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灯火,刘玄极一路奔走,不消片刻,便到了自家屋子前。
“噗……”一声响,手上的灯笼突然不见了,刘玄极心里暗暗一惊,这渡往僧人果然非同凡人啊,灯笼刚好能点到家,厉害厉害!
刘玄极推开挂满蜘蛛网的茅草门,屋内和屋外一样一片漆黑,只是桌子那边屋顶破了个洞,月光洒进来也能看清屋内的东西,当然他只看到四面墙和很多很乱的蜘蛛网。
屋内原本四处挤挤挨挨的全是鬼魂,都是路上饿死的冻死的野鬼,没有坟没有棺材,只好在这个没有人住的地方呆着,这些鬼没有恶意,只想找个地方安心等待三年又一年,早些去投胎。刘玄极推门进来的时候,这些鬼魂突然尖叫着四处逃窜,有的直接化成了一缕烟,是刘玄极袖子里的符纸!符纸闪着耀眼的光,离刘玄极比较近的鬼魂直接灰飞烟灭,渣都不剩,离他远点的鬼一感应到袖子里符纸的力量,都纷纷逃离了这个空荡荡的屋子……
“是他!”“是他!”“他怎么会有这种力量!”“到底是什么情况?!”“刚刚光太强没看清,他再靠近几步我就要消失在三界了!”“啊……怎么可能!”一群野鬼在路上边跑边嚎叫,只见这些鬼有的拿着自己的头,手上的头颅嘴巴还在不停的吼,有的拖着眼珠子,跑起来一对眼珠子飘在耳后,有的鬼倒着用手在跑,因为脚已经烂了……他们惊恐的不是刘玄极,是刘玄极袖中的符纸!
而刘玄极丝毫不知道这些,他只是满怀感慨的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房子,吸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我的小房子!明天我就要振作起来,开始卖画为生,更加努力读诗书,把你装修的漂漂亮亮的,然后去高中状元,迎娶京城外的冬青姑娘为妻!”
“啊……”刘玄极打了个哈欠,赶了一夜的路,有些困了,便拾了些掉下来的茅草,在客厅睡了下来,困意横袭,也顾不得睡什么床、在哪睡了。
迷迷糊糊,七彩光在眼前闪着。
听到有人敲木鱼的声音,刘玄极揉揉双眼,环顾了一下四周,好像不是自己的房子……
“这是哪!”刘玄极突然一惊,他看到周围全是阴森恐怖的幽绿色,身旁全是厉鬼,他们席地而坐,双手合十,眼睛都闭着,“这是什么鬼地方!我为什么会看到鬼!这些都是什么啊!”
可把他吓得不轻……这里可是三界中最阴暗最恐怖的无间地狱,神仙到门口看一眼都要打个冷战。
但是他又突然发现,自己没有穿衣服刚刚伸出来揉眼睛的手,不是手,是爪子!是一只白色的毛茸茸的狗爪子!他瞪大了眼睛,完全搞不清楚这是什么状况……
远处有一名席地而坐的和尚,他望着刘玄极洪亮一笑,扔过去一面铜镜,刘玄极接过铜镜照了照自己,发现自己真的是一只狗!一只全身白色的狗!吓得他扔掉了铜镜,朝那个和尚吼了一句:“你这和尚是谁啊?这是哪里?我为什么会无端到此处来!为什么我会变成一只狗!”
那和尚缓缓转过身,身下坐着莲台,淡淡飘着白雾,是渡往僧人!
“施主,可还记得贫僧么?”渡往僧人又伸出手,手上的佛珠还在拨动着,“施主莫怕,这只是施主的梦境,施主因感应贫僧给你的那道符纸而误入了此处,此处乃超出三界之外的无间地狱,不受人、鬼、神所管制,贫僧就是在此度化那些冥顽不灵的厉鬼,你可以喊贫僧渡往,亦可以喊贫僧地藏……众生有苦,含冤而死,灵魂不渡,无颜称佛。施主本身,那就是一只狗,只是施主不知道罢了,施主乃我座下灵兽听谛,狗身虎头、龙角狮尾、一身白毛。只因三界有劫,你我皆渡轮回,我前世亦为世人,后三界劫难已过,我便回归正位,只是施主你……命中还有定数,劫数还未尽,此乃天意,贫僧渡人亦渡己,施主亦是观己心观人心……”
好端端的睡着觉突然变成了一只狗,刘玄极哪会接受这个事实,一看还是傍晚戏弄自己的和尚,便破口大骂:“去你的破和尚,什么乱七八糟的,还地藏王,还听谛,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我刘某读书多年,通晓天文地理,就未曾听说过世间还真的有菩萨神仙,鬼都不信!你莫是看我一介穷书生好欺负,故意施障眼法戏弄我!我刘某和你无冤无仇,晚上耽误我回家就算了,连我睡觉你都不放过吗?还把我变成一只狗,还编了这么多小孩都不信的东西!你看你变出来的这些厉鬼,坐在这动都不动,那世人都流传厉鬼穷凶极恶、见人就扑,我怎么没见到他们动一下,倒是你故弄玄虚还变个莲台坐着!”
“哈哈哈哈……施主不信也罢!”渡往僧人仰天大笑,也不想多解释,这时候锁着众厉鬼的铁链在抖,不好!众厉鬼要戾气爆发了!
只见渡往僧人将刘玄极晾在那儿,自己坐在莲台上,嘴里念到:“般若波罗,如是我闻,无相无我,无心则生,白狗入狱,皆为定数,众鬼勿躁,时辰一到,即可散去!”
念罢,众厉鬼又平息了下来。
幽幽的绿光映着无间地狱四壁上画着的各种鬼刑,格外阴森恐怖。刘玄极四处张望之时,门口又轻飘飘跳来了两个鬼,一个一身白衣,戴着高高的法帽,一个一身黑衣,也戴着高高的法帽,两个法帽上面都写着“无常”两个字,是白无常黑无常!他们阴着脸,面无表情,一人手里拽着一根铁链,铁链锁着一个厉鬼,这个厉鬼就比在无间地狱殿上坐着的那些厉鬼凶的多,表情狰狞,冲着刘玄极诡异地笑着,还伸出了一双血淋淋的手,仿佛要扑过来一般!
“菩萨,又多一厉鬼……”声音是从白无常喉咙里发出来的,白无常说话的时候脸上亦是没有任何表情,嘴巴也没有动。
“被人栽赃陷害后怨气不消,守坟之时将仇家杀的一个不剩,还吸干了他们的血……”这个声音稍微尖一点,是从黑无常喉咙里发出来的,和白无常一样,黑无常说话也是面无表情,闭着嘴巴。
难道是怕说话时候花了嘴巴上深红的口红?刘玄极在一旁看的是一愣一愣。
“将他抛进枉死台悔过吧”这时候莲台上的渡往僧人用手指向无间地狱另一个角落,“等他忏悔了,也就不会有怨气了……有劳二位使者,你们且退下吧。”
白无常和黑无常身体僵硬地将那厉鬼拖到枉死台上,便一跳一跳地走了,走的时候还回头看了一眼刘玄极,两双空洞洞的眼睛看的刘玄极头皮发麻。
“都是骗人的小把戏,破和尚,你快解了这障眼法,刘某一生也没有做什么错事,你又何必跟我过不去呢?这些把戏你还是去骗骗那些信佛信鬼的人吧,或许他们还能多去庙里上上香。”或许有一点恐惧,刘玄极已经有些畏缩。
渡往僧人看他神色有一丝不对,便又笑着对他说:“施主,我本意是给你符纸驱邪用,却不想你做梦误入了我这无间地狱,今日所见之事,施主不必害怕,梦由心生,相由眼生,施主梦中未睁开双眼,自然醒来之时便不会记得所梦之事,醒或者不醒,皆在施主一念之间……”说罢,渡往僧人又念起了佛经,任由刘玄极在殿上。
一身白毛长着龙角的刘玄极在无间地狱殿上来回走了两圈,发现了一个案台,案台上有一个簿子,上面写着一大堆字,他随意瞄了一眼,却看到上面写着“厉鬼冬青”四个字!
什么?冬青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簿子上?难道冬青会被冤死不成吗?到底是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