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且安静一下,白原道长给我出的难题我办到了,可是我还没有出题给他,诸位先别激动,待我出个难题考一考这白原道长的功力!”王钦若起身,坐到凳子上。
白原道长收回了左手,望着王钦若道:“方才是贫道失算,不知道你这妖道居然有如此奇能。且算我输,还请道长出题。”
那王钦若望着他,鄙夷一笑。
他摸了摸自己的八字胡,指着一个农夫牵着的一只黑狗道:“白原道长,你若是能徒手将这黑狗劈为两段,那就算打成平手,这打死的狗钱贫道来赔。若是白原道长办不到,那就请现在履行诺言,当着父老乡亲的面给贫道跪下赔礼道歉。”
白原道长一听,心里暗想:这两个人果然是妖怪,居然要我徒手劈开这条黑狗,是修行道法的人都知道,只要是被黑狗血玷污了法器,那就是废人一个!
“不瞒王道长,贫道方才所用的左手上那眼睛,就是通天摄魂眼,不知道道长听说过没有?”他没有接受王钦若的难题,故意岔开话题。
那王钦若听了心里一惊:通天摄魂眼!
“白原道长,你说这话也真的是好意思说的出来啊!通天摄魂眼只有无间地狱的上仙地藏王菩萨才有,你手上怎么会有这等宝物呢?莫不是不敢徒手劈开黑狗,怕狗血溅到你身上把你打出原形啊?”王钦若半眯着眼望着他。
“此事天机不可泄露,贫道也不便多说,只是你要想清楚了,若真是要玷污我手中这通天摄魂眼,来日你等修成神仙恐怕也难吧?”那白原道长摊开左手,那只眼睛一眨一眨的。
此时一旁的丁谓刚想张嘴,却被白原道长瞟了一眼,又捂住了嘴巴,可不想再挨一耳光。
“不不不,白原道长,贫道只想一鉴真伪。传闻地藏王菩萨的那只摄魂通天眼,长在颈上正中央,天眼一开可观天下事,也可施法吸尽诸天神佛的法力,所以才叫通天摄魂眼。你这冒充天眼却长在手上,不觉得很好笑吗?”王钦若指了指白原道长手中的眼睛。
他又继续说道:“白原道长若真是上仙,那就请将这黑狗劈开,用鲜血浸染法器,看看究竟是人是妖!”
众人纷纷站开,若要这真是个妖怪,待会发起怒来可不得了。
“来吧,小道士,我这狗给你劈。冲今日王天师给我们祈雨降福,这狗劈死了就劈死了,等会晚上我煮一锅狗肉吃便是。”那农夫将黑狗牵了过来,拴在算命摊的桌角上。
此时白原道长已经脸色发白,双手哆嗦。
众人都在一旁起哄嘲弄着喊“快点劈开啊,看看是人是妖!”、“想砸王天师的场子,赶紧有多远滚多远吧!”、“快点劈开啊!你不敢劈吗!”
这该如何是好啊!白原道长心里苦叫着。
到底是劈还是不劈,不劈这些人肯定说我是骗子,眼前这两个骗子就能得逞了。若是劈开了,手中的通天摄魂眼就要失效,要三个月才能用柳叶取水清洗后方可使用,怎么办……
他闭着眼睛沉思着,左手一直掐来掐去。
“白原道长是不敢劈么?”王钦若在摊前笑道。
沉思良久,在众人的起哄声中白原道长大喊一声:“好!那贫道今天就劈开这黑狗,让你们心服口服!”
说罢他一掌呼过去,那只黑狗“嗷”了一声,便倒在地上。
“喔唷!”
众人一阵惊呼,这白原道长出手之快犹如无形,都看不到他这一掌怎么打过去的那黑狗就死了。
“喝!”
白原道长大喝一声,将手掌作刀状劈向地上的黑狗。
一阵狗血飙出来,他脸上、道袍上、手上全是黑狗血。
“哈哈哈哈……”沾满黑狗血的他莫名其妙哈哈大笑起来,众人见状又退后几步。
王钦若一看情况不对,也连忙站起来做出防御的姿势。
“哈哈哈哈……”又是一阵狂笑。
白原道长脸部不停扭曲着,方冠已经掉到地上,嘴巴也开始慢慢变大,鼻子开始变塌,脸上慢慢多出很多黑白相间的毛。
“白原道长是一只猴子!”一个被抱在怀中的孩子喊道。
此时众人都是张大了嘴巴望着白原道长。
“诸位别慌!贫道就说这京城之内怎么突然来了个小道士砸我的场子,原来是一只不知天高地厚的猿猴!今天还是诸位在这亲眼见证!这妖怪一碰到黑狗血,都会现出原形的!”王钦若伸出双手示意围观的人保持镇定。
可怜那白原道长变成了一只黑白相间猿猴呆呆立在人群中,满眼无奈。
“你这白猿精,既然和贫道斗法输了,那就履行诺言跪下来给贫道磕头道歉吧,哈哈哈哈……”王钦若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一边大笑一边摸着八字胡。
“嗷……”那猿猴发出一声刺耳的叫声,忽然蹲在地上,挤开人群冲了出去。
它也不管众人在后面惊愕的眼神,头也不回只管跑,一路踩着狗血印出一个个掌印。
“大师兄!那猴子跑了!咱们要不要追上去给他打一顿!”这时人群中的丁谓终于敢开口说话了。
“他娘的,刚刚还给了老子一耳光!看我追到它不扒了他的皮!”
丁谓说着就冲着那猿猴跑的地方追去。
“站住!二师弟!得饶人处且饶人!”王钦若在后面喊住他。
刚跑出去七八丈开外的丁谓一听大师兄喊自己不要追,慌忙停了下来,自己心里也没有底气是不是那猿猴的对手。
“大师兄这么说,那我就不追了!”他又笑眯眯走了回来。
这时围观的人沸腾起来。
“王天师果然是君子啊!”
“王天师大人大量,值得我们学习!”
“真是上天赐给我大宋的福星啊!这种人不去辅佐皇帝真是可惜了!”
众人呼声不断。
“诸位!”王钦若大声喊着。
“我们出家之人本来就一心向善,方才那白原小道士只不过是一只猿猴精,贫道又何必和他过不去呢!它要逃那就让它逃了便是!多行一善就是多积一德啊!”他继续喊道。
此时人群中有个身穿绸缎腰挂金链的中年男子走出来,朝王钦若做了个辑,说:“王天师今日显神通,方才我尽数都看到。我和当今皇后有些渊源,待我过几日碰到她了在她面前美言几句,把你推荐给皇上。天师有如此神通,不为我大宋效力那真是浪费了。”
“这位兄台,贫道本是修仙之人,不想干预这人间俗事啊……”王钦若假装推辞。
那中年男子皱着眉毛大声喊道:“想我泱泱大国,前些日子竟然与那辽贼签订了‘澶渊之盟’,还要给辽贼每年供奉岁币!实在是有失我大宋之威啊,若是皇上得到王天师这种人才,只需在我大宋境内稍作法术,定可将那些辽贼消灭!”
王钦若一听也假装大吃一惊:“我大宋竟然如此低声下气!身为修仙之人,国家不安定,那贫道修成仙也不快乐啊!那就谢谢这位贵人替我在皇后娘娘面前美言几句,他日我若是为朝廷效力,定要叫这些辽贼尸横遍野!”
“好!好!好!王天师果真是爱国爱民的天师!我这就回府,明日一早便向皇后娘娘说此事!”那中年男子又朝王钦若做了个辑,撑开折扇转身就走。
“贫道谢谢贵人!”王钦若望着那人的背影,也做了个辑。
集市上众人一片欢呼声,仿佛刚刚打了一场胜仗一般,围着王钦若又拜又颂。
而京城外,那只跑走的猿猴,也顺着山脚跑了一路。
“累死我了!”它大喊一声,嘴里喘着粗气。
刚转过一个弯,就看到一条河,河边有浅滩,四下无人。
那猿猴跑到浅滩上,喝了几口水。
对着水面,照着自己,脸上全是黑狗血,它不禁苦笑一声。
随即它伸出爪子将身上的黑狗血洗干净,这才又变回了那个身穿黑白相间道袍的白净道士。
“这两个妖怪法力不浅啊!居然被他们暗算了,用这种毒计把我障眼法破了!”他掸了掸身上的水,牵了牵袖口。
望着湍急的河水,他陷入了沉思:自己那天在竹林中给那个书生在颈上划的一道口子,难道他没有开悟吗?怎么这通天摄魂眼竟长到手上去了!
想着想着,他轻轻扒开领子,脖子上露出一排牙咬过的伤口。
那天都怪那只突然跑出来的白狗作怪,突然将我咬得法力尽失!不然我大可变成人形告诉那个书生,我给他颈上开的那道口子就是用来开摄魂通天眼的啊!
他越想越气,又轻轻一笑嘲讽自己。
山风吹过,天色将暗。他静坐在浅滩上,任凭风吹乱他两鬓的头发,低头沉思着。
此时身在福灵村的刘玄极,正在给冬青在灶台下烧柴火。
突然他感觉眼前一黑,好像有什么东西刺痛了眼睛,连忙用手捂住双眼。
“怎么了相公?”冬青在冒着白气的灶台上看到刘玄极突然捂住双眼连忙问道。
“娘子!快来看看我眼睛是不是进了什么东西,怎么什么都看不到!”他在灶台下大喊着。
冬青连忙放下锅铲跑过去,轻轻拿开他的双手,扒开他的眼睛看了又看,一脸疑惑地说:“相公,你眼睛没问题啊,不信你睁开看看,好好的呢。”
刘玄极一听,缓缓睁开双眼,看到冬青的纤细的双手,一把抓过。
“娘子,刚刚真的突然眼前一黑,好像出什么事情了……”
冬青皱着眉毛想了想,掰开他的左手问:“相公,是不是你手上这只手出问题了啊?”
对啊!以前三只眼都可以看到东西的,现在只能正常的两只眼睛看到,手上那只眼睛看不到了!刘玄极心里暗想。
“怎么突然手上这只眼睛睁不开也看不到了?难道是那个渡往和尚想起来了给错符咒了又给收回去了不成?”他摸着头也一脸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