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下午,丁谓也早将腹中河水吐完,天空一片晴朗。
“王天师,给我算一卦,我多久能找到如意郎君啊?”
“王天师也给我算一卦,我家儿媳怀的是男孩还是女孩啊!”
王钦若的算命摊前围满了人都争着吵着要给自己算一卦,难得遇到这么厉害的天师,不算几卦可惜了。
他假装瘫坐在凳子上,弱弱说道:“贫道今日施法求雨,已经将功力耗尽,还望各位谅解……贫道也要收了摊子回客栈歇息去了。”
这时从人堆外面响起一声洪亮的声音:“王道长请留步!”
众人纷纷回头,听这人说话声音内力不浅。
随着众人纷纷让开,一个约摸三十多岁的道士立在那。
此人身穿黑白相间的道袍,头戴方冠,双手靠背,脸上倒是挺白净,像是刚出山的道士一般。
“这位道长,请问有何事情?”王钦若扶着算命摊站了起来。
那身穿黑白相间道袍的道士往前走了几步,弯着腰细声对王钦若说:“你这厮,要脸吗?”
王钦若一听,哈哈大笑,指着那道士说:“我当是何方道友,却不知你是个卖人皮为生的妖道!”
说罢,他又朝众人喊道:“诸位!这个白净的道士竟是个卖人皮的妖道!他竟然问贫道要脸不要,诸位说我要还是不要啊!”
“哪来的妖道!竟敢污辱王天师!”这么多人围着,没人敢吱声,就一个老头杵着拐杖在人堆后面嘶哑地喊着。
那白净的道士也仰天大笑,手靠着背,大声喊道:“诸位!贫道不是向这位王天师卖人皮的,我是想真心问他一句,‘要脸吗’!”
人群中丁谓一听,连忙挤出来指着这白净的道士骂了起来:“你他娘的谁啊!哪来的妖道!王天师刚刚为我们祈雨降福,你却不识好歹跑来问他要脸不要!快说你是何居心!”
“哟,又来一个,这演戏还是演双簧啊!有意思,有意思!”那白净的道士望着丁谓,鄙夷地笑着。
丁谓抡着拳头正要上前打那白净的道士,那人也不动,站着给他打。
忽然王钦若将丁谓的拳头拦住,呵斥了丁谓一声:“二师弟,不得无礼。”
王钦若心想:这眼前的道士一看就器宇不凡,不是等闲之人,莫不是哪路上仙下凡来指点我和二师弟的不成?
随即他哈哈大笑,拍了拍那道士的肩膀,赔礼道:“贫道王钦若,这是我二师弟丁谓,不知道长怎么称呼,仙山何处?”
这一拍下去,手在电光火石间就被弹开。
好深厚的功力!王钦若暗想,这白净的道士果然不简单,我功力如此深厚都被他瞬间弹开,这要是普通人要被弹开几丈远!
“贫道岂是你这等妖人能碰的吗?”那白净的道士朝王钦若冷笑一声。
一旁的丁谓也看得仔细,心里也是捏了把汗。
“尔等在此用障眼法期满这些凡人,究竟是何居心?”那白净的道士又冷冷地说了一句。
众人一片哗然,都满脸疑惑望着眼前这位白净的道士。
王钦若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歪着脖子问:“这位道长,贫道一直再三忍让,不知道长突然在这乱七八糟说的什么事情,又有何居心呢?是想来砸贫道的摊子不成?”
那白净的道士又是仰天大笑,指着王钦若说:“怎地?贫道就是来砸场子的你们两个还有什么意见吗?使障眼法骗得了凡人可骗不了贫道啊!”
“大师兄!别跟他废话,咱们给他点颜色看看!”一旁的丁谓喊着。
风轻轻吹来,将这算命摊旁立着的招牌吹得“噗噗”作响。
王钦若和这白净的道士两眼对视,仿佛要从眼神中一决高下。
“还请问道长怎么称呼,仙山何处?贫道也要先知晓道长的名号再与道长斗法,就怕待会道长有个三长两短,我等还不知道待会将道长埋了后这墓碑上刻些什么……”王钦若摸了摸八字胡,拱手朝那白净的道士做了个辑。
“好大的口气!贫道道号白原,仙山方寸山,你有何能耐就使出来吧!”那白净的道士伸出左手摸了摸下巴。
“原来是方寸山的白原道长,既然你我都是修道之人,那就先比比变法术,既不伤着咱俩,又能一分高下。道长要是输了,还麻烦在这么多人面前跪下给贫道道个歉,然后滚出京城!”王钦若斜眼望着那白净的道士,摸了摸八字胡。
那白净的道士一脸不屑道:“你这道士倒是挺要面子的啊,若是贫道输了,那就依你所言,贫道在这么多人面前给你跪下赔个不是,然后走出这京城就是。可是要是你输了,那要怎么办呢?”
“我大师兄在这世上还没有遇到过对手!他要是会输我把那边墙角的梅花树生吃了!”丁谓在一旁喊道。
“啪”一声,一巴掌打在丁谓脸上,是那道士。
他不屑地看着丁谓道:“跟你有什么关系,在一旁起什么哄,贫道是和这位王天师斗法。”
“你……”丁谓捂着脸瞪着他,却不敢还手。
“好了,二师弟休要插手。白原道长还望见谅,我二师弟太过鲁莽。若贫道输了,就去茅房盛十缸大粪吃掉,道长以为如何?”王钦若怪笑着。
那白原道长哈哈一笑:“这主意不错,那你就等着吃大粪吧!哈哈哈哈……”
“既然是道长来找贫道麻烦,那就由道长先出题来试贫道的法术,如何?”王钦若伸出手,示意白原道长出题。
众人听了连连击掌喊道:“王天师果然有君子气概!”
“那贫道就先出题了!”白原道长腾空跳起,打坐在地上。
“王道长,你看这天上的太阳,照得刺眼,若是你能将这太阳变没了,白天变成黑夜,且算你赢,你看如何?”白原道长用手挡着眼睛望着天上的太阳。
众人一听,骂声连连。
“你这道士,蛮不讲理,法术再大怎么会把太阳给变没了呢!”
“依我看这道士存心来找事的!”
“王天师你别依了这道士!我们将他赶出京城就是!”
王钦若一听那道士说要自己把天上的太阳变没,心里暗笑:这道士果然不是什么上仙,居然要我把太阳变消失,都不曾发觉我是狗精!
“诸位!既然贫道答应了这位道长,那就要做到!不就是把太阳变消失吗!贫道这点法力还是有的!”他对围观的人喊着,也腾空而起,打坐在地上。
只见他闭着眼睛,右手掌心朝上放在胸口,左手食指和中指伸出放在右手掌心上方,嘴里念念有词。
这时天空忽然飘来一朵巨大的乌云,如同一只巨大的狗一般。
白原道长打坐在地上,抬头望着那朵乌云,脸色大变。
众人一看天上突然多了一朵乌云,都惊讶地望着王钦若。他们不知道这时的王钦若已经元神出窍飞到了天上,那朵形状如狗的乌云正是他!
“快看啊!这就是天狗食日啊!”人群中有老者大声喊着。
旁边的老人、小孩,牵着狗的拿着锄头的,都抬头望着天上这朵巨大的乌云。
只见那朵形状如狗一般的乌云缓缓靠近太阳,渐渐将太阳包进嘴里。
天色也慢慢暗了下来,算命摊前众人伸手不见五指。
不一会儿,那朵巨大的乌云慢慢消失在空中,太阳也依然挂在天上。
此时王钦若缓缓睁开双眼,哈哈大笑,望着那白原道长说:“白原道长!贫道依照你出的题目,将这天上的太阳变消失了片刻。贫道怕这众人看不见心里慌,所以又把太阳变了出来。不知道道长服不服啊?”
“厉害啊,王天师!”有个书生模样的人在人群中喊着。
“这天狗食日,难得一见啊,我活了七十多岁都只是听到传闻,没想到今日王天师让我大开眼界!王天师果然是神仙下凡,造福我大宋啊!”人群中又有一黄发老者喊道。
那白原道长眉头紧皱,心里暗想:莫非这王钦若是一只狗精不成?不然他为什么能呼风唤雨,施法乌云就来呢?
他忽然盯着王钦若,大喝一声:“你这妖孽,在此用障眼法欺骗百姓,看我不把你照回原形!”
丁谓和王钦若一听要照回原形,登时脸色发白。
“我看在这捣乱的是你吧!一看你这道士就是刚下山没多久的,来抢别人饭碗也不至于这样啊!”最角落那个卖糖葫芦的喊了一声。
众人也连声附和着。
白原道长根本没有理会众人的骂声,将左手伸出,掌心对着那王钦若。
他左手掌心居然有一只眼睛!
王钦若连忙用袖子挡住那眼睛发出的七彩光芒,七彩光芒一阵一阵将他照个通亮。
一旁的丁谓心里一惊:难道是传说中的照妖镜变成的眼睛吗!
白原道人大喝一声:“妖孽!还不快快现出原形!”
阵阵七彩光芒闪过,空气也异样安静。
而打坐在地上的王钦若,丝毫未变……
他试探着放下袖子,仔细看着那白原道长手中的眼睛,哈哈大笑:“这人可真有意思,手上画个眼睛来污蔑说贫道是妖怪,大伙且看看贫道有何异样啊?”
众人连忙望着王钦若,发现他除了被七彩光芒照得通亮,毫无变化。
“怎么可能!”白原道长脸色大变,怒声喊着。
“你这刚下山的道士,赶紧滚吧!人家王天师一而再再而三忍让你,你还得寸进尺了,斗法斗不过就说别人是妖怪!你倒是让我们看看王天师是个什么妖怪啊……”一旁拿着铁锹的大汉喊道。
“快滚吧!”
“快滚吧!”
围观的人情绪越来越高涨,都纷纷抡起拳头要砸向白原道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