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卬写好一封书信交由管家送至书院,他本想自己亲自送去书院但父亲已经不允许他出门。陈子卬也知道父亲的意思,萧关城勾心斗角的范围已经将整个陈家包围,当然也包括陈子卬。
陈子卬不知道这一次风波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虽然有父亲在身边守护,但他还是有许多不放心之处,而在这里他最不能放下心来的就是娜儿了,所以他擅自决定,出去偷偷出去见她一面。
吃晚饭时候陈子卬心里就一直计划着偷跑出去看娜儿的事情,所以在不知不觉间将内心的一切想法暴露了出来,虽然他后知后觉地极力想做出自己没有任何想法的样子给父母看,但是,他的这些举动早就被父亲识破,父亲哈哈一笑,与刘玉蝉对视一眼,饮完杯中酒大笑一声,“晚上把南院夜巡的人调到前门来。”
“可是家主…”管家说到一半突然心思一动,也是哈哈一笑便不做声了。
陈子卬心里想着自己的事所以就没有听明白他们在说什么,但偶然间抬头时候从他们口中得到了一个对自己极为有利的消息,“南院今晚没有夜巡的人!”这倒省去了自己与夜训队斗智斗勇的时间了,想到这里陈子卬会心一笑。
吃完饭,陈子卬被父亲叫去说话,“今晚就不要练功了,好好休息。”
陈子卬低头回应后就要回院去,可是父亲却叫他跟着自己到湖心亭喝茶,陈子卬一愣。
“咱们父子好久没有好好说话了。”陈铭悠悠的一叹。
陈子卬这才从自己的小心思里面回神看着父亲,这时也才发现父亲那已经悄悄变白的双鬓,他突然觉得心头一酸,好像自己记事后除了给父母惹过无数麻烦事外,还从来不曾认真地看过眼前这个被称为父亲的男人。
父亲年近六十,炼气境的他理应正值壮年时期,但为了把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陈家送上萧关城第一家族的位子,他花去了他的人生最宝贵的一些时间,这期间数不清的呕心沥血和生死大战,父亲所做的一切,陈子卬知道,无一不是为了自己和那个从未谋面的哥哥以及家中老小,想到这里,他鼻子一酸,而现在自己觉得唯一能做的,仅仅就是好好地听着他对自己的唠叨。
“唉,人老了,话越来越多了,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
陈子卬看着父亲一时语塞,“父亲,您一点都不老”
“你比你哥哥懂事多了。”陈铭看着陈子卬的背影叹到。
陈子卬对哥哥的所有认知仅限于从母亲那里知道的一些,而父亲也不愿意对陈子卬多谈有关哥哥的一切。
“回去吧。”
陈子卬回屋站在窗前看着屋外的明月也是随口一句叹息,然后穿上一身夜行衣准备出去见娜儿一面。
悄悄溜出屋子,陈子卬定睛四下一看,然后就从自己院里出去进入南院。南院厢房的灯还亮着,陈子卬顺着花坛的后面绕开厢房,走到院庭里他没敢从路上过去便从旁边的树林里钻出去直到南墙。
“满院子就属这南院的墙最低最靠近街道。”陈子卬一想到出去就能见到娜儿便喜不自胜。
出院的陈子卬脚下生风,一口气奔到娜儿家院外,稍微一停,调整好呼吸安抚下躁动的心,仔细观察躲开巡街的衙役后翻过院墙。
潜进娜儿家院子顺着小路摸到娜儿的屋前,陈子卬抑制不住自己的激动,朝娜儿屋中扔了两块石子想惊醒她,可睡眼朦胧的娜儿朝窗户看了一眼翻身又睡了过去。
“娜儿,是我!”静谧的夜里这突如其来的声音不仅吓到了娜儿也吓到了陈子卬自己。
“陈子卬,怎么是你,这么晚你干嘛来了?”
陈子卬心头热切,完全没有注意到娜儿眼中对自己的躲闪便从窗户钻进娜儿屋子,跑到床边拉着她的小手目光灼热地看着她,“娜儿,这几天我家可能要和其他几家发生些摩擦,所以不知道什么时候再相见!”陈子卬说到这里便面脸涨红不知道说什么好。
娜儿有些被陈子卬的热情吓退的味道,张嘴说到,“陈子卬,我们不能再见面了…”
“不,我一定会回来的!”
“不是的,”娜儿着急的快要哭了。看着娜儿的俏脸蒙上一层阴影,陈子卬自责不该给她带来这么大的痛苦。
陈子卬心里涌出一股勇气,直接出手把娜儿搂进怀里安慰她,给她擦干眼角的水珠,娜儿僵着身子没有拒绝。
“陈子卬你听我说,我们不能再见了,我母亲说了,我跟着你再见面的话肯定会很危险的,你们家就要被那些人毁了,我不能和你做朋友了…”娜儿眼睛里噙满了泪水,“陈子卬,对不起。”
娜儿的话仿佛一双大手,以势不可挡的气势瞬间摧毁了陈子卬心里灼热的对娜儿的爱的萌芽,满脸涨红的陈子卬感觉天旋地转,蹬得朝后退去跌倒,他觉得自己的心就要死了。
陈子卬说不出话来,只有流不干的眼泪诉说着他的痛苦和愤怒。
失神的眼睛看一眼娜儿,她的无助的泪水又动摇了陈子卬最后的愤怒。
娜儿是自私的,但她表现出的自私在陈子卬眼里显得那么真诚,那么天真,那是一种出自本能的不自觉的东西,它并不像成年人那样使用心计的自私那么可厌,反而差不多是可爱的,他顿时觉得这并不妨碍他们相爱,至少在陈子卬眼中是这样的。
“不会的,你相信我!”陈子卬扑上去搂着娜儿更紧了。
“真的吗?”娜儿没有什么主见,她说的一番话不过是母亲交代她的,所以她很容易就被陈子卬的热情和自信感染,她有些动摇了。
陈子卬看着娜儿带着水雾的俏脸宛如一朵娇艳的花,他也看出娜儿动摇了,他决心要在娜儿心中埋下希望的种子。
“我会成为盖世强者来保护你的,相信…”
陈子卬话还没有说完,身后嘭的一声巨响在他脑海炸开,“那就请陈少爷先成为盖世强者再说,现在就先放开我的娜儿!”
娜儿母亲一改往日的柔弱,强势地分开了陈子卬和娜儿,她知道必须在少男少女许下诺言的时候插手了。
“我知道你喜欢我家娜儿,可是请你放过我们替我们想想,我们孤儿寡母在这里还没有站稳脚跟,这个时候如果和你们陈家牵扯在一起,我们…”
“啊母亲!”娜儿一声惊呼,倒在了她的怀里。
陈子卬没有争辩,他知道,自己是没有能力改变娜儿母亲的观点的,不过他不怪她们,他不怪任何人,只怪自己没有能力改变这一切。
“对不起夫人,我…”陈子卬觉得他说的任何话语都是那么干枯无力,觉得即便是说出自己已经接受了传承,自己能战炼体境,自己有一个合气道境界的师父…不管说什么好像都是些无力的辩解,都是那样的可笑而可怜,没有任何的说服力!不过当他看到柔软的娜儿,心里瞬间生出一股力量,“请您相信我,我一定会有能里保护娜儿的!”
“唉,你这是何苦为难我们母子呢,”说着,她的眼里也划出了泪水,她开始抱着娜儿哭。
陈子卬多么想代替她抱着无力的娜儿,可是这个母亲尽管流着泪,但对于胆敢给她的女儿带来不利的人她还是会像狮子一样扑上去咬他,
陈子卬脑中一片空白,胆怯了,退缩了,他走了…
失魂落魄的陈子卬从娜儿家出来,临走时候唯一让他放心的就是他看见娜儿醒了。
娜儿家的门槛绊倒了陈子卬,“呵呵,连这破烂东西都和我过不去!”陈子卬起身拍拍身上的土离开了,不过他没有回去,他朝着玉骋家走去。
一路上跌跌爬爬终于到了玉府门前,陈子卬已经顾不上礼仪便一把推开大门直奔后院而去,守门的侍卫认识陈子卬便未加阻拦放他进去。
侍卫禀告管家后,玉府管家跑过来跟上陈子卬,告诉他玉骋已经在一天前离去了,不过他有东西留给陈子卬。
陈子卬木纳地跟着管家进入客厅。管家回身取东西的时间里,陈子卬跑出去起身跳上院前的阁楼上静静坐着。
管家拿来一个小盒子交给陈子卬,并吩咐下属端上酒菜。
打开盒子,陈子卬取出里面封装好的两封信,一封是给自己的,另一封竟是给父亲的。收起给父亲的信后他拆开了给自己的信。
陈子卬从头到尾读了两遍信,可心里除了娜儿哭红的眼睛他始终什么也没看进去,扔下书信拿起酒壶往嘴里灌,酒从嘴里溢出来,流过脸上划过脖子渗进衣服,酒一滴一滴掉在地上,陈子卬拾起信又扫了一眼。
“前路漫漫,无论如何不要失去对生活的信心和坚持的勇气…”
喝完最后一口酒,陈子卬收起东西纵身一跃从阁楼跳下,他身后传来玉府管家的声音,“陈少爷,公子留了一句口信给您,’前路漫漫,无论如何不要失去对生活的信心和坚持的勇气’”
陈子卬哈哈一笑,“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