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大……大大……大……大哥!”那独眼大汉光着一只脚,一边大声哭喊着一边拼命朝一座山上跑去。
这座山四处环山,是居于中间的一座略矮的山。山上光秃秃的没有一棵树,只有杂乱的巨石、满山的积雪.只是山顶没有积雪,有一个山寨扎在那儿。
山间一条青石路,路两边摆着各种身穿着五颜六色的稻草人,远远望去如一排僵尸立在路边。
“大哥!大哥啊!”那独眼大汉踏着青石路,连滚带爬往山顶寨子跑去,还是带着哭音一路喊着“大哥大哥”的。
那寨子门口出来一个身穿熊皮衣的瘦子,望着那独眼大汉狼狈样子,哈哈大笑道:“三弟啊!你这是怎么了!让你去给大哥抓个药怎么弄成这幅德行!”
此人身材瘦小,小山羊胡,腰间束着一根碗口粗的麻绳,透露着一股精干气息。
在青石路上走着的独眼大汉抬头眯着眼望了望寨子口那身穿熊皮大衣的瘦子喊道:“二哥!二哥!不得了啊!不得了啊!”
他边喘着粗气,便带着哭音,光着一只脚爬着青石路,煞是惹人笑。
“你看你,慌啥啊!鞋子都掉了,啥事搞得这么狼狈啊,你他娘的看到鬼了啊!”那寨子口的二哥望着他也是哭笑不得。
“二哥!我真的见到鬼了!真的见到鬼了啊!”那独眼大汉快赶到山顶,一拐一拐地爬上来,望着寨子口瘦小的二哥,满眼恐惧和绝望。
那寨子口的二哥走过去一把拉过独眼大汉,没等那独眼大汉喘口气,一个巴掌“啪”的一声就打在了独眼大汉的脸上。
“你个没出息的东西!没事一惊一乍的,大哥在寨子里休息,你他娘的吼啥啊,大白天哪来的鬼!是不是偷偷去找妓女享乐去了,花光了钱没钱给大哥买药啊!去偷药被打了还是咋回事啊?”那瘦小的二哥双手叉着腰咬着牙齿骂他道。
只见那独眼大汉突然一屁股坐了下来,在地上蹬着腿嚎啕大哭,抱着那二哥的腿喊道:“二哥啊!我们是不是作孽太多了啊!先是前几日大哥去京城被人搞成那样,现在我又突然大白天看到鬼!我一路哭着喊着跑回来的,生怕那鬼追过来啊!”
那瘦小的二哥使劲甩了甩腿,奈何甩不动这独眼大汉。
“三弟,你莫慌,这大白天哪来的鬼!大哥被整那是他一时大意,他看那一个胖子一个瘦子以为没啥功夫也就没咋防备,才着了那二人的道!你倒是说清楚,今日看到什么鬼了,在哪看到的,长啥样啊!哥哥我活了大半辈子也没看到鬼过!”那瘦小的二哥用手挡在眼睛上面遮着阳光,望了望山下道。
“二哥,我还是进去再说,怕那鬼看到我要来找我索命啊!”说完独眼大汉便一拐一拐走进寨子里一间屋子。
一进门,左右两边各挂着两个约摸二十来岁的姑娘,皆是头发凌乱,嘴角淤青,衣服被撕得破烂。
“大哥这都有恙在身了还下山抓小姑娘消遣,真是好兴致。”独眼大汉边往里头走边打量着,嘴里喃喃道。
大堂之上,正中间虎皮椅上瘫坐着一个络腮胡大汉,敞着胸脯露出胸毛,腰带尚未系紧。
“三弟何事这么慌张啊!大哥我正在跟两个美女玩呢,你他娘的老远就在山下鬼哭鬼叫的!要死啊!”那络腮胡拿起烟杆对着油灯点了个火,半眯着眼望着堂下狼狈不堪的独眼大汉,“吧嗒”一口烟吸了起来。
“三弟他说他见鬼了!你说这小子,肯定又是去找妓女没付钱给人打了!”那瘦小的二哥一只手叉着腰,一只手指着独眼大汉道。
独眼大汉慌忙跪下,哭喊着道:“大哥,我今天……真的看到鬼了啊!我今日去给大哥抓药,这附近都没有能治蜈蚣毒的药材。找了半天在那福灵村找到个新开的医馆,没想到那里有。”
“嗯,那你抓药了没?在医馆怎么会有鬼呢?你又没有阴阳眼,咋看到的?”那络腮胡一听,把身子坐正了望着他道。
“抓到药了,那里治蜈蚣毒的药都有。可是那个大夫……我看着她背影很眼熟,就喊她转过身给我看看……”此时独眼大汉说话身上打着寒颤,脸上表情极其扭曲,裤子里尿都流出来了,他继续说道:“她一回头,我就看到了那次我们在红枫林搞的那个采药女,就是那个一身红纱的那个采药女。当时大哥说放了她,我看她着实美若天仙,又喊你们跟我一起把她给办了,谁知道那采药女没有从咱们,撞死在了那石头上。不知道大哥还记不记得,我当时心里还觉得可惜,还撕了她的衣服舔了个遍……”
“她不是死了吗?怎么会在福灵村开医馆,那天我们三个亲眼看她撞的满脸鲜血,已经没有气息了啊!咱们好像还给她埋了吧!你莫不是一只眼睛看不清楚,看错人了!”那络腮胡连忙猛吸一口眼,瞪大了眼睛用手指着独眼大汉问道。
“是真的啊大哥!我虽然就一只眼睛了,也看得清楚啊,离得那么近,而且她每个地方我都舔过,她的脸我记得很清楚啊!”那独眼大汉哭喊着,地上已经流湿一滩。
一旁的二哥摸了摸下巴的山羊胡,咬着嘴唇若有所思:这看三弟的样子,也不像是撒谎啊,可是这大白天的怎么可能会看到鬼呢?
“三弟,你先别激动,你且带我过去看看是不是那个采药女,也有可能是你看错了!大哥中了毒不宜奔走,就让他在寨子里,你这就带我去福灵村那个医馆,我倒要看看是不是真的鬼!”山羊胡二哥仰了仰头,继续摸着山羊胡。
“我不去!我不去啊!我怕被她认出来把我阳气吸干了啊!”那独眼大汉跪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使劲拍打着大腿。
“你咋跟个废物一样呢!没用的东西!你给老子讲,那个医馆叫啥名,老子过去看!你就在寨子里陪大哥!刚好有两个小姑娘,你受了惊吓,就给你拿去爽爽压压惊!”那二哥一脚踹过独眼大汉,任凭其在地上抱着头嚎叫。
白烟阵阵,坐在虎皮椅上的大哥又猛吸了一口烟望着山羊胡二哥道:“二弟,你去了要小心行事,发现不对千万别说出来,只管买药给拿回来。等我病好了再去说破也不迟。”
“是!大哥!放心吧,我先去一探虚实,是真是假我都先不吱声,以买药为主!”山羊胡二哥上前跨一步,双手握拳在胸前朝络腮胡大哥做了个辑。
络腮胡大哥又半眯着眼,吸了一口烟一脸享受道:“那你快去吧,我感觉这蜈蚣毒越来越严重了,不吸烟就头昏脑涨,浑身无力,搞这俩小姑娘都没啥力气。”
山羊胡老二便大步流星奔走下山,朝福灵村走去。
“弟妹啊,若是以后再有这种来闹事的人,你就喊我给你留下来的药童去禀告我,大哥随时过来给你摆平这种无赖。像今天那个独眼的小子,多半是来戏弄你的,一听了我的名号吓到了,就谎称见到鬼了,弟妹没有受到什么惊吓吧!”医馆内三人围着桌子坐着,茶也喝得差不多,张大财主起身走到冬青身旁,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道。
冬青连忙站起来弯腰做了个辑道:“太谢谢大哥了,大哥对我们家这么好,都不知道以后拿什么来报答您了。”
“有啥好谢的!”张大财主假意不高兴道:“难不成弟妹不把我这个大哥不当大哥吗!刘贤弟乃我结拜兄弟,你们的事就是我的事情,以后这种见外的话还是不要说,我这听了不舒服……”
这时刘玄极放下杯子连忙说道:“我家娘子就是这样,她还一时不习惯。没事没事,大哥别往心里去,我刘玄极能有您这样的大哥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贤弟别慌,我只是开个玩笑,哈哈哈哈……现在也不早了,我得回去吃午饭,不然小凤又要在家里闹脾气了。”说着张大财主就起身往医馆外面走。
几个随从紧跟其后,那两个仆人也小心翼翼拿着摔破的牌匾跟着走了。
这张大财主没走几步,门口便来了个瘦小精干的中年男人,双手叉着腰四处打量。
“方才走的太急,忘了问三弟这医馆叫什么名字,只知道是在福灵村个新开的医馆,到处都找过了估计就是这个了。”山羊胡二哥喃喃道。
“门口那位大哥,可是抓药还是看病啊?”这时刘玄极正好望到门外有个矮个子山羊胡在到处张望。
那山羊胡二哥便跨进来,趾高气昂问道:“这里……是新开的医馆吗?”
“这里是医馆,今天刚刚开张,只因几个仆人不小心把牌匾给打碎了,所以这门外才没有牌匾。大哥你是要看病还是抓药啊?”刘玄极起身迎着那山羊胡道。
此时冬青正在教一个扎着辫子的小药童识药,都是背对着门口。
“你是大夫吗?咋看起来这么文绉绉的!”山羊胡二哥眼角瞟了一眼刘玄极道。
“我不是大夫,我家娘子是,她在教药童识药,大哥有啥需要尽管说,我这里该有的药材都有的。”刘玄极也没有在意他这么看自己,反倒笑呵呵地回答他。
冬青这时回过头望着那山羊胡二哥轻轻一笑道:“这位大哥,有什么问题尽管说就是,我在这听得到的……”
此时冬青和山羊胡二哥四目相对,两人都皱着眉毛打量着对方。
是他!冬青心里一惊,我找了你们三个这么久,今天居然在这儿碰到你!
是她!那山羊胡二哥一看到冬青,眼睛瞪得老大,心里想着果然是那日在红枫林撞死的采药女!
“大夫,我想拿点治蜈蚣毒的药,不知你这有没有……”山羊胡二哥尽量表现得很镇定,只是问药,没有说破冬青。
刘玄极一听,马上拍着腿道:“这么巧!今天早上我这刚好来了个客人要买治蜈蚣毒的药,可惜他没有要,刚好那药就卖给你好了!”
“如此甚好!请问多少钱?”山羊胡二哥摸了摸胡子,仔细打量着冬青。
“一两银子就够了。”刘玄极连忙说道。
这时冬青还在望着眼前这位山羊胡,三年了,虽然容貌老了点,但是还是认得这个人就是当年在红枫林逼死自己那伙贼人其中的一个。正愁报仇无去路,得来全不费工夫!