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是被这一幕吓傻了,手一松,柴远连身子都稳不住。
接着是他闷哼一声,捂着子孙根倒在地上,再一看,秦玺抄着桌上白酒瓶,嘣地一声砸在柴远的身上,还不留情地踢了一脚。
“愣着干嘛?送医院吧。”秦玺轻描淡写道,手撑着办公桌上,扭着劲瘦好看的腰肢,颤抖着拧开保温杯的瓶盖,喝了一口热水。
稳住咕咚咕咚的心跳。
以前秦玺也不是没在工地上挨过打,为了赌资,为了酒,有些时候原因还挺莫名其妙的,没煮饭和没给小姨子洗衣服也算在这茬里面。他们两夫妻二三年都在这么过,和事佬的活也不好做,动手急了自己还得挨柴远一巴掌。
但今天这事怎么反过来了?
大汉看看秦玺那睥睨冷漠的神情,这大妹子,今天可威风大了,只是柴远清醒后她该怎么收场。柴远横起来的样子,他们这些九尺大汉都害怕。
柴远躺在地上没有动,或许是痛晕过去,或许是醉了酒过去。
秦玺的哥哥秦正文风一样地撒腿子进了屋。
“玺玺,你没事吧。”
秦玺耸耸肩膀,“没事。有事的是他,你们看需不需送医院啊?”
秦正文和赶来的杨秀云也愣在原地。还是杨秀云最先回过神,扶起趴在地上无意识的柴远,着急地叫了几个工地上干活的男人,把他扶了出去。
“管他作死,送个屁的医院。”秦正文埋汰自己媳妇一眼。
秦正文转头又对旁边的大汉说,“六子,谢谢你啊。”
嘴笨的大汉半天没蹦出一个字,不是他干的。
柴远被大汉架走了,秦正文嘴上说着管他去死,腿还是迈着跟了前去。这倒不是他担心柴远,而是真怕出了什么事,担在他妹妹身上。
闹剧的主人公都逐一退场,工人们没理由装作干活在瓦屋外围观。挑起河沙担子,拿起土铲,纷纷干自己的活去了。
秦玺抚了抚额头,坐在办公桌上。
杨秀云提了根凳子坐在一旁,见她没有往日的哭哭啼啼,大概今天六子在一旁,没怎么被柴远那畜生碰到,心就安了下来,安慰了她几句,便出去上工。
秦玺就抽出抽屉内的账本和工单,一个一个对起账来。这工作算是预制板厂内最清闲的活,替工人们记下工活,对账出账,管理下厂里的设备,没什么必要的事也就完了。工资不多,但胜在清闲。
一晃早上就过去,秦正文满头大汗地回来,秦玺给他倒了一杯水。
秦正文是她二哥,三哥叫秦正武,两人的名字一文一武,性格倒是跟名字颠倒着来。
秦正文名字带文,是个不折不扣的急性子,冲动易怒,凡事都拿拳头说话。从小就不爱读书,没结婚之前一直跟着大姐出省打工,逢年过节,秦玺都能得到他的大红包。
二哥秦正武从小却是个性格慢吞吞的书呆子,读完职高后,便考了教师证,娶了个城里媳妇,在乡里的初中当中学老师。
两个人的儿女倒是一般大小,在县城内的中学读初二。
秦正文咕噜咕噜灌下茶杯内的水,嘣地一声敲在桌上。
“烂酒鬼,我和六子还费心费力把他送到村医院,结果就是醉了过去。”
秦玺嗯了一声,秦正文又说,“要不今天就在我家把饭吃了?”
工地上的工人大部分是村里的农户,一到点就跑回各自家吃饭,秦正文家就在预制板厂旁,杨秀云见活少的时候就抽时间回家做饭喂猪,等到做完这些,再回工地上帮忙抬砖。
秦玺想了想今早出门,梁金花叫她去接送圆圆回家吃饭,还是摇摇头。
秦正文大男人也不会说安慰自家妹妹的话,拉着她交代几句后,便去地里把萝卜挖了。
这一茬过了,也就快中午十二点。工地上的人就散得差不多。秦玺把早上的工活给他们记上,收拾好背包,回家接圆圆吃饭。
乡里的幼儿园很简单,就是一套农家改造的二楼平房,玩具就只有一个跷跷板,小朋友去玩还得排队按顺序去玩。当然少不了摩擦,多数时候你争我抢。
秦玺到的时候,圆圆班上小朋友走得只剩零星几人,班上的老师正打算送几个院子里的小孩回家。
她看见秦玺的到来,微微张嘴惊讶,“秦玺,真是好久没见你了。圆圆没等到你,刚才跟着她小姨走了。”
村上的小朋友都是留守儿童,父母断奶之后就出去打工的在多数,大部分都是跟着爷爷奶奶舅舅舅妈长大,大人又有农活忙,幼儿园又没多远,连马路都不需要过,基本上都是小朋友自己三五成群地回家。
但活不忙的时候,终归还是会出现来接送一下小朋友,那时候这位小朋友总能收获一大堆羡慕的目光。可圆圆的妈妈,一年到头只会出现交学费的现场。
可见她对自己的小孩,有多不上心。
秦玺皱着眉问,“是柴宁宁来接的她?”
老师点点头,“对啊。刚走不久,你这会儿还能追上。”
秦玺匆匆说了句再见,迈着长腿就向柴家跑去。
老师望着她的背影想,秦玺个子真高,甜甜都是班上的小高个,以后多半比她妈妈还高。
果然,沿着马路走不久,在隔开两个大队的母亲河桥上,秦玺见到了拖着圆圆走的柴宁宁,背后还跟了个推自行车的年轻人。
大约十八九岁的模样,背后还背着个时髦的牛仔包。
这个时候柴宁宁就没有当着嫂子面的恭敬之意,一边把圆圆使劲往身边拽,一边嘲讽跟在她身后的年轻男孩。
秦玺攥紧拳头,跑上桥头。
“我带我侄女回家,有你什么事?你个小杂种,你不去管你那病秧子妈,管她干嘛?”
圆圆使劲挣扎,伸出右手去拉少年的手臂。
男孩接住圆圆的手,面色凝重,“你要把柴媛媛带去哪里?”
“有你什么事?”
圆圆还在挣扎,柴宁宁皱着眉头,扬起手掌想扇她一耳光。
“柴宁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