交给图腾让它原谅自己的错误，也恨不得一层一层撕开自己的心让图腾看得清清楚楚，他宁愿破开胸膛，抽干鲜血挖出内府打碎骨头让图腾能真正的理解自己，不求原谅，只求能理解自己的无知犯下的罪孽，不，他现在已经不求图腾理解自己，只希望图腾不要抛弃他，不要留着他一个孤单的灵魂承受自己罪孽，只要图腾不离开自己，他可以献出自己的生命和一切…
“凌志，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吗？”突然，远处传来的一声怒吼让陈子卬回过神来，这时他看见军营上方一个气势威严的中年人凭空而立，指尖流光旋转点在虚空，然后与之对应的地面上那只野兽便猝然倒下。
陈子卬眼睛已经瞪的够大了但还是没看见他怎么就能凌空而立，又是怎么动手杀死这些野兽，木纳的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眼前的这个中年人是一位实力超群的强者，真正的高手，自己父亲已经进入练气境多年但还是不能飞天遁地，而眼前此人却可以做到，那他的实力一定是自己这么多年来见到的最强之人。
“未经主人允许就跑到别人家里撒野，这就是你们殷商的为人之道吗？李重！”
原来自己身边这位真的是萧关城主凌志，母亲所说的那位实力深不可测的大人物，当然能与之相对的中年人，也一定是位了不起的强者。
面对这种颠覆自己认知的强者，陈子卬心头的火热抑制不住地弥漫起来，然后竟然渐渐压制住了自责，山脚下残存的士兵这时也从野兽的魔爪下逃脱。陈子卬抬起自己肮脏的手擦干眼泪，静静看着两位绝世高手的对决。
“我只是废物利用而已，这些东西放在这里反正你们也用不到，暴殄天物还不如卖个人情给我，让我回去也好交差。”
“是不是废物不是你说了算，而且，即便是废物也轮不到你来插手！”
“看来是没得谈了，那就让我好好领略一下你这几年的长进吧。”一声冷哼还未传到陈子卬耳朵里，李重直接扑过来凌志面前和他对了一掌。
嘭，仿佛整个天空炸开一般，两人对掌之处爆发出一阵气浪将陈子卬和一层土石掀飞。
李重动的一瞬间凌志也飞身引击，一掌试探过后两人瞬间分开。
“离得这么远都能波及到我，这要是挨在身上估计连渣都没了！”陈子卬上上下下摸着自己全身看自己有没有缺少一块两块的。
这时一阵清风吹来将陈子卬包裹起来推开山头，送到一个更安全的地方。陈子卬回头看了凌志一眼，后者朝他挥手示意让他离开，李重也顺着凌志的手扫了一眼陈子卬，陈子卬这时也恰巧看着李重，在与他对视的瞬间，李重的眼神让陈子卬终身难忘。
冷漠，赤裸裸的蔑视，仿佛在他眼中的陈子卬不过是草芥一般甚至还不如草芥看起来顺眼，那一瞬间的眼神里包含了太多的冷漠和鄙弃，那是上位者对贱民自然而然的无视，而看一眼这个动作，不过是对凌志动作的好奇以及对陈子卬所代表的一个鲜活生命该有的注意。
陈子卬从来没有受过这种待遇，心里泛起愤怒，喘着粗气瞪视着李重，不过李重对他的怒火丝毫不在意，或者说根本注意不到，他的身影在空中逐渐模糊，又和凌志打斗在一起。
天空中时时传开一阵阵惊雷般的声音，一次次炸的陈子卬头皮发麻，除了偶然出现的一道亮光划过星空，陈子卬根本捕捉不到两人的身影。
…
凌志和李重还在相互试探，都还未使出自己的兵器。
李重体表浮现一层青黄色的光护着自己，而他的每一次出拳都会有浓郁的青黄色包裹着拳头砸向凌志，凌志体外也有罡气护体，他的每一招上都缠绕着黄色的气并伴随着阵阵虎啸。
两拳相撞，在撞击处似有虎啸和铛铛的打击铁器的声音传出。
“虎拳还是那么刚烈霸气。”
“你的铁拳也不差嘛，拳风都快要彻底成形了，看着这些年不见没有落下修炼。”
两人的身影在空中翻飞缠斗，拳来掌往实力不相上下，谁也一时不能奈何对方。
“这样下去打到明天都没结果。”凌志嘴角划起淡然的笑容。
“对啊，我也打得厌倦了。”
灵光一闪，一杆青铜大戟出现在李重手中，与此同时一把大刀出现在凌志手里。
大刀在凌志手中翻飞，然后一次次朝着李重的要害劈下，虽说有一寸长一寸强的老话，但李重亮出兵器后还是一时没能压制凌志。
青铜大戟在李重手中如臂使指，和凌志的大刀在空中撞击出一片片火花。两人再次开始鏖战，兵器在手中飞快地攻防转换，快到目光都捕捉不到。
到了他们这个级别，驱动兵器的就不再是手臂的力量了，而是气随意动，神兵随心，电光火石之间两人过了几十招。
“来试试这个…削峰！”凌志蓄力，体内滚滚灵气灌入手中大刀，大刀随着灵气的注入而逐渐欢呼雀跃，刀身发出嗡鸣声同时开始颤抖起来，凌志大吼一声，身体迅速拔高，刀举过头顶然后猛地加速锁定李重劈了下去。
凌志那霸绝天下的一刀在李重目光中放大，自己的气势也被全部压腿回体内，李重不急，嘴角一笑，体内战意滚滚。
凌志下扑，刀芒放大将李重淹没，凌志一击后没有停手而是再次劈出刀芒，他知道这几招不能断送李重，他的身影在空中飘乎不定，在李重的各个方向劈出刀芒。
刀芒太快，一眨眼间就接近李重，但李重不慌，手中的枪突然划出千万道枪芒将每一击化解，然后转身直击凌志，气息锁定凌志挥出一道百丈长的枪芒，凌志躲开，那枪芒竟将凌志身后的一座山劈成了两半。
“这还是人吗，这不是属于人类的力量了吧？”恰是陈子卬不远的山被劈开，土石滚落压向子卬，陈子卬先是一惊，然后迅速起身躲避抱头逃窜，穿梭于巨石之间狼狈逃命，虽然十分小心，但还是时不时被石头砸中，这时陈子卬嗓子一甜，一口猩红的鲜血喷出。
“可笑，要死在别人战斗的余波里面吗，不不，这太丢脸了，不能这样死得憋屈！”
陈子卬颤抖着双腿再次勉强促动绝迹躲开滚落的巨石，钻进森林里。
“博命的时候分神可不是个好习惯！”凌志回头一看，再回头时候，百丈长的枪芒从头顶压下来。
“哼”凌志紧紧催动大刀抵抗，但终究是被李重抢了先机，又一道枪芒横扫，凌志目光一冷，身体一斜，冒着硬扛枪芒余威的危险直接一刀义无反顾的掷出洞穿空间直射李重，体内灵气滚滚涌出体外化作层层厚盾抵抗横扫的一枪，那无法躲避的一枪。
凌志一声闷哼，然后直接被扫飞，砸向另一座山头。
李重没料到凌志会来这一招，迅速收回长枪荡开他的致命一击，不过刚刚荡开，凌志已经从山里面激射而来握住大刀力劈而下。
李重几次扫出百丈枪芒已经给自己造成很大负荷，面对凌志的全力一击只能全力抵抗，不过两兵相击，李重就像炮弹一样深深砸进地面溅起漫天的土石。
“嗖”得一声，李重抹掉嘴角的血狠辣的目光透出幽幽的光看着凌志，长枪举起遥指凌志。
“别挣扎了，你已经没有再战之力了，前几天的伤还没有恢复吧”
李重眼睛射出精光，“什么，你怎么知道的”
“我还在好奇你们是怎么越界过来的，有山里那些东西在，我都不敢轻易进去，不过，前几天我在这里转悠时候恰巧看见你们和那些畜生相斗，没想到你们真敢下血本，差点儿拼上一个合气境界高手的命硬生生地打开了一条路，佩服佩服。”
“既然你已经发现了我们，为什么等到现在才动手，而且，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你的人呢？”李重这才后知后觉的用警戒的目光扫视这一片。
“别着急，今天我也没想把你怎么样，要不是这个毛头小子搅局，说不定过几天就真得能把你们一锅端了”
“哼，那你来试试。”
“本来还想弄清楚你们到底想干嘛呢，看来是没戏了…要不这样，你告诉我为什么，我就放你走？”
“做梦，再说，即便是不能再战，你一个人留的住我吗？”
“一个人是有点儿为难，那就再加一个怎么样”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